“那……我們現在幹什麽呢?”


    我這麽問道。


    “要……要不我們繼續剛剛的事情?”


    說這話的時候,莎蕾瑞婭臉色有些微微發紅,這紅暈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出了異樣的美感,相比起阿忒西婭,現在的莎蕾瑞婭讓我感覺更像是月之女神。不過……有句老話說的好「情人眼裏出西施」,或許我此時的想法正是源於這種情緒在作祟,明明不是缺產生了「是這樣」的錯覺——


    “剛剛的事情,指的難道是繼續摸你的耳朵嗎?”


    “——當然不是!!”


    幾乎是秒答,莎蕾瑞婭她。而且說完之後還以那種「你到底在想什麽啊」的表情在看著我。


    “——是更之前的事情!”


    “更之前?”


    “你不會是忘了吧?”


    莎蕾瑞婭眯起了雙眼,此時我能感覺到來自她的銳利目光的審視,而在這審視下,我也是猛然領悟到了莎蕾瑞婭所說的到底是什麽——


    “怎麽會忘記呢,我這是在逗你玩的啊,你是想一起看會星星對吧!”


    看到莎蕾瑞婭的臉色變得緩和了下來,我知道自己這迴答應該是答對了,還好這並不是一個很難猜到的答案。


    “因……因為町大人都這麽說了,那我當然沒有拒絕的餘地了啊。”


    莎蕾瑞婭越說,她的臉色越是變得通紅起來,當然她的耳朵也一樣的,享受到了同等的待遇。


    此時的莎蕾瑞婭,無論是由何人來評斷,無論換成何種角度去進行觀察,能得出的結論有且隻有一個,那就是太可愛了,簡直可愛得一塌糊塗的,讓我情不自禁的都想要抓住她咬一口了。


    當然「咬一口」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做的了,畢竟我又不是喪屍,也不是那種有特殊愛好的群體,就算愛著什麽人也不會想將其分食,我做出的是最簡單也平凡的行動——


    “是啊,我很想和莎蕾瑞婭在這樣美麗的夜晚,一起躺在寬闊的地方,仰望頭頂上的這片星空,然後順便說說那些你所不知道的故事——”


    我拉起了莎蕾瑞婭的手,雙目直視著她,如是說道。


    “那真是可惜啊……聽起來好不錯,但是現在這裏,沒有讓我們躺著的地方。”


    “不能躺著固然是有點可惜,不過其實倒也無所謂,隻要是與對的人在一起,無論是躺著還是坐著,哪怕必須踮腳站立,也能令我滿足了。”


    “不不不,踮腳的話還是不行的吧,那樣多累人啊!這種事情真的能辦得到嗎……”


    莎蕾瑞婭的吐槽,精準而犀利,她說的沒錯,這種事情根本辦不到,而我也不過是為了「煽情」故意用這種誇張的方式說出來的,之所以這麽做,也是因為以前聽說很多女孩子都吃這樣的一套,但就實際操作的成果來看,並不太理想啊,像莎蕾瑞婭這樣比較務實的人,她就對這種隻為煽情而煽情的話不感冒。


    說到底,隻為了煽情而煽情,與隻為了應付工作的形式主義相差無幾。沒記錯的話,對形式主義的厭惡是從我還是小學生的時代就產生的意識了,到了現在反倒是活成了曾經自己最厭惡的樣子,不得不說這真是一種諷刺。


    這之後我們就近坐在了登上這祭壇的台階處,肩並肩看著星空,享受起這夏末之夜的寧靜,聽著夜蟲的輕盈,感受著南風的清涼,聞著那夜花的香氣,盡管那花名是什麽,我並不清楚,但在我的腦海中,出現的卻是夜來香的名頭,這香味就像夜來香一樣的突出,卻並不像夜來香那麽顯眼,倒是猶如月桂的香氣,溫和而醇厚。


    此情此景,不禁令我想起了兩首歌,一首是《夜來香》,另一首是《君の知らない物語》,我想大概音樂的美妙之處就在於此了,能在恰當的時候讓人想起,並因此而感動。


    身處於在這其中,隻感覺到一種微妙的幸福感,常有人問幸福是什麽,那麽幸福到底是什麽呢!?在我看來此刻的這種沒什麽憂慮的安心感,應該就是我所認同的幸福了。


    “——我說,莎蕾瑞婭。”


    “在這呢。”


    靠著我的這名少女,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香氣,完全不弱於那些夜花的香氣,如果說這花香之氣是自然的恩惠,那麽對於我而言,少女的存在或許也是自然給予我的恩惠——


    “你是喜歡我的吧。”


    “……”


