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出手,大約是因為之前抓了荊棘而導致上麵紮上了尖刺。他麵無表情,一根一根拔刺。看得張蕊心中一陣一陣的疼。


    然而,她麵前的張蕊卻是麵不改色,仿佛紮滿了尖刺的手不是自己的一般。動手拔完了刺,然後將手浸入溪水中清洗。一絲殷紅順著水波蕩開,動作斯條慢理。


    等傷口洗淨,男人又在草叢中尋了些止痛消腫的草藥,麵無表情的塞進嘴裏咀嚼。


    張蕊直接拜服,以前她曾經使用過這止痛消炎藥草,嚼在嘴裏又苦又澀,惡心的很,絕對讓人“欲仙欲死”。若不是當時她摔的太狠需要,說什麽她都不會一邊嚼著想吐一邊自虐。但看看這男人,跟嚼口香糖似得,輕鬆的緊,張蕊就覺得牙酸。


    這絕對是個狠人。


    看那手上的傷,不就是之前打架時候弄的麽?扯荊棘的時候可沒見他有絲毫遲疑,荊棘刺進手裏很疼的好嗎?


    張蕊略一迴想,仿佛還能聽到刺兒紮破皮膚所發出的微弱“噗噗”聲。當時沒有太在意,這時候迴響下,感覺背後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心裏好像更疼了。


    “你就不能小心些麽”張蕊心中抱怨。既為了這看起來就疼的手,又為這手上的傷。想想她結婚後,為了兒時從山坡上跌落留下的傷疤廢了那麽大力氣去疤痕修複,那時候吃得苦就變成了此時的怨,“不疼的嗎?即使不疼,留下了疤也難看的……”她說。


    男人沒有搭腔,直到藥渣完全嚼碎,他才將其吐出,均勻的塗抹在手上。他塗藥的動作很仔細,做的很順手,仿佛是慣常給自己塗藥的樣子。用紅領巾當做紗布將手綁好。他這才開口“吵死了”。


    張蕊的絮叨頓時停下,就像播放器被按下了暫停鍵。


    “我要離開這裏,隻有找到一個人,才能將你我分開。讓各自恢複正常的生活”男人說。


    “你是說,身體暫時不能還給我?”


    “也不是,我可以讓你支配身體,但你必須盡快去尋那個人。此時你靈魂能量太弱,是我在護著,隻不過不能完全分離而已,倘若此時用些手段強行將你我分開,你大約撐不了太久。想要身體,隻有合作,離開這裏去尋那個人。”男人說。


    張蕊聽的有些雲裏霧裏,其實她有些沒有從自己死了又重生的消息中緩過神來,在她看來這就是個荒誕的夢,男人說什麽她都是不相信的。


    或許是明了張蕊的想法,“你閉上眼”男人說著,也閉上了眼睛。


    張蕊眼前突然一暗,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透明的罩子裏,她的身邊還漂浮著一個巨大的白色光團,仿若有生命似的蠕動。光團中伸出無數蠶絲班細小的觸手,將自己緊緊地綁縛。她低頭,這才看清自己竟然也是一團暗黃色的能量體,隻是比起麵前這個小了太多,仿若地球與乒乓球之間的差距。


    “這裏是哪裏?這,是你嗎?”張蕊盯著大光團問,的聲音是她沒有預料的微弱,微弱到她自己都快要聽不到。


    “恩,這裏是靈魂空間,你別亂動”男人說著,然後空間中白光大亮。“好了”白色光團中發出男人的聲音,接著她眼前一陣絢爛。


    張蕊不知所以,卻在男人話音落之時突然感覺身體一沉,她無比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受傷後隱隱疼痛的手,拂過耳畔的風,那種觸感更加真實!


    “如何?”男人說,“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吧”。


    張蕊不知該怎麽說,她本以為這一切都是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是真的!真的!


