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是怎麽想的呢?


    讓二穎貿然幹廢立,幹涉皇權傳承。


    這事兒,挺犯忌諱的。


    天底下各地的世家豪族,正愁找不到借口反你董二穎呢。


    你賈詡這不是勸著主公點火藥桶麽?


    有這心思,不如直接篡位算了。


    但現在有了董承這說法,有個正當理由,這事兒就真可以幹了。


    何進既死,恢複皇帝大位原本應該的傳承,不是屬於臣子的本份麽?


    而且這事兒還有其他好處。


    本來二穎把持朝政,憑借的是他在京師附近兵力最多,拳頭最大硬來。


    所以他要給自己撈個能合理掌控朝政的相國官位。


    但其實這麽著也不太行。


    士人們對他獲取相國職位的方式不認可。


    可如果二穎的隴西董家跟董太後的河間董家聯個宗呢?


    那二穎也變相屬於是外戚了。


    再通過迴歸正統的名義搞廢立拿個擁立之功,之後不管怎麽把持朝政,至少道義上都合理。


    也就更能讓人接受。


    原本的史實上,二穎也是這麽幹的。


    可得罪的世家士人太多,大家刻意忽略了這些合理性。


    隻將一切歸咎於二穎沒腦子的跋扈囂張和殘暴。


    董二穎又不是路中悍鬼袁長水。


    真要沒腦子的肆意妄為到這種地步,他憑什麽爬到眼前這個地位?


    當下定計,決定按照賈詡賈文和的絕戶計幹了。


    曆史又倔強的想爬迴它原本的軌跡。


    但李儒李文優還是有點擔心。


    雖然他們五萬兵加上接手皇甫嵩那三萬兵,算起來在司州一地手握八萬雄兵。


    小皇帝那邊隻有七千五的兵力。


    但憑借宮牆的堅固,加上掌握武庫的便利,李文優擔心不能速戰速決的話。


    拖延下來火藥桶必爆。


    那時候惹來天下兵馬勤王,他們內有皇宮的負隅頑抗,外有諸州郡的聲討圍攻,可謂內憂外患。


    有可能火沒玩兒好先把自己燒了。


    所以定計歸定計,李文優說了自己的擔心,補了句:


    “休妄動,且秘之,須詳之。”


    先別亂動走漏消息,咱們得仔細考慮周全了再行動。


    這才是正常操作。


    勞資兵馬在手想玩兒廢立,如果能掌握皇宮,那當然說幹就幹了。


    還廣宴群臣征求意見,你當是在玩兒選總統呢?


    三國演義那麽寫,無非是想描寫所謂忠臣們在這件事中間的反應,給某些人立人設。


    關鍵這會兒衛尉兵馬不在二穎控製中。


    賈詡抬眼皮掃了掃李儒,沒說話就出去了。


    過了兩天,賈詡又帶著個人到相國府了。


    這次沒讓人在門房等,直接帶過來見二穎和李儒。


    “此乃五原李肅李公儀,與那呂奉先同鄉,且識自微末。”


    肅穆為士應該有的儀容,所以李肅字公儀。


    有些人以為李肅字偉恭,那其實是東吳孫二謀那邊的另一個同名李肅。


    史書上並沒有李肅說呂布的記載,隻有他跟呂布一起殺二穎的記述。


    李肅說降呂布,屬於三國演義的瞎掰。


    倒是因為庚哥這匹鹹魚蝴蝶瞎勾八扇翅膀,卻讓賈詡在董卓帳下找到了李公儀。


    這會兒李肅不是什麽中郎將。


    僅僅是個騎都尉,領三百多人不到四百人的一部騎兵。


    在元代版本的《三國誌評話》中,李肅被寫成飛將軍李廣的後代,號稱勇武與呂大憨批齊名,也有萬夫不當之勇。


    實際上李肅還是有些本事的。


    但他是並州人,不是涼州人,所以不可能做到牛輔他們那個第一梯隊。


    第二梯隊他都夠不上,二穎壓根兒不認識他。


    賈詡抬了抬眼皮子,對李肅說道:“你且說來,那呂奉先為人如何?”


