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有些無奈:“青瑜是昨兒晚上開始發動的……”


    昨日是上元節。


    上元燈會極為熱鬧,景和帝還特意下了旨取消這一日的宵禁。


    顧青瑜發動的時候天都已經黑透了,雖然取消了宵禁,想要送消息去將軍府也不是不可以,但周氏想著顧青瑜是頭胎,從開始發動到真的生產,怕是還需要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才行,與其讓顧青秋大晚上的跟著一起擔驚受怕,倒不如讓顧青秋睡上一個好覺。


    說到這裏,周氏一攤手。


    “我當初生青瑜的時候,可是足足痛了三天三夜,我想著青瑜就算比我快,怎麽著也得個一天一夜吧?”周氏道,“原本是準備今日一早讓人過來知會你的,沒想到今日一早穩婆就說青瑜快生了,接著就是一陣的兵荒馬亂……”


    這一忙亂,就將讓人知會顧青秋的事給忘了,直到悅姐兒平安降生才又想起來。


    顧青秋便輕輕籲了一口氣:“不管怎麽樣,我姐和悅姐兒母女平安,這就行了!”


    周氏,以及旁邊稀罕悅姐兒的顧宜平和顧青城,都深以為然地點頭。


    顧青城這時“嘿嘿”一笑,“青秋,你是沒看到啊,姐夫平時看著也是沉穩有加的,我姐在產房裏的時候,姐夫臉色蒼白不說,渾身都在抖,那模樣啊……”


    說完還“哈哈”笑了好一會兒。


    顧青秋橫他一眼:“姐和姐夫這是感情好,有什麽好笑的?你現在可勁兒的笑,等將來你和衛姑娘成親了,衛姑娘進了產房要生產,我看你的表現還能比姐夫好到哪裏去!”


    當然,在這種事上的表現好,並不是什麽好事。


    聽顧青秋這麽一說,顧青城笑不出來了。


    雖然他和衛琳琅尚未成親,說這個還為時尚早,但隻是想一想,再將自己代入到昨日到今日的林展成……


    “我錯了,我不該笑姐夫。”顧青城道。


    這是一個男人對妻子的關心與愛護,確實不應該被他笑。


    顧青秋“哼”了一聲,倒也沒揪著不放,而是順勢問起了顧青城與衛琳琅的事。


    “大伯母,今兒悅姐兒出生,再過三個多月我哥和衛姑娘成親,這怎麽也算是雙喜臨門吧?”顧青秋道。


    “可不是!”周氏一臉笑意地點頭:“等青瑜出了月子,我就可以專心準備青城的婚事了,好在許多事情先前就已經準備好了,倒也不會手忙腳亂。”


    顧青秋笑著點頭:“到時候若是人手不足,大伯母您可不要與我客氣。”


    “那當然,我難不成還會與你客氣?”周氏笑道。


    顧青秋想起自己帶來的東西。


    “對了,大伯母,這是我和榮嬤嬤給悅姐兒準備的東西……”


    畫春遞上一個匣子一個包袱。


    匣子裏裝著顧青秋和榮嬤嬤特意讓人打的長命鎖、赤金項圈、金手鐲等,因是給剛出生的孩子戴的,這些飾物都打得極為精致小巧。


    不僅有這些飾物,還有幾身小嬰兒穿的衣裳,和幾頂小帽子,一雙虎頭鞋。


    顧青秋笑著道:“榮嬤嬤年輕的時候倒也有一手好女紅,不過現在畢竟年紀大了,這些衣裳鞋子都是榮嬤嬤盯著府裏的繡娘一針一線做出來的……”


    周氏一會兒摸摸小衣裳,一會兒摸摸那虎頭鞋,愛不釋手的樣子。


    “多謝榮嬤嬤費心了……”周氏道,“青秋你也知道的,我的針線活兒本就不怎麽樣,正愁著做出來的衣裳鞋子見不得人呢!”


    顧青秋忍不住笑出聲來。


    周氏性情爽直,行事利落,但女紅還真不怎麽拿得出手。


    正說著話,悅姐兒癟著小嘴兒“呀呀”哭了起來。


    顧青城磨了好久才讓顧宜平把悅姐兒放在他懷裏,正稀罕著呢,悅姐兒這一哭,他隻以為是自己動作太粗魯把悅姐兒弄疼了,頓時渾身僵硬,連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放了。


    周氏笑著將悅姐兒接過來:“這是餓了……”


    然後讓人喚了乳娘過來。


    待乳娘把悅姐兒喂飽了送迴來,小家夥已經美美睡著了。


    顧青秋戳了戳悅姐兒紅通通的小臉:“睡了吃,吃了睡……”


    周氏瞪她一眼,“剛出生的孩子誰不是吃了睡睡了吃,你小時候不也一樣?”


    說起這個,周氏麵色一軟。


    “我還記得當初你剛出生的時候,和悅姐兒一樣小小一團,那小手握起來也隻能抓住我的小拇指……”


    這一轉眼,當初的奶娃娃就已經長大了。


    顧青秋待了大半日,直到天都擦黑了,這才在周氏的催促下迴了將軍府。


    她去給榮嬤嬤報喜。


    “嬤嬤,是個姑娘,乳名叫悅姐兒。”顧青秋笑盈盈地道:“我還是第一次見著這麽小的小嬰兒呢……”


    話才說出口,她便是一頓。


    不是第一次。


    前世也就是這段時日,寧皓抱了一個剛滿了月的孩子迴來,說這孩子是寧氏族裏的,想要將之過繼到自己和顧青秋的名下。


    顧青秋那時一見著寧皓就覺得髒,總是難以避免地想起他和蘇婉容翻雲覆雨的畫麵,雖然並未和離,卻也早就絕了與寧皓做真正夫妻的念頭,因而寧皓一提起過繼的事,她立即就同意了。


    再後來……


    雖然對那個孩子並無疼愛,但聽他一聲一聲喚著“母親”,顧青秋仍盡到了一個嫡母的本分,對他悉心教導。


    誰能想到,二十年的盡心,卻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呢?


    迴首往事,顧青秋已經沒有了最初知道真相時的憤怒,隻慶幸自己重生之始便做出了與前世截然不同的決定。


    不過,話說迴來……


    算算時間,蘇婉容也快臨盆了吧?


    前世蘇婉容是八個多月的時候早產的,這一次顧青秋早早與寧皓和離,蘇婉容自然也不用拿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來犯險,想來寧旭陽能夠在蘇婉容的肚子裏待到瓜熟蒂落才是。


    當然,這些都與顧青秋無關了。


    讓顧青秋沒想到的是,她這才念叨著這事兒呢,轉頭就得了消息,說是蘇婉容早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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