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公主的生辰宴,邀請的都是京城年輕一輩,且並不局限於女子,還有各府的公子。


    不過,這些公子此時在外院,由勤王招待著。


    蕭皇後,勤王,永壽公主。


    這三人,倒是湊到了一塊兒。


    涼亭裏,蕭皇後與永壽公主說了一會兒話,很快,永壽公主招了丫鬟過來吩咐了幾句,隨後丫鬟快步往了外院去。


    蕭皇後麵帶笑意,目光掃過園子裏的眾人,微揚了聲音:“各位,本宮的侄子今兒也來了,本宮召他過來說會兒話……你們不會介意吧?”


    她都這樣說了,眾人還能說介意不成?


    都紛紛搖頭


    蕭皇後的侄子,那就是承恩公世子……


    其中一部分未嫁貴女心中暗生歡喜。


    蕭佑安來得很快。


    他來到涼亭之中,神色恭敬地道:“姑母。”


    蕭皇後將蕭佑安打量一番,滿意地道:“許久未見,佑安倒是越發出眾了,隻一點,你都二十好幾了還不娶妻,可著實叫本宮心急啊……”


    說這話時,蕭皇後還有意無意往顧青秋那裏看了一眼。


    顧青秋微微垂眸。


    蕭皇後很快就收迴了視線,倒也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微微笑著,似是開玩笑地道:“喏,今兒永壽可是請了好多嬌客過來,若是有緣分,說不定你就能找到未來的娘子了……”


    一聽這話,園子裏有好些小姐都不由紅了麵頰。


    那一張張芙蓉麵,將園子裏的花團錦簇都壓得失了光彩。


    顧青秋三人對視一眼,不動聲色。


    而蕭佑安,他在人前向來是很能裝的,此時聽蕭皇後這樣一說,目光微微往園子裏掃了掃,含笑道:“姑母,我臉皮厚倒是無所謂,但各位小姐可扛不住您這樣的打趣……”


    蕭皇後笑了:“佑安啊,你就是向來體貼……”


    姑侄倆相視一笑。


    這般情形,不知內情的人隻會覺得蕭佑安確實是個極有風度又體貼的人,又哪裏能想到這一切隻不過是他的偽裝呢?


    等這姑侄倆說完了話,永壽公主這個主人才又站了出來。


    永壽公主笑道:“各位,今日我過生辰,外院還有一些客人正由四弟招唿著,雖有四弟幫忙,但我這個主人也不好一直不露麵,所以待會兒要請諸位移步,到時候會與外院的客人們隔河相望,都是時常能見著麵的人,還請各位不要太過拘謹……”


    永壽公主是個喜歡獵奇的,與別人在府裏挖荷塘不同的是,她特意在她的公主府裏引了活水形成河流。


    當然,那河並不寬,一丈不到的樣子。


    讓這些女眷與外院的男賓們隔河相望,這個距離還真是相當近了。


    但,一來客隨主便,二來永壽公主說的也沒錯,確實大家平時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倒也不必太過避嫌。


    “公主言重了。”


    “公主安排便是,我們都沒意見。”


    “……”


    眾人紛紛開口。


    永壽公主笑著道:“既是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


    她安排了一番之後,便領著一眾年輕女子們浩浩蕩蕩地去了河邊。


    河寬不到一丈,深也頂多隻及大腿,真要說防護能力,幾乎是沒有。


    當然,現在眾人是在永壽公主府作客,並不會有什麽危險,倒也沒人往這裏想。


    而在河的中間,還特意建了一座水上涼亭,可供人往來於兩岸。


    蕭皇後被永壽公主請到了涼亭裏,而蕭佑安則迴到了對麵的男賓之中。


    坐下後,蕭皇後笑著道:“有本宮盯著,這些調皮的小子可不敢亂來,你們這些小姑娘就放心吧!”


    眾人便也都跟著笑起來。


    這時已經到了午膳時間,眾人在公主府丫鬟的引領之下紛紛入席,宴席就擺在了河邊上,聽著潺潺水聲,沐浴著春日的暖陽,偶有微風吹過,倒也確實愜意。


    時不時的,河岸兩邊的年輕男女們還會不經意地對視一眼,再羞澀地挪開視線……


    空氣裏都仿佛多了點酸甜。


    顧青秋顧不得留意這少年男女們之間的互動。


    打從開席之後,她這裏就不斷出狀況。


    不是端茶的丫鬟被燙到,就是上菜的小丫鬟手不穩,倒酒的丫鬟手抖,或者顧青秋麵前的那盤菜裏出現不該出現的東西……


    總之,不把顧青秋的衣裳弄濕弄髒就不罷休。


    至於顧青秋若是真的髒了衣裳會發生什麽……


    這樣的事可一點不少見。


    好在,顧青秋身邊不僅帶了畫春和畫冬,還有兩位嬤嬤,哪怕永壽公主手段多,顧青秋不僅沒中招,還在永壽公主看過來時,衝著她笑了笑。


    然後……


    一腳一個,朝著幾名狀況頻出的丫鬟踹了過去。


    “撲通!”