    麵對我投出的直球,莎蕾瑞婭陷入了沉默,她雖是一言不語的,但從身體的接觸我能感覺得到,她內心一定不如她表現出的這麽平靜,或許已經波瀾壯闊,也可能像猛漲的潮汐。


    “我也喜歡著你。”


    “……”


    少女她依舊沉默著,明明平時行事風格看起來很大膽,時常表現得就像那種身經百戰的壞女孩一樣,然而事到臨頭卻是慫了。盡管早已經看清了她的本質,不過這樣的反差感還真是不錯。


    “所……所以……町大人的意思……”


    “我覺得我們的關係可以更進一步,雖然現在說有點遲了,但是再不說明白,我怕說不準就沒機會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會沒機會啊!?你難道要做什麽傻事嗎?還是說像你說的那什麽「韓劇」一樣,得了什麽無法無藥可醫的絕症!?”


    莎蕾瑞婭緊張地抓著我,她的臉上滿是憂慮與困惑,我看她焦急得將心中的羞意都給忘掉了。


    “沒有這麽嚴重啦……我不會做什麽什麽傻事,也沒有得上絕症,隻是之後要麵對古神那種未知的強大存在,說不定哪天一不留神,人就沒了。”


    啪——清脆而響亮的一記耳光,莎蕾瑞婭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


    “這樣的話,你怎麽能說得出口!我們每一步走來,哪次不是曆經了各種各樣的困難,現在要還沒麵對最後的挑戰你就已經害怕了嗎!?抱著這種沮喪的想法,是不可能成功的啊!”


    此時的莎蕾瑞婭,她的臉色嚴肅而認真,目光也是堅定筆直地注視著我的雙眼。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她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態,看著此時的這個她,完全無法與平時那個總是嘻嘻哈哈的少女聯係到一起。


    老實說我其實並沒有抱著沮喪的想法,之所以這麽說也是為了圓迴自己說出的話,不過……的確,說出這種話,是該挨她這一巴掌,就算「玩笑話」也有能說和不能說的,而我剛剛說的這些正是「不能說」的那種——


    “抱歉……我錯了,不該說這種話……莎……莎蕾瑞婭……”


    我話還未說完,莎蕾瑞婭已經將我給抱住了。


    “別再說這種話了……你要是死了,知道有多少人會傷心難過嗎!”


    這種事情——我當然是明白的,現在的我,命運和生命都不再是單屬於我自己的了,我已經跟許多人的命運串聯在一起了,若是這其中有人死去,我一定會為其感到悲傷和難過,反之也是一樣,所以為了能不讓愛著我的人傷心難過,我拚了命的要做的事情,就是活下去。


    “我會活下去,一直活著,成為永恆的存在,直到世界的盡頭——”


    我反手抱住了莎蕾瑞婭,對她這麽說道,我所說的話並非有誇張的內容,「一直活著」「成為永恆的存在」什麽的,靠著我現在這等級的力量,已經是能夠辦到這種事情了,生命的長度早已經脫離了一般的人。因此與之前不同,現在的我並不是為了煽情才說出了這樣的話,這些都是我的真實想法——


    “——所以,你能一直陪著我走下去嗎!?”


    “我知道了,我願意陪著你,町大人!!”


    我直視著莎蕾瑞婭,嚴肅而認真的對她這麽說道,而少女也是一臉認真的給出了她的迴答。此時無論是我還是莎蕾瑞婭,受這氣氛的影響,心中都已經情動,這心中的悸動必須尋求一個發泄的地方,就如水滿將溢的大壩,急需的是開閘放水。


    ——於是,我的注意力理所當然的被少女那嬌嫩的紅唇給吸引住,再然後就采取了一個隻要是正常人99.9%都會采取的行動,將自己的嘴印到了對方的嘴上。


    親吻是什麽味道的?在已經有過數次經驗的我來看,這個答案有缺並不是唯一的,無論是檸檬的味道、冰淇淋的味道、巧克力的味道還是香草的味道。——甚至還可以是大蒜的味道、煙草的焦油味、酒精或者是酒精與胃液混合的味道,總之它因人而異,因時而變。


    至於現在,與莎蕾瑞婭的這一吻是怎樣的味道,我覺得這是花蜜的味道,她的津液充滿了花的香氣,又有一絲絲甜甜的味道,就像是在萬花叢中,整個人都被花海所圍困住,迷醉、愉悅、安閑、恬靜,就像是一座花與花香合成的迷宮,令人無法走出也不想走出——


    “哦呀哦呀——你們竟然親上了啊——”


