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到街市的時候,才發現今天正好逢集。


    她在一堆小販裏找了個賣字的先生,將手裏的文卷遞給了他,又給了十文錢過去:“先生能幫忙瞧一下,這上麵都寫了什麽嗎?”


    那賣字的先生先掃了一眼那個文卷,才接了十文錢,放到錢袋子裏。


    他將那文卷攤開,低頭掃了一眼,忽的一拍桌子,大叫了一聲:“好!這個字極好!”


    黎喻被他嚇了一跳,下意識退後了一步,睜圓了眼睛盯著那個賣字先生。


    那先生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些,尷尬地笑了一下,拿著文卷,上看下看,不停誇獎道:“奇才!奇才!何止是字極好!這文章更妙!”


    他顫顫地撫著字卷,像是在對待愛人一般:“氣勢磅礴!文筆驚人——”


    “先生。”這人看起來能吹噓好久,黎喻不得不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她抬起手,指尖壓在那個文卷上,略略抬頭,盯住了那個賣字先生:“您瞧這麽久了,可是看明白裏麵講什麽了?可否能與我講了?”


    那先生被她一提醒,終於想起來了這件事。


    他不情不願地撫摸著紙張,流露出遺憾的表情,指了指文章的開頭,解釋道:“這裏,在說流寇之害。”


    他手指向下點了點:“這裏,在說解決方法,這裏在談盛世景象。”


    黎喻盯了一會兒那個賣字先生,一直瞧到他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才慢慢出聲道:“先生莫不是覺得我是個傻子?”


    她不悅地敲著那先生擺出來的攤子:“寫文章不都是這個樣子嗎?我問的是他說了什麽解決法子。”


    那寫字先生比她脾氣更壞,一把拍掉她的手,將十文錢往她懷裏一丟:“什麽臭毛病!我不幫你看了!”


    他低頭將紙重新卷起來,一下子又不舍起來,摸了好幾下文卷,才往黎喻麵前遞了遞。


    黎喻微微擰了一下眉,盯了一會兒遞到自己眼前的紙卷,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但是她抽了好幾下,也沒有抽動,便掀了一下眼睫,重新望向了他。


    那先生不情不願地鬆開了手。


    他眼巴巴地瞧著黎喻攥住那文卷,見她轉身真的要走,又忽地出聲道:“誒小姑娘。”


    黎喻迴了一下頭。


    那賣字先生抓著她的衣袖,覷她手裏的紙:“這東西你哪來的啊?誰給你寫的啊?我瞧著你也看不懂,不如賣給我唄。”


    黎喻垂眸望了一眼手裏的紙卷,歪頭想了一下,忽地扭過頭,對那先生笑:“行啊。”


    她一揚眉:“你出什麽價?”


    那先生想了一下,試探著開口:“一兩銀子?”


    黎喻瞳孔微微縮了一下,沒有吱聲。


    那先生以為她是對價格不滿意,猶豫了一下,慢吞吞地從袖兜裏摸出了根簪子出來。


    那簪子看起來是銀製的,簪頭刻著幾朵花,花蕊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劣質的寶石。這簪子雖然做工不是很細致,但是看起來秀氣又漂亮。


    他肉痛般將簪子往攤子上一擺,詢問道:“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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