    “撲通!”


    “……”


    幾名丫鬟猝不及防之下,尖聲叫著跌入了河中,在這並不深的河裏拚命撲騰,掀起了巨大的水花。


    “嘩啦……”


    水花朝著岸邊撲去,因為桌子擺在了離河邊不遠的地方,這濺起的水花將好幾名貴女的裙角都打濕了。


    突來的變故惹來陣陣驚唿,幾名貴女提著濕淋淋的裙角隻差沒跳腳了。


    永壽公主這個主人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一旁的福安郡主和武玥看得很是樂嗬。


    永壽公主為了算計顧青秋,已經是不管不顧肆無忌憚了,就該這樣狠狠還擊她才好!


    兩人現在隻想趕緊吃完這頓飯,再與顧青秋一起早早告辭離開。


    顧青秋看了永壽公主一眼,笑盈盈地道:“公主,看來你府上的丫鬟還需要再曆練一番啊,怎麽能站都站不穩呢,瞧瞧幾位小姐的裙角……也虧的隻是裙角濕了,換一身衣裳就好了,若是不小心把哪位小姐撞到河裏去了,那今日可要如何收場?”


    對麵還有那麽多的年輕公子呢。


    幾名貴女都齊齊變了色。


    永壽公主麵色一沉,但很快又擠出了笑容:“……青秋說的是,是我的丫鬟們不夠沉穩,今日之後我一定會讓人好好教導她們……”


    然後又讓人領了幾位貴女去客房換衣裳。


    有了這麽一出,氣氛也不像之前那樣輕鬆了,等幾名貴女換好衣裳迴來,這午宴也就到了尾聲。


    福安郡主和武玥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但同時,她們心裏又難免覺得有點不對。


    永壽公主費盡功夫讓顧青秋來了公主府,若隻有這些明顯又粗淺的手段,豈不是有點古怪?


    武玥擰著眉頭:“青秋,你不要大意,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對……”


    這時,一名丫鬟向著顧青秋走過來。


    畫春和畫冬心中一懍,迅速將顧青秋護在身後。


    那名丫鬟看年紀十六七歲的樣子,圓臉盤上掛著笑容,看著極為討喜的樣子,被畫春和畫冬攔下來,小丫鬟麵上的笑容不變,隻壓低聲音道:“顧小姐,有人托婢子給您帶句話……”


    說話的同時,她將一張字條遞給畫春。


    畫春微微迴頭,見著顧青秋點頭了,這才將字條接了過來。


    小丫鬟也不停留,很快就離開了。


    因為這小丫鬟停留的時間不長,隻說了一句話還是壓著聲音說的,因而倒也沒有驚動其他人。


    顧青秋沒有急著看那字條,直到散了席,守和與福安郡主和武玥一起走到了人少的地方。


    “青秋……”


    福安郡主和武玥都麵帶憂色地看著顧青秋。


    尤其是福安郡主,簡直恨不得將字條從顧青秋手裏搶過來丟進河裏。


    那小丫鬟隻說了一句話遞了這麽一張字條就走了,但也正是因為她太過隨意,才更讓人覺得不對勁。


    顧青秋安撫般地看了兩人一眼,打開字條。


    上麵隻寫了一句話。


    不想讓人知道顧將軍投敵之事流傳出來,就獨自一人前往摘星閣。


    摘星閣是公主府的一棟二層小樓,為夏日供永壽公主觀星之用,因而是四麵通透的布局,是個一眼就能看透的地方。


    在這樣的地方,若是做點什麽不該做的事……


    可想而知,很容易就能鬧得人盡皆知。


    顧青秋微微一眯眼。


    比起前麵那些粗淺的小打小鬧,這張字條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從這張字條,顧青秋也看出了蕭皇後是真的恨不得將她踩到泥裏去啊。


    畢竟,顧宜修沒死,還改換身份去了西離,知道這件事的人攏共也沒幾個,除了顧青秋一家,也就是景和帝與燕離了。


    景和帝首先可以排除,他沒必要用這件事來要挾顧青秋,作為帝王,他若是真的想叫顧青秋不好過,那可太容易了。


    燕離和顧青秋一家自然也不可能。


    而燕離上次說過,蕭皇後察覺到了一些端倪,為此還在景和帝那裏受了氣。


    嘖!