    突然間芭芭妥斯的聲音傳入到我們的耳中,她的發聲瞬間粉碎了那花與花香合成的巨大迷宮,讓我和莎蕾瑞婭一同迴到了現實的世界。


    “芭……芭芭妥斯小姐!?你怎麽出現在這裏了啊……”


    與莎蕾瑞婭分開之後,我驚訝的對芭芭妥斯這麽說道,同時注意到在她的身邊還有忒蕾莉婭絲的存在……看到忒蕾莉婭絲一副尷尬的表情,我心中也是異常尷尬。


    此時因為兩人的出現,莎蕾瑞婭瞬間啞火,她埋著頭那張小臉也是漲紅的不行,整個人就像是鴕鳥一般,在場的另一人忒蕾莉婭絲,或許是因為目睹到了剛剛的畫麵,她一直沒有發聲,也沒有看向我,不過還好芭芭妥斯倒是沒心沒肺的,也好在有她,不然現在的氣氛一定是尷尬得不行。


    “打擾到你們了嗎?那還真是抱歉了啊,不過我再不出聲打斷你們,時間就要錯過了。”


    “是嗎……時間快到了啊……對……對了,順便問一下,你們兩個……是什麽時候到這裏的。”


    “也沒多久啦!”


    芭芭妥斯一臉正常的迴答了我的問題,聽了她這樣的迴答,我心中不禁產生了一絲希冀,沒多久的話應該沒看到多少吧,作為八卦傳出去的可能性也就變少了許多……


    “大概從你們坐下看星星開始我們就來到這裏了!”


    聽了芭芭妥斯的話,我心下有些奇怪,以她的性格,可並不像是會做出這種躲躲藏藏的事情啊——


    “什麽!?那麽久了???那為什麽你們要躲著啊!?”


    “這是因為忒蕾莉婭絲她說你們的氣氛很好,讓我們先別出現,免得打擾到你們了。”


    “——啊!?忒——蕾——莉——婭——絲——大人!?原來是你教唆了芭芭妥斯小姐嗎!?”


    “……咳,時間沒有多少了,町啊,你還是趕快進入到法陣當中做準備吧!”


    麵對我的問題,忒蕾莉婭絲並沒有敢直接與我對視,她麵朝著與我相背的方向,看著是根本不打算扭頭過來了。我知道她此時是在轉移話題,但是我卻無法說什麽,這個時候的確是快要到零點了,再不準備就要超過錯過時間了……於是我隻能是狠狠地瞪了忒蕾莉婭絲一眼,最後還是緩緩走向法陣——


    “別……別忘了要保持心情的平靜喔!”


    在我背著她們走向法陣的時候,忒蕾莉婭絲竟然是給出了這樣的要求,聽了我之後我再沒對她客氣,直接迴頭懟了她一句。


    “要我保持平靜的心,剛剛還做了這樣的事情!”


    被我這麽大吼一聲,忒蕾莉婭絲猛然顫抖了一下,看著就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吼過之後又看到忒蕾莉婭絲這麽一副樣子,我心中的火氣已經幾乎全消了。畢竟接下來的正事非常要緊,我也不可能帶著這樣的情緒去進行,內心肯定還是要放平靜下來的。


    “算了,之前的事情就到這吧。接下來我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


    我壓下了內心的火氣,心平氣和的向忒蕾莉婭絲這麽問道,而她聽了我的話也終於是肯直麵我了。隻見忒蕾莉婭絲的臉上還是帶著一絲抱歉的表情,不過她也是進入到了麵對這件事應該有的狀態,一臉正色的告訴我接下來的操作。


    記下了忒蕾莉婭絲的話,我移步到了法陣的中央,然後在莎蕾瑞婭事先準備好的坐墊坐下。經過一段時間的平複,再加上聽了剛剛我與忒蕾莉婭絲的對話,莎蕾瑞婭也是重新振作起來,雖然她的臉色還是非常紅,不過也盡力的做完了她的最後一步工作。


    香薰和蠟燭都被點了起來,隨後莎蕾瑞婭拎起了一桶冷水,然後從我的頭頂淋下,按照她們的說法,這是為了淨身,令我從概念上更接近魂的狀態。不過這一桶冷水淋下,就像是以前曾流行過的冰桶挑戰那樣,真是冷的要死,此前我還怡然地感悟著「那南風吹來的清涼」,現在已經是變得希望這南風不要再吹了,就快要受不了了……


    唿吸著香薰之氣,凝視著那不斷燃燒的蠟燭,我的心跳開始變得愈發緩慢,意識也隱隱的要從我的身體脫離出來似的,這種狀態……是比冥想還要更為深層的一種狀態,而且在這狀態下,我似乎能將我的身體操控得更為精妙,平時我做不到的那些事情,比如一心兩用甚至是一心多用,感覺上是能輕鬆辦到的了。


