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九。


    永壽公主二十三歲的生辰,也是永壽公主重迴京城之後第一次於公主府設宴。


    孫貴妃死了,安王被幽禁在王府,永壽公主沒了這兩個靠山,又失了景和帝的聖寵,按說應該很是狼狽落魄才是,但因為永壽公主最近又得了蕭皇後的歡心,這次她辦生辰宴,大家也都願意捧這個場。


    是以,這一日從巳正開始,永壽公主府就已經開始有客登門,後來更是堪稱賓客雲集。


    不過,永壽公主關注的,也隻有顧青秋一人而已。


    打從有客登門,每隔一刻鍾永壽公主就要問一次下麵的人,顧青秋到了沒有。


    當然,一連問了好幾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永壽公主惱怒不已。


    若不是現在客人來得太多,她這個主角兒不可能走開,她怕是要衝到將軍府去質問顧青秋,是不是要言而無信了。


    就在永壽公主等得焦灼不已的時候,顧青秋和福安郡主以及武玥一起到了。


    得了消息,永壽公主親自去了外麵。


    “顧小姐,”永壽公主麵上掛著笑容,“顧小姐可是讓本宮好等,若是顧小姐再不到,本宮就要以為顧小姐是不是還沒原諒本宮了……”


    顧青秋似笑非笑地看了永壽公主一眼:“讓公主這般惦念,我倒是要受寵若驚了,不過公主大可放心,那日有那麽多人聽到了我向公主承諾了要登門作客,我若是不來,豈不是出爾反爾了?”


    “不過……話說迴來,公主這般緊張我來不來,要不是先前公主那般誠心的道歉,我都該以為公主這是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我自投羅網了呢。”


    永壽公主笑容一僵,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青秋,你這說的是哪裏的話,”她順勢轉移話題,“時辰已經不早了,我帶你們進去……”


    然後轉身欲走。


    但很快,一名嬤嬤匆匆進來。


    “公主,皇後娘娘鳳駕到了……”


    蕭皇後來了?


    不僅永壽公主,就是顧青秋三人亦是極為驚訝。


    蕭皇後作為中宮之主,就連出宮省親的機會都少之又少,這一次竟然出宮來了永壽公主府,這是為了給永壽公主臉上增光,還是別有目的?


    顧青秋與兩個手帕交對視一眼。


    三人下意識的覺得是後者。


    福安郡主和武玥的目光都落在了顧青秋的身上,她們甚至都覺得蕭皇後應該是為了顧青秋來的。


    真要是這樣,那也真是奇了怪了。


    蕭皇後如何對顧青秋有這般大的惡意?


    但,不管怎麽樣,蕭皇後到了,所有女眷自然都要前去迎接鳳駕。


    “叩見皇後娘娘……”


    眾女眷齊聲道。


    穿了一身鳳袍的蕭皇後被黃嬤嬤扶著下了車,輕輕一抬手:“都平身吧,今兒是永壽的生辰,聽聞她這裏熱鬧得緊,正好本宮近來在宮裏待得有些煩悶了,這才特意出宮走這一遭……”


    眾女眷都暗暗驚奇。


    永壽公主又不是從蕭皇後的肚子裏出來的,從前孫貴妃還在時,仗著孫貴妃的勢,永壽公主對蕭皇後的恭敬向來都是浮於表麵的。


    這些,蕭皇後不可能看不出來。


    可現在……


    實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永壽公主歡歡喜喜地迎了上去:“母後,您能來,實在是叫我這公主府蓬蓽生輝……”


    然後極為殷勤地引著蕭皇後往內行去。


    在她們身後,才是其餘眾人。


    顧青秋與福安郡主武玥落到了後麵。


    “青秋,我怎麽覺得有點古怪呢,你可一定要小心……”福安郡主壓著嗓音道。


    武玥也點頭。


    “我會的。”顧青秋道。


    她今日不僅帶了畫春和畫冬,還有張劉兩位嬤嬤,並且吩咐了她們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如此,至少能避免大部分的算計。


    至於別的……


    顧青秋等著看永壽公主如何出招。


    說話的功夫,一大群人已經浩浩蕩蕩地到了公主府的園子裏。


    三月底的天氣正是不冷不熱的時候,永壽公主府的園子裏也是一派花團錦簇的盛景,而這次的生辰宴並未擺在花廳裏,而是就在這園子裏擺了一張張小方桌。


    永壽公主先是扶著蕭皇後進了園子裏的八角亭,然後才看向眾女眷。


    “本就是請了各位一起來熱鬧熱鬧,”說到這裏,她幽幽地道,“本宮已經太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熱鬧了,還請大家萬萬不要拘禮……”


    眾人不語。


    永壽公主過去這一年多被景和帝勒令在皇覺寺替孫貴妃“祈福”,自然是感受不到京城的繁華與熱鬧了。


    但她們這些外人能說什麽?


    隻能沉默了。


    好在,永壽公主很快也就笑著招唿起眾人來。


    “今日各位能來,本宮很是開心,若是各位都能吃好喝好,那本宮也就更開心了……”


    話說完,永壽公主笑了笑,迴了涼亭裏陪著蕭皇後了。


    涼亭在園子的中間,不管坐在哪裏都能清楚地看到涼亭裏的情形,眼瞅著永壽公主和蕭皇後正坐在一起很是親密地說著什麽,似乎並未在意別處,眾女眷這才稍稍自在了些。


    其中還有一些宗氏的命婦們,不時朝亭中張望著,隻等著永壽公主和蕭皇後說完話了,便要上前給蕭皇後請安。


    顧青秋與福安郡主和武玥坐了一張桌子。


    桌上早已準備好茶水點心,但無論是顧青秋還是福安郡主和武玥,都沒有動過一口。


    福安郡主悄聲道:“來之前我就已經吃飽了,反正今兒我是不會吃這裏的任何東西的!”


    顧青秋和武玥對視一眼。


    好巧,她們也是這樣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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