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哥想搞土地國有製也就是公田的圖謀,在這幫臣子的一力推行下,這時候早就藏不住了。


    雖然沒有搞什麽強行推行。


    但自河東開始,那幫將佃租降低到與公田一致的士紳帶起潮流之後,輿論中間又冒出來靠土地所有權收租是國家蛀蟲的說法。


    很多士紳不明白,以往被盛讚的耕讀傳家,怎麽就成蛀蟲了呢?


    問題是人家說耕讀你倒是去耕啊。


    就依靠土地所有權收租,你耕你妹呢?


    這波輿論已經開始指責,光憑借地契從真正的農人手中奪食,不事生產毫無助益於國,地主們比商人們更可惡。


    商人雖然逐利,但也有轉運之義,平抑物價之功,你們這幫土地主除了在佃農身上作威作福,還幹什麽了?


    耕讀傳家依舊受尊重,農人地位依舊高,但那個耕讀是指自耕農。


    連雇傭長工購買奴仆自己耕種的人都能算上,就是不包括他們這些收佃租的。


    這股風向當然少不得荀彧暗中遣人煽風點火以助其勢。


    受這股風潮的影響,在司州四郡特別是號稱首善之地的河東,放田收租的家族名聲極差。


    反而是皇商的地位名聲真的被提升起來了。


    經營各種作坊從事貨殖的人也逐漸多起來。


    加上貨殖講座盛行,影響到當地名聲大一點的儒者給弟子講道的時候,都免不了提幾句以商見義以商行儒。


    所以司州四郡的商貿活動異常繁榮。


    士紳們樂於去開各種作坊,也樂於開店經商。


    更樂於顯擺自己在商貿中的成就。


    而這種買賣行為的盛行促進了各類貨物的流通,倒真的讓很多黔首的生活變得更好起來了。


    這些都不過是表麵現象.


    其實根子是由公田帶動的稅租總和十取其一的風潮。


    稅租降下來,大量錢糧從豪族士紳家平均分布到家無恆產的底層黔首屁民手中。


    他們手頭有了閑錢,也樂於趕趕墟市采購些東西。


    如此便讓國家財富真正的流通了起來,而不是一直堆在豪族的庫房中吃灰。


    所以雖然市麵上流通的貨物依舊有些貧瘠,交易行為的普遍卻導致了商貿的繁榮。


    這種繁榮又導致了早期進入商貿領域的士紳,通過貨殖彌補迴了自己在稅租降低方麵的損失。


    他們依舊能保持自己以往的生活品質。


    間接又吸引了更多的士紳進入商貿領域。


    可以說在司州四郡,士紳從商的大氛圍已經形成。


    四郡特別是河東士紳也樂於以田換股,拿一份固定收益混吃等死,最起碼不用擔負罵名。


    但任何社會的大變局中,有迎變化而上主動站到風口的豬,也少不得躲開風口瑟瑟發抖並對這股大風牢騷滿腹的守舊派。


    因為已經收不上來太高的佃租,又不願意順應時勢從商或者換股,這幫守舊者的光景顯然早已不複當年。


    他們固執的守著自己家那一畝三分地,固執的收著隻剩原本四五分之一的佃租。


    一邊背負著罵名,一邊驕傲著認為自己才是真正的智者,一邊落魄著。


    在這些人的口中,庚哥當然是被盧噴噴皇甫嵩朱儁以及名聲越來越響的荀彧這些奸臣所惑的昏君。


    張讓趙忠宋典與蹇碩:嘿嘿,終於沒人說陛下是被我們宦官蠱惑的了。


    朱儁身邊,其實很圍繞了一批這種人。


    他的看法,也不免被他們所影響。


    在這些人眼中,庚哥鼓勵的公田國有,隻是換了個花樣推行王莽的新朝所實行的王田。


    所以他們經常一邊抱怨著庚哥辜負了秀兒光武對天下士紳的承諾,一邊拿庚哥跟王莽做對比。


    在並州推行新政,豪族世家方麵的阻力,很多都是被這幫守舊派的各種聳人聽聞的說法所影響。


    尚未實現新政的地方的士紳們,自然與守舊派們擁有更多的共同語言。


    但那些守舊派,也不過是敢在背後非議一番。


    哪裏有朱儁這麽勇,當著庚哥的麵在小朝議中提起。


    朱儁其實沒那個意思。


    他了解庚哥之前提出的世家豪族兼並導致失地農民太多,以至聚為盜匪的說法。


    他也認同溫和推行公田製,解決這個麻煩。


    隻是寒族小地主出身的他,時長也忍不住迷惑,他們這般做真的對嗎?


    照這麽玩兒,以後負責管理國家的士,大部分就真的要從商賈中間出來了。


    這是以前沒有過的事情,讓他不由一直忐忑。


    就好像如今的公知一遇見覺得不合理的地方,就會往美西方的製度中找差異找真理。


    朱儁也忍不住會往前看,往過去的曆史中找答案。


    那當然是找不到答案的。


    他於是經常覺得那些守舊派的說法也不無道理。


    還能運行的天下製度,為什麽要改?


    諸姓士紳怨氣和不滿這麽大,為什麽還要繼續改?


    他隻是迷惑而已,卻並未徹底站到守舊派那邊。


    他尤為恐懼的,是小朝廷會按照王莽在新朝的做法,以嚴刑重罰來推行新政。


    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因為王莽新朝那麽幹的結果,是被天下士紳共棄的敗亡。


    而皇甫堅壽與張遼的濫殺和鐵腕,終於讓他把這兩件事對上了。


    一時情緒激動之下,難免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他也頓覺失言。


    又遭盧植張讓皇甫嵩荀彧等人或嚴厲或驚恐或關心維護的喝止。


    朱儁默默的低頭,再不發一言。


    一直半閉著眼睛假寐摸魚的庚哥卻並不認為被冒犯到了。


    他很滿意有這麽幫能幹的臣子。


    也明白任何團體中都得有這麽一個反對派。


    總是好事,不至於幹什麽事都一片讚同,看起來爽了。


    沒人從反麵提供意見,導致視角狹窄,很容易犯錯。


    犯錯多了搞不好他又沒法兒躺平了。


    再說王莽,那應該是個穿越者前輩吧?


    被位麵之子轟殺了的穿越者前輩。


    對王莽事跡一知半解隻是道聽途說的他,並不覺得這是個侮辱。


    反而提醒自己不要插手太多,否則容易搞出位麵之子轟殺自己。


    所以他很隨意的揮了揮手:“無妨,言者無罪。”


    他腦袋裏突然影影綽綽冒出來一句話,他前世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想著可以替朱儁辯解一番,於是就信口說了出來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說出嘴才發現好像記不全。


    中間忘了的那段口中隨便嗯啊著糊弄過去,然後看向朱儁:


    “朱卿可謂吾等之鏡也!”


    正在惴惴不安的朱儁那一刹那淚流滿麵,長揖弓身道:“陛下……”


    下麵的話竟隻剩喉頭哽咽,腦中混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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