    此時身體就像變成了機器,我的意識隻要將指令設定好,身體這個機器就會按照指令的要求去進行行動。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就在差不多這樣的感覺中,我們迎來了零點,此時我的心雖然是平靜的,但是腦子卻在高速地運轉著。


    而一想到這往零點的倒計時,我的腦內立刻出現的是「春晚」的畫麵,盡管已經是越來越不吸引人的節目,不過一聯想到,還是讓人產生懷念的感覺,尤其是在零點時響起的那一曲《難忘今宵》,這歌與另一首在我高中時期,在每周一的早上必定響起的起床歌《一條大河》,這兩首歌隻要偶爾一想到,立刻就會有一些畫麵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想,迴憶這種東西就是這樣,哪怕本人刻意遺忘,但在該出現的時候它還是會出現在人的眼前,不會管人是否接受,也不會管人能不能接受。


    零點一到,我的感覺立刻變得不同了,曾經有過兩次的感受,第三次出現,寒冷……但卻並不是我的身體感到寒冷,而是更為內在的靈魂,我的靈魂感覺到了寒冷,曾差點將我吞沒的這份寒冷……


    “終於再次見到你了——”


    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我定眼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名氣息詭異的少女出現在我的麵前。這名少女,她穿著美麗的盛裝,盡管非常詭異,但是那氣質一看就是出身良好,受過優秀教育的大家小姐。


    我的雙眼注視著麵前這名大小姐,眼裏再無他人,這指的是物理意義上的意思,因為此時這陰測測的空間除了我和她,已經再無其他人了。


    “——小女子柒月娥,見過勇者大人。”


    柒月娥,她的皮膚白皙,如雪一般,又像死人一樣沒有血色,不過硬要說的話,她應該算是死人的吧!?少女那烏黑的長發長及腰身,一頭齊劉海看著是挺可愛的,但是她的雙眼……又大又圓,瞳孔如血一般深紅,既美麗又妖豔,麵前這到底是人是鬼,真是讓我傻傻分不清楚……


    如雪般的白皙,如血般的深紅,這就是我麵前的這名叫柒月娥的少女,她那獨特的氣質配上這樣的容貌,盡管隻是這麽平靜地盯著我看,但卻讓我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


    “你好……我是徐町,我……我們以前見過麵嗎?難道……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


    “是的,勇者大人……隻不過當時您的力量還不像現在這麽強大,所以無法看清我的樣子,也沒辦法聽清楚我的聲音,而且……”


    說到這少女停頓了一下,我不清楚這時候柒月娥的停頓是什麽意思,不過從她後續的發言來看,我推測她或許是感覺到了不好意思,不過因為是已死之人,因此無法像一般人那樣出現麵紅耳赤的狀況。


    “當時還好有人幹涉了,不然說不定會因為我的魯莽之舉把您給害了。對此,小女子一直是誠惶誠恐,希望勇者大人能原諒我——”


    這已經過去的事情,而且從她的主觀來看並非是為了謀害我,所以我當然是選擇原諒她了,不過我必須特別聲明一下,這樣的原諒並不會令我的頭上變成原諒色就是了。


    “說起來……柒月娥小姐,你是在我剛被召喚到這個世界就知道我了嗎?”


    “沒錯,我之前是幽冥之域的統治者,因此我的手上有一本記載了神明、惡魔、凡人生平的記事本。所以在勇者大人被召喚到這世界的那一刻,您的名字也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記事本上。”


    “原來是這樣……那麽柒月娥小姐你說了「之前」這個詞,這樣也就是說你現在已經不是幽冥之域的統治者了嗎?”


    “是的……而且這事情非常重要!必將拯救世界的勇者大人啊,您能聽聽小女子的述求,幫幫我嗎?”


    ……總感覺已經很久沒聽到有人對我說這些話了,現在聽到就連幽冥之域的主宰者都這麽說,看來「勇者必將會拯救世界」這個說法,已經是深入人心了啊……這宣傳工作隻能說有點厲害了……


    “雖然不知道我能不能幫得上忙,不過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你就請說吧,能幫得上我一定會幫的。”


    “是,那麽小女子就長話短說了——”


    按柒月娥所說,幽冥之域目前出現了嚴重的危機,而這危機與我們將要麵對的古神也有很大關係……


    “幽冥之域不是獨立於這世界之外的空間嗎?為什麽會被古神給入侵了啊??”


    聽了柒月娥所說的狀況,我的心中出現了這樣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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