    “你想談什麽?”張蕊問,這次是正常開口了。


    “從這裏離開,去找一個人”男人道,他沒有再搶奪張蕊的身體,是在心中說話,用他屬於男人的聲音。


    “那個人叫什麽?是男是女?長什麽樣子?現在在哪裏?”張蕊問。


    “圈子裏都叫他楠仙人,他長什麽樣見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現在他在哪裏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在這荒山野嶺,大約此時應該在山省或徽省活動。”


    “什麽!楠仙人?你以為是演神話劇呢!”張蕊驚的一蹦而起,隨即想到自己重生的事情,似乎也和那些玄而又玄的掛了鉤強行壓下了後麵的吐槽,“在那麽遠的地方?你知不知道這裏到那邊有多遠!看看我,恩,”張蕊扯了扯衣服,深深胳膊踢踢腿“我現在不過是個小孩子,莫說跨越幾個省去大海撈針,就說走出這片你口中的荒山野嶺也要幾天幾夜,那時候我不是餓死也要被野獸給吃了。好吧,就說我們兩個大人的心智能好端端出去,那麽錢呢?出門坐車、吃飯、住房哪一樣不要錢,何況還要找一個不知所謂的人。”張蕊越說越覺得坑爹,怒火蹭蹭蹭往上竄,“不去,我才不要去找那勞什子仙人”。


    “哼”男人隻是哼了一聲,張蕊眼前一花,又出現在了透明罩子裏。沒有任何反抗之力,她便失了身體掌控權,兩人靈魂能量之間的差距,由此可見一斑。


    “你在空間裏冷靜冷靜吧”男人搶奪去了她身體的掌控。“你若不願,我自己去也可”男人說著,作勢舉步要走。


    張蕊心中慌了“哎……你別亂跑啊!這裏距離最近的鄉鎮按成年人的腳程要三個多小時,若按照我現在這個身體的體力恐怕要七八個小時。現在天都快黑了,你要是亂跑,到時候咱們半路摔進懸崖可是一屍兩命啊!”張蕊急急的說。


    “噗”男人笑了,張蕊急智,連“一屍兩命”這樣極其符合他們此時情況的話都說了出來。


    “哦?那你說怎麽辦?”


    “要不,咱們先在這裏呆著,慢慢長大一些再想方法出去?”張蕊有些小心翼翼的出主意。她控製著自己想要接近白色光團一些,展示自己的討好。


    男人不說話。


    “你看啊,我現在還是個小學生,出門去連個身份證都沒有,去哪裏都不方便。獨自亂跑萬一碰到人販子,還不知道會遇到多少困難。不如徐徐圖之?”張蕊試圖勸服他,於是將小時候大人們說來的各種拐子販賣婦女兒童的傳說囫圇說了一堆。


    “恩”男人聽了許久,最終隻有一個音節,也不知道是否同意張蕊的話。


    張蕊也勸的沒了力氣,隻能頹然“如果你執意要走我也沒有辦法,但危險真的不是一星半點。不如給我十年,哦不,五年時間!等我長大些,世界的發展也好些了再去尋人。現在連電話都沒有普及,更不要說網絡了,要去滿世界找人太難了。而且,你要找的那個人現在修煉功夫到家了沒啊?不會對方也是個小孩子吧?”。情勢比人強,她根本沒有辦法奪迴身體,隻能伏低做小。


    男人半晌沒有反應,沉寂了許久。也不知道哪句話讓他陷入了沉思,“指路吧!”男人說。


    “去哪兒?”


    “去你家的路”他說。


    “你這是答應了?”張蕊欣喜,生怕他反悔“這邊,往右邊這裏走”。


    男人舉步,邁腿踏上迴家之路。


    “我給你時間,但你一定要謹記快些。現在我們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相信我一直綁在一起沒好處”


    “嗯嗯嗯”張蕊點頭如搗蒜連聲答應,現在隻要這祖宗不想著一氣之下自個兒亂跑,他說什麽她都答應。


    鄉間小路,道阻且長。


    “你叫什麽?我以後總不能喂喂的叫你吧?”張蕊看著沉默趕路的人,問。


    “蔣紹丞”男人心中迴答,口中卻不言,隻是悶頭趕路。


    片刻後


    “你要不要進來休息休息,走路這種活兒我來就好?”張蕊看著蔣紹丞大約沒有走過這種高低不平荒蕪如斯的泥土路,走的有些辛苦,好幾次差點兒被藤蔓絆倒,叫她心驚膽戰。


    她心中偷偷揣測這人的出生,各種八點檔電視劇的情節在腦子中轉來轉去,思緒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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