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歌與雲初重會的時候, 忽然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一段時間他頭發已經是滿頭銀絲, 雖然模樣還很年輕, 但看著背影就是個老頭子。


    另外,他的身體也在加速落敗,就連走路也很是疲倦。


    顧家人的壽命本來就相對短暫, 這一下子扣掉二十年的壽命,顧安歌已經隱約看到那一扇對他開啟的冥府大門。


    “怎麽迴事?!”雲初驚恐地拉顧安歌查看。


    他感受到對方生命力迅速的流逝,而他無能為力。


    燕七治不好的病,他也治不好。


    他看著顧安歌靠著破廟的牆邊半躺著, 一臉的虛弱無力,心裏就如被針刺一般疼痛。


    “雲初, 你不必擔心, 這是天眼的代價。過幾天就好。”顧安歌淡然地迴答。


    能得到雲初的關心也是不錯, 至少他知道在雲初心裏麵他是有分量的。


    雲初沉默著, 心裏不好受,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自己的朋友。


    顧安歌仗著雲初現在同情心泛濫,大著膽子靠在了雲初身上。


    以前都不敢奢望這樣的親密。這小手段有些上不得台麵, 但不能否認, 這麽近距離的接觸, 感覺真的非常好。


    如果能拉著他雲初的手就好了,能得到他安慰的吻更是完美,顧安歌心裏小小的幻想著。


    可他也清楚這終究不過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最後,他還是沒有逾矩,隻是老老實實靠在雲初肩頭, 享受片刻的溫馨。


    他是知道結局的,付出了二十年壽命窺探的未來的結局他也非常滿意。


    但現在能擁有心上人片刻的溫柔,確實比什麽就都要幸福。


    +++


    冷玉笙出現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顧安歌躺在雲初懷裏的模樣,那兩人非常的親密。


    可是冷玉笙也來不及吃醋,他同樣被顧安歌一頭白發嚇到。


    他是知道天眼代價的,顧家人都短命。


    同伴們還沒有重聚多少時間,就要分離……


    冷玉笙心裏也不好受。


    燕七扶著岑樺出現的時候,岑樺已經能下地行走。


    岑樺看到顧安歌窩在雲初肩頭,立刻坐在他們身邊,將顧安歌摟到了懷裏,“小十八受傷了,九哥疼你!”


    顧安歌無奈,但還是很安心地躺在岑九的懷裏。


    他們兩個病號待在一起,看著倒也有幾分惺惺相惜的意味。


    但冷玉笙清楚地得很,小九這是明晃晃吃醋了,他見不得其他人霸占雲初。


    對現在的情況,他隻覺得好笑。


    小九到底知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麽?


    岑樺當然是不知道的,他隻是憑著本能和直覺在行事而已。


    五個人聚集在一起,聊了一會兒天。


    冷玉笙負責解釋這一路發生的事情,偶爾雲初插上兩句,岑樺時不時說幾個字。


    三人將這幾日的驚心動魄說了個明明白白。


    燕七握著碧玉蕭的手緊了緊,他錯過了那麽多的戰鬥,非常遺憾。看著岑樺、顧安歌對雲初的親密,心裏還有一種他不明白的情緒在泛濫著。


    等到一切都說完,大家問道接下來的行動。燕七、冷玉笙和岑樺都看著雲初,而雲初則看向顧安歌,詢問他的意見。


    顧安歌付出了巨大代價想必是知道了什麽重要的情報,雲初覺得這下一步的行動得先參考顧安歌的意見。


    顧安歌沉穩地說著,“小九已經找到,姬十三那邊得快點,不過雲初你要和青帝搶人了。姬十三已經被捉迴了青國皇宮。”


    冷玉笙也想跟去,但想想自己的實力,還是不要去拖後腿比較好。


    “我跟著吧!”燕七這次說什麽都要跟著。


    “雲初的飛劍隻能帶一個人,你去了,三個人又不知道耽擱多少天。”顧安歌難得的非常嚴肅,“再說,這裏也是有事情忙得。”


