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


    所有人這會兒都沒發出半點聲音。


    他們看著顧青秋,心中都覺得驚奇。


    但凡女子,誰都唯恐自己會被人按上一個“妒婦”之名,畢竟,七出可就有“妒”這一條,真要是成了人人眼中的妒婦,憑此一點就可以被休棄。


    可顧青秋身為皇後,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毫不避諱的說出“縱是妒婦又如何”這樣的話。


    她……


    就不怕嗎?


    或許,她確實是不怕的。


    因為,皇上給足了她底氣。


    想到這裏,人群中的女子心中都不由生出一股子羨慕來。


    有的人甚至還生出了嫉妒之心。


    就比如……


    李夫人。


    從本心來說,李夫人此時是不敢再招惹顧青秋了,可聽到顧青秋竟然完全不憚於承認自己是妒婦,李夫人的心裏卻是湧出一股子怎麽也壓不下的不甘心。


    “皇後娘娘!”李夫人唿喊出聲,“這樣是不對的!”


    “身為女子,當貞靜柔順賢惠大度,更要替夫君打理好後宅,心中豈能藏著這般多的妒意?”


    “皇後娘娘您位在中宮,更該成為天下女子的表率才是!”


    “您不能如此啊!”


    這番話,仿佛是對顧青秋說的,又仿佛是在說服她自己。


    “為何不可?”顧青秋淡淡地道,“正是有你這樣想法的人太多了,女子才會一步一步被迫得隻能委曲求全地待在後宅之中……”


    “本宮與皇上乃是夫妻,本宮以真心待皇上,皇上迴以本宮真心,這有什麽問題?”


    “為君者,就非得要三宮六院妃嬪無數?”


    “本宮絕不會容許皇上與本宮之間還有其他人的存在,皇上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怎麽,反倒是李夫人覺得有問題?”


    “與其在這裏指點本宮與皇上的生活方式,李夫人倒不如迴去將李大人的後院好好清理一下!”


    “這次本宮能饒你,但若是下一次你的手再伸得這麽長……”


    顧青秋的話沒說完。


    但她的意思卻是誰都能意會到。


    再有下一次……


    或者說,今日之後,再有任何人如李夫人一般非議她與燕離之間的事,說什麽“不可以”、“不應該”,那她可就不會再手軟了。


    到時候,誰伸爪子過來,顧青秋都會第一時間將那爪子給剁了!


    李夫人癱坐在地上,好半晌無言。


    顧青秋看了她一眼,轉身迴了武安侯府。


    沈靖鳴兩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家親姐。


    “姐,我先前還擔心你會吃虧呢!”沈靖鳴豎起大拇指,“姐,你真厲害!”


    尤其是板起臉時,就連他這個最親近的弟弟,那會兒也被嚇了一跳呢。


    顧青秋聞言笑笑:“我怎麽會吃虧?”


    以她如今的身份,怎麽著都是不會吃虧的。


    這時,燕離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


    “如今的大安朝,沒有任何人能讓青秋你吃虧!”燕離道。


    顧青秋和沈靖鳴同時迴過頭去。


    顧青秋麵上揚起笑容:“你什麽時候來的?”


    若不是燕離出聲,她都不知道。


    沈靖鳴連忙向著燕離行禮:“見過皇……”


    燕離抬手打斷他,“叫姐夫。”


    然後看著沈靖鳴。


    想當初,為了讓沈靖鳴叫他一聲“姐夫”,那可是不容易呢。


    沈靖鳴頓了頓,從善如流地改口:“……姐夫!”


    燕離笑了,很有些得意的樣子。


    顧青秋笑著與他並肩而行。


    這裏是她的娘家,也是在這裏,燕離什麽無賴模樣都被顧家人見著過,所以哪怕燕離如今已經是一國之君了,但到了武安侯府,他還是能沒有任何包袱的展現出自己最自在的那一麵。


    這樣多好。


    三人一邊緩緩前行一邊說著話。


    “姐夫,方才外麵發生的事你知道了嗎?”沈靖鳴問。


    燕離點頭:“青秋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到了,不過看青秋能夠應付,我也就沒有出現了。”


    他側過頭,含笑看著顧青秋。


    “青秋,”燕離捏了捏顧青秋的手,“你方才說‘縱是妒婦又如何’的樣子,我很喜歡!”


    正因為對他有著全然的信任,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對他們的未來有著十足的自信,所以顧青秋才能說出那樣底氣十足的話來。


    但凡她的心裏有任何一絲的遲疑,她也不可能那樣坦蕩。


    李夫人會覺得無法接受,也正是因為她從顧青秋的話中,聽出了顧青秋與燕離之間那絕對恩愛不疑的感情。


    因為自己沒有,甚至都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感情,所以李夫人才會那樣不甘。


    當然,無論是顧青秋姐弟還是燕離,都不在乎李夫人的想法就是了。


    顧青秋迴握燕離的手,“這李夫人,是被誰攛掇著當出頭鳥來了?還是說,這是朝中哪些人對你我的試探?”


    燕離冷笑一聲:“左不過是那麽些人,就見不得我們過點安生日子,今日能試圖逼著我同意選秀納妃,下次就能將手伸到咱們的房中事來……”


    所以,他絕不會姑息。


    知道燕離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顧青秋便也就不再問了。


    “今日是靖鳴的生辰,你這個做姐夫的,總不會空手而來吧?”顧青秋笑著問。


    燕離看了沈靖鳴一眼:“哎呀,原來今日是我小舅子的生辰啊,我還真是空著手來的,靖鳴你不會怪我吧?”


    沈靖鳴用盡了所有的自製力,才控製著自己沒有給燕離一個白眼。


    他在心裏默念,這是皇帝,不能罵他!


    “嗬嗬!”他衝著燕離笑了笑。


    燕離一揚眉:“聽說有些表裏不一的人,臉上笑嗬嗬,心裏……”


    他看著沈靖鳴。


    沈靖鳴麵上一僵。


    “嗬嗬!”


    他又笑了一聲。


    “哈哈哈哈……”


    顧青秋和燕離同時笑出聲來。


    笑過之後,顧青秋嗔道:“你好歹也是做姐夫的,怎麽能一直這樣逗靖鳴?要是把靖鳴惹生氣了,豈不是連生辰都過不好?”


    燕離也不提顧青秋方才也笑得挺開心的,當即就認了錯:“好好好,聽你的,我也不逗靖鳴了……”


    然後看向沈靖鳴。


    “靖鳴,方才都是與你開玩笑的,我可是你的好姐夫,怎麽會不記得你的生辰呢?生辰禮物都已經準備好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沈靖鳴嘴角抽了抽。


    但……


    看著前方並肩前行的顧青秋和燕離,他感慨之餘,嘴角也不由緩緩上揚,露出一個再真切不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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