    李肅倒是真從小認識呂布的,因此上前躬身揖道:


    “其人勇而無謀,見利忘義,尤能反複,畏威而不壞德,素無信義。”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貪財好色反複無常,你比他厲害他就服你,但你對他好他不會感恩你。


    而且向來不守什麽信用。


    該說不說,呂大憨批的確就是這麽個人兒。


    賈詡又抬起他好像永遠睡不醒的眼皮,看向李儒和董二穎:


    “那呂奉先為陛下隨侍之人,若能說之,令其於殿上……”


    他豎起手掌,緩緩做了個下劈的動作。


    “廢立之事,轉瞬可定矣!”


    直接讓呂大憨批一刀劈了皇帝,然後他們跳出來喊廢立。


    那時群臣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不成也都成了。


    李肅吃了一驚,他隻道賈詡來跟他打聽呂布是為了坑呂布。


    所謂同鄉之情向來是恨你有笑你無嫌你窮怕你富,這玩意兒古代也一樣。


    你越風光能耐,越顯著他無能。


    所以如果他家主公董二穎要坑呂布,他是不介意摻一腳的。


    可哪兒想到這是要謀逆弑君?


    他當下驚恐的偷眼看去,卻正迎上賈詡陰惻惻注視他的眼神。


    二穎這會兒卻看著李儒呢。


    李儒沉吟了片刻,緩緩道:


    “如此,倒確可行,然其中關隘,便在於……”


    不等他說完,賈詡森然問李肅:


    “公儀昨夜飲宴時與詡曾言,但憑汝三寸不爛之舌,說那呂布向東,其必不向西。”


    “可為妄言欺吾哉?”


    豆大的汗珠從李肅的額角滾下來。


    喝多了順口吹個牛嘀,不是你怎麽還當真呢?


    他也是聰明人。


    知道賈詡既然不避諱的當著自己說了這些話,自己但凡說個不字,就別想活著走出這相國府。


    他心頭發苦,拱手言道:


    “肅並無虛言,然那呂布驟貴,若無厚禮,怕不得相見。”


    “且若無奇珍,怕是不能動其貪念。”


    賈詡又麵無表情的看向二穎:“若金珠財貨之物,量主公不惜。”


    “隻是能動這呂氏匹夫之奇珍……”


    李儒卻在旁邊接口道:“主公有名馬一匹,名喚赤兔,日行千裏而不疲。”


    “那呂奉先素以勇武著稱,且為虎賁之首,量此良駒,其不能辭也。”


    “赤兔?”二穎鼻子眉毛都皺成一團了。


    這匹馬也是他心愛的寶貝,平日裏愛惜得不得了。


    聽說要送出去,心下也是不舍得。


    “九鼎之重,尚不值一駒乎?”賈詡冷冷的說道,讓董二穎很不舒服。


    他未必不知道賈詡有能耐,但為什麽李儒是他的謀主而不是賈詡呢?


    還不是這廝整天陰惻惻的,辦事又毒說話又不好聽。


    哪裏像李儒,不光辦法多主意靈,說話又好聽。


    又懂得照顧他這個主公的臉麵感受和情緒。


    所以就算偶爾出的主意不那麽靈光,他也能接受。


    然而這次李儒李文優也沒站在他這邊。


    “主公若能雄據四海,攜天子以威天下,何物不可得乎?”


    “何必吝一良駒。”


    二穎比送自己的寵妾與人都難受。


    但他也不是聽不進勸的人,還是同意了。


    唉,赤兔寶寶,爸爸對不起你,隻好把你送人了。


    臉上卻仍舊有不舍之色。


    “主公卻是想岔了,若能說那呂奉先,使其投入帳下。”


    “那赤兔仍為主公所有,且多一天下罕有之猛士也。”


    “使主公之士乘主公之駒,征戰天下,豈不勝主公自征乎?”


    李儒又是勸道。


    按他的說法一想,二穎這才開心起來。


    對喔,他等於用赤兔誘惑來一騎士,人和馬還都是他的。


    他有什麽好心疼的?


    帶著二穎給的金珠財貨和那匹赤兔,李肅走向呂布的光祿勳府。


    他不是沒想過逃跑,畢竟以這赤兔的腳程怕是無人追得上。


    但背著背主的名聲,他又能去何處?


    何況二穎不可能沒派人盯著他,城門校尉也是二穎的人。


    怕是他一上馬一掉頭,那邊的城門就關上了。


    無可奈何的,他牽著背滿金珠財貨的赤兔,走向某段注定的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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