    燕七沒有被勸服,他看了看雲初。


    “安歌和小九需要你照顧。”雲初安撫著燕七,他也希望他留下。


    照顧兩個病號是一個原因。另外,如果前方又事一場惡鬥,他也希望能更加心無旁騖的戰鬥。


    既然是雲初的話,即便燕七心裏還是有些不服氣,他還是聽了。


    說走就走,燕七將青國的地圖交給了雲初。


    顧安歌特別標記了一個地方,讓雲初直接趕往哪裏。


    雲初駕著飛劍就要離去,顧安歌卻拉住了雲初的衣袖。


    “還有什麽?”雲初問道。


    “救下姬十三,直接趕迴無國。”顧安歌提示道。


    “怎麽了?”雲初不解,好不容易他們六個人聚集,卻又要分開。


    “去了便知。”顧安歌也不多說。


    雲初應下,時間緊迫,他沒多想便離去。


    雲初駕著飛劍離去之後,冷玉笙左思右想不對勁,他來來迴迴打量著顧安歌,反反複複思考剛才的對話。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雲初?”冷玉笙問道。


    顧安歌笑著咳了兩聲。


    “你剛才擺明就想把雲初支走,還不讓燕七離開,這是為什麽?”冷玉笙不解地詢問著。


    他不喜歡顧安歌有事情瞞著雲初,瞞著他們。大家是同伴,應該坦誠。


    “姬十三確實已經被人抓住,要獻祭給青帝。雲初不去,一個時辰後,就是他魂飛魄散的時刻。”顧安歌也不再掩飾,順便他將一個秘密透露了出來。“除了雲初,我們這剩下的五個人一體同命,死一個其他人都活不長。所以姬十三必須救。”


    一體同命,燕七和冷玉笙都好奇是怎麽迴事兒,但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那怎麽不讓燕七跟著,我法力不夠,是個拖累,但燕七法術卻不弱。”冷玉笙想不通這點,他怎麽能讓雲初一人犯險?


    “因為一個時辰之後,白帝少昊就要出現在地方,欲取我性命,我還不想死,也不想拖著你們一起死,所以隻能麻煩燕七!”顧安歌看著有些緊張的同伴,坦然自若的說著,“雲初護得了我,就救不下姬十三,最後大家都有性命之憂。青帝乃五方天帝之首,隻有雲初能夠應對。而白帝是五方天帝中實力稍微遜色的一位,我相信燕七,也相信大家一同努力能對付他。”


    “你為什麽不早點讓我去救人?”燕七語氣平靜的詢問著。他和顧十八在這裏幹等了幾日,若是他早些說,將姬十三早早救下,不久沒有這場禍事。


    “我知道你怎麽想,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有些機緣不能阻礙。救姬十三的人,必須是雲初。”顧安歌歎了口氣,不能破壞的事情太多了,這是最好的安排,他不過順應命運。“接下來又一場惡戰,我們要提前做準備。”


    冷玉笙已經是一頭冷汗,心中非常緊張,一方麵擔心雲初,一方麵他們也要麵臨危險,但莫名的,冷玉笙還生出一些激動和興奮的感覺。打從心底裏,他也渴望著戰鬥。


    燕七閉上了眼睛,因為雲初獨自離去的不快全部消失,化作了對戰鬥的極端渴望。


    岑樺拉了拉燕七的衣袖,“我也要!”


    燕七正想著拒絕,顧安歌卻笑著同意了,“當然!如果沒有小九,我們幾個想要勝利可難了!小九絕對必不可少!”


    燕七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情況有些兇險。


    不過白國顧家從未出錯,他信任顧安歌天眼的力量。


    +++


    從黃國邊境趕往青國國都,中間要穿過白國和的玄國,便是踏著飛劍,雲初也覺得不夠快。


    好不容易飛到了青國,靠近了國都,天色已經進入黃昏,雲初遠遠就聽到了十二道鍾響,禮樂聲聲。百姓都站在了街上,跪拜著,他們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


    他不知道青國這是要幹什麽,隻知道姬十三怕是要危險。


    鍾聲迅速響到了九九八十一聲,雲初正好趕到。


    遠處,一盛裝打扮的祭司正拿著一把銀色的匕首放在了一名赤發男子的脖間,就是知道這自然是血祭的開始!


    姬十三,姬無命被綁在了火刑架上,雙手四肢都用玄鐵釘住,身上還捆著鎖鏈。


    姬無命的麵容很冷靜,隻是輕蔑地看著一切。


    銀色的匕首放在脖間,一連串的咒語從祭司嘴裏說出。


    天空之上,金光普照,落在姬十三豔麗的赤發上麵,也照耀了整個祭壇。


    以青國國君為首,眾人對著天光朝拜。


    祭司手中匕首落了下去,剛剛刺入了姬十三的皮膚,雲初的飛劍就疾馳而過,穿透了祭司的身體,對方立刻倒地身亡。


    祭壇之上鮮血四濺,流下的不是姬十三的血。


    雲初禦使著風靈,降落在祭壇上。他踩著祭司的屍體他與姬十三對視一眼,那人和夢境中魔神極度相似的麵容,讓雲初心神一震。


    心中忍不住埋怨,這輩子和昊淵相似的人也實在太多了吧!