    難怪蕭皇後和永壽公主這般胸有成竹,原來是自以為有把柄在手。


    若不是早就對這件事再清楚不過,乍一看到這張字條,顧青秋肯定會慌張不已,哪怕不能確認真假,她也絕不會拿顧宜修的一世英明來賭,然後……


    自然隻能由著人為所欲為了。


    顧青秋冷哼一聲,站起身:“紅玉,阿玥,你們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福安郡主和武玥大驚。


    武玥:“青秋……”


    先前一直嚴防死守,怎麽這會兒卻又如此輕易就讓人得逞了?


    顧青秋安慰地看著兩個手帕交,安撫道:“你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事實上,她今日來這裏,可不是為了招架永壽公主的種種手段的,若不是為了看看永壽公主手裏到底捏著什麽底牌,她早就順了永壽公主的意,去見識一下永壽公主特意為她所設的陷阱了。


    現在麽……


    也該去會一會永壽公主,以及蕭佑安了。


    吩咐畫春畫冬和兩位嬤嬤留下與福安郡主兩人在一起,顧青秋獨自一人離開。


    她環顧四周,朝著一名公主府的丫鬟招了招手。


    “帶我去摘星閣……”


    顧青秋走遠了。


    不久,一直關注著河對岸的蕭佑安的貴女發現,蕭佑安也站起身悄然離開了。


    不僅蕭佑安,就連永壽公主這個主人,也不見了。


    顧青秋跟在丫鬟身後緩緩前行。


    事實上,還沒走出多遠,她就察覺到了永壽公主跟在了後麵。


    不過,她並未聲張,而是跟著丫鬟一路到了摘星樓。


    此時的摘星樓四麵窗戶大開,窗邊覆著的白幔正隨著風輕輕飛舞,隔著這白幔,隱隱能見著有一個人影正立於其中。


    顧青秋頓住腳步,迴過身:“公主已經跟了一路了,是打算一直躲在暗處嗎?”


    知道被發現了,永壽公主幹脆也就大大方方地來到了顧青秋的跟前。


    “顧青秋,你也有今天!”永壽公主盛氣淩人地指著摘星樓,“若是不想紙條上的事被傳出去,就乖乖的去二樓,承恩公世子怎麽說就怎麽做!”


    她都不屑隱藏了。


    但實際上,永壽公主其實並不知道那張字條上寫了什麽。


    字條是蕭皇後給的,甚至送那字條的人都是蕭皇後的,永壽公主隻知道那上麵有顧青秋的把柄。


    顧青秋停在原地,輕飄飄地看了永壽公主一眼:“所以,公主想方設法讓我來這裏,是想怎麽害我?”


    永壽公主得意極了。


    想著顧青秋馬上就會在所有人麵前出醜,心裏的快意讓她不介意多給顧青秋透露一些。


    反正顧青秋也不敢反抗。


    將她接下來的命運告訴她,再看著她為此痛苦掙紮,最後還不得不妥協,這不是更有趣嗎?


    “承恩公世子正在樓上,而你,傾慕承恩公世子表白被拒,竟是不知廉恥給承恩公世子下那種髒藥……”


    “然後,今兒來了公主府的所有人,都會親眼目睹你是如何不要臉的向承恩公世子獻身的!”


    “你顧青秋今日就要名動京城了!”


    “怎麽樣,是不是很開心?”


    “哈哈哈哈……”


    想到高興之處,永壽公主忍不住大笑出聲。


    顧青秋無奈搖頭:“原本還想著要費些功夫的,但現在看來,你真是會給我省事啊……”


    話落,她從腰間荷包裏取出一物,趁著永壽公主張嘴大笑的時候,將手裏的東西直接塞進了她的嘴裏,接著又在永壽公主的喉間輕輕一按。


    “咕嘟……”


    永壽公主下意識將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


    嘴裏殘留的藥味兒讓永壽公主心裏不安,她捂著嘴怒聲道:“顧青秋,你給我吃的什麽?”


    顧青秋微微一笑:“當然是……讓你快活的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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