    短暫的出神後,他旋即恢複了鎮靜。


    “風十四?”姬無命詢問著,他沒想到還能再次從血祭中逃離。還是被同一個人拯救。


    “叫我雲初。”他點了點頭,開始為他拔出玄鐵釘子。


    雲初的動作並不溫柔,姬無命卻咬牙忍耐著,沒有叫痛。


    沒有耗費太長時間,雲初就將他從火刑架上救下,開始為他簡單治療傷口。


    他們身邊有狂風守衛,那些前來阻攔的禦林軍都都被風力攪碎。還有些擁有法力的術者想要和雲初鬥法,卻也鬥不過這強大的風力。


    “大膽弑神者!既敢攪擾神聖祭祀。”天光中憤怒的青帝怒吼著,他從那道天光中閃現,開始慢慢逼近。


    雲初沒有等待青帝完整顯露身形,他的禦使著風靈直接攻擊了過去。


    這一道強風,被青帝一劍劈成了兩半,然而雲初的風靈卻沒那麽容易劈散,反而借著劍勢分離,化作兩股強勁的旋風,在這祭壇上,在青國的宮殿內風卷殘雲一般掃蕩。


    風靈之強大就是如此,用好了,他就是不滅的力量,隨時變化。


    雲初將姬無命安頓好之後,才專心地開始和青帝戰鬥。


    那些風僅僅是對青帝的幹擾,一個掩護而已。


    既然對方用劍,自然他也是用劍過招!


    青帝的身影徹底從天光中出來,一道沉重淩冽的劍氣衝著雲初就襲擊了過來。


    這一劍是真正的劃破山河,整個皇宮被青帝一劍看成兩半,地麵上留下深深的劍痕。


    青帝的威能果然非同小可。


    不過雲初也並不害怕,青帝雖然力量強勁,、法力高深,但動作笨拙、行動緩慢。雲初靈巧多變的使用著破天無情劍法,閃電一般向青帝攻擊。


    因著青帝動作相對遲緩,雲初能輕鬆避過所有的攻擊,隻是每一次青帝力量釋放的時候,他都會被對方神威震懾,五髒六腑受了不小的創傷。


    雲初受了傷,青帝也不好多。忘歸劍上的靈氣不停的變化,青帝應接不暇,他的身上帶著各種的傷痕。這些傷痕還在的不斷地加深惡化。


    兩人劍招走了三百多個匯合,青帝狂放的劍勢開始減弱,而雲初的劍招卻一波快過一波,威力也越來越強大。


    青帝覺得自己的力量被一點一點的吸走,全都化作了這位弑神者的能力。


    他開始覺得不妙,似乎自己中了什麽計謀一般!


    雲初微微一彎,現在發覺已經遲了。


    他一開始就放出風靈並不僅僅為了幹擾,而是讓那些旋風吸收激蕩在天地間的屬於青帝的靈氣。


    附上極樂土靈的颶風悄無聲息的卷走青帝釋放的所有力量,而雲初就從這風中將力量吸收,化為己用。


    他的力量之前是沒有青帝強,現在卻不一定!


    “好卑鄙的弑神者!”青帝立刻想要逃竄,靈氣被卷走,他再打下去也是無用。


    “哪裏逃?”雲初大喝一聲。


    忘歸劍出手,穿心而過,青帝體內的神珠被他一劍擊碎。一道混沌玄火打下,將剩下的神珠碎片全部焚燒殆盡。


    敵人消滅之後,雲初收迴了風靈,降到了地麵上。


    “你就這麽將青帝解決了?”姬十三難以置信的詢問著,自己曾經的夥伴變得如此強大,他有一點不敢相信。


    雲初揚起嘴角笑了笑,然而心頭一口熱血湧了出來,他頭腦有些眩暈,身形有些不穩。


    青帝不難對付,但他的力量、他的神威確實霸道厲害。


    姬十三立刻將雲初扶好。


    “你別動,接下來交給我。”姬無命自信地說著。


    “我們得快離開這裏。”雲初看看了這皇宮,他和青帝鬥法,牽連了許多人。現在青國的禦林軍已經將他們匆匆包圍。


    “放心!我們這就離開。”


    姬無命從祭司身上搜出了一隻毛筆,他粘著失去祭司的鮮血,就在祭壇的地麵上畫起了畫。


    一條血龍片刻便畫好,姬無命最後一筆落在眼睛上,地麵上一條龍栩栩如生。


    他念動了咒語,一條血紅的五爪神龍從祭壇中躍起,飄到了姬無命和雲初麵前。


    雲初還在為姬無命的法力驚訝著,姬無命就扶著他騎在龍背上。


    兩人禦龍而去。


    跪在皇宮外的百姓親眼目睹了青帝被滅的過程,然後他們要祭天的那個人和那位弑神者騎著龍飛走。


    他們到底適合來路?


    “那是東皇太一的聖祭司!隻有聖祭司能操縱風靈!”百姓間有人如此說著。


    +++


    聖祭司重出江湖,與黃國、赤國、青國祭司聯手,消滅了青帝伏羲、黃帝軒轅,重創赤帝神農,另外幾位祭司又聯手智取了白帝,五方天帝隻剩下兩位。


    這驚天動地的大事跡短短時間內已經在各大國內傳了起來。


    而江湖上,白虹冒充聖祭司氣走右護法,但右護法卻是真正的聖祭司的消息也傳揚了出去。


    風雷教一時之間成為江湖的笑柄。


    倪戰本來一開始還想著壓製這些流言蜚語,可後來也是管不住。


    他倒也不是顧及風雷教的名聲和他的臉麵。隻是害怕傳言越多,對封惜越不利。


    “教主,咱們去將右護法請迴來吧!”左護法提議道。


    倪戰一聲冷笑。


    這個左護法一直忌憚封惜和他的關係,想著成為自己身邊的一把手。


    封惜走了,除了白虹,就屬是他最高興,如今也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當初我們護著白虹也是為大局著想,右護法什麽都不說,我們又怎會知道?”左護法開始為自己開脫。


    倪戰心中苦澀,怕是封惜當時說了也是沒有人相信。


    風雷教高層,除了自己,既然無人信任封惜。


    僅僅因為他來路不明,他為風雷教做再多的事情也是白費力氣,得不到長老、還有左護法的認可。


    如今封惜不過亮出了身份,這些人就厚著臉皮上去討好。


    左護法見教主沒有反應,繼續說道,“右護法現在與天帝對決想必也是為了救助東皇太一,我們目標一致,又都是兄弟,大家齊心協力,豈不比他單打獨鬥的好?”


    “我們隻會是拖累!”倪戰直白的說。


    他可是找雲間客棧那些人都問清楚了,從東皇太一哪裏取迴來了力量的雲初,能力不在五方天帝之下。


    他們又能幫到什麽忙?反而是個累贅。


    再說,天帝也隻剩下兩位,他們再湊上去,還管什麽用?


    “教主豈可妄自菲薄!人多力量大。”左護法繼續勸著。


    “不用再說了,我們不要去打擾他。”倪戰早就決定好,不會讓他的教眾叨擾封惜的。


    倪戰正準備好好警告左護法,一個下屬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甚至都沒有行禮,就急匆匆的匯報,“教主不好了!白虹那小子潛入了東皇地宮!他說要取迴自己的力量!”


    “荒唐!!”倪戰一聲怒斥。


    他轉眼看向左護法,還以為白虹已經被他折磨死了。


    沒想到他不僅活著,還逃了,這下還居然潛入了地宮!


    倪戰迴頭看了看左護法,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我不是讓你把人處理了嗎?!”


    “屬下失職,請教主贖罪。”左護法單膝下跪求饒,額頭上嚇出了一頭冷汗。


    他心裏也冤枉,他關得死死的,看守也很嚴密,那個白虹到底是怎麽逃得?


    “先把白虹找出來,不要讓他壞了大事!這失職之罪,事情了結再算!”倪戰說完,轉身就離去。


    東皇地宮的入口,在無國以外。那裏麵機關林立,危機重重。


    白虹若是死在裏麵也好,若沒有……若是在裏麵被他拿到什麽東西……他知道白虹對封惜一直不服氣,這一次冒死闖入,怕也是為了破壞封惜的大事!


    他絕對不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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