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汕不得不承認,這夥賊人是真的很狡猾。


    他們居然還懂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道理。


    如果不是恰好遇到這場難以硬挺的大冰雹,誰會在剛剛離開太和縣沒多遠的地方,就選擇再次休息?


    而一般人哪怕說確實停留到這邊,也不過隻是給這夥兇殘的賊寇送菜罷了。


    這夥畜生就這麽藏匿在太和縣的陰影當中,甚至偶爾還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太和縣鎮子上,卻是誰也沒有發現他們的秘密。


    整整一個秋冬季節啊!誰知道這些畜生已經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到目前為止,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這夥人並非是一直以來都以人肉為食。從這些人討饒的話語裏能夠聽出來,他們隻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天冷雪大懶得出門,這才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


    當然不管怎麽辯解,吃人便是吃人,禽獸便是禽獸,這一點不會因為數量和時間的多少而發生改變。


    就好像吃人的狗必須打死一樣,吃人的畜生也是如此。


    如此想著,楊汕麵沉如水命令將所有賊寇都集合到一起,同時要求將逃跑的家夥一個不許落下全部抓迴。


    根據審訊,這些人一共有二十六名。眼下抓到了十五人,又宰了三名反抗的,換言之還有八人在逃。


    而且這八人中,還包括一名不知名的賊酋。


    對於這人,楊汕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其捉拿。因為從俘虜的話裏,楊汕居然聽出了莫名的味道。


    這名賊酋,居然會遼語!


    眾人心中一淩,看向這夥人的目光裏殺氣更甚。而後再顧不上外麵的寒冷天氣,一行士卒盯著瓢潑的冰雹天氣衝了出去。他們心中對遼狗的仇恨以及對這群食人之輩的憤怒,已經將寒冷燒盡。


    而慌張逃離的區區一夥賊匪,哪裏可能躲得過正規精銳的追捕?


    寒冷的天氣雖然會影響人與馬的行動,也同樣會對逃亡造成極大阻礙。同時冬天的在外奔逃,也不可能去掩蓋逃跑的腳印痕跡。而且楊汕手下當中,還有有兩人曾經做過獵戶,對於追捕獵物十分在行。因此那逃走的幾個人,都很快的一個一個都被很快抓獲。即使那有著遼人身份的酋首,也僅僅隻比其他手下多堅持了半個時辰而已;就被一箭射中大腿,死狗一樣拖迴來。


    臨時當做大堂的刑訊地方,是原本裏正家的屋子。隻是如今為了清掃裏麵的晦氣,屋子無論門窗都被蠻力拆卸了下來。即使這會兒外麵天氣昏暗沒有陽光,卻也好歹給屋裏帶去了兩分濕潤的空氣。


    被五花大綁的幾名賊寇,一個個被士卒們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其中一人還在怒罵,而後被一棍子毫不客氣的砸在嘴上,八成的牙齒盡數蹦飛出去,弄的滿口是血不成人形。之下頓時唬住了其他人,讓他們一個個都寒蟬若驚隻知道求饒。而唯獨,那賊酋一言不發。


    然而即使這廝不說話,楊汕也已經發現線索。


    緊盯著這人打量著,楊汕想了一想之後笑起來:“我認得你!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們應該見過麵。”


    “哼!”


    冷哼一聲,這賊酋偏過頭去不看楊汕。他已經打定主意,一句話都不說。


    隻可惜,楊汕已經不需要聽任何解釋了。從看到這人的第一眼開始,楊汕就已經在腦海裏尋到了這人的蹤跡。那還是第一次見到遼人的時候,那個叫蕭劍的家夥,當時他身後就有這麽一個熟悉麵孔。


    楊汕再次打量,確實有這人沒錯。楊汕對於這人的臉型十分熟悉,還有他右眼上那道長長的疤痕。


    說實話,楊汕一直都在思考,蕭劍秋天時候來到大宋青州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他明顯不是單純的為打草穀而來,手下人也看起來不像是單純的遼騎。隻是而後這人很快失去蹤跡,因此楊汕也猜不到他的真正目的。直到現在……看著眼前這被牛皮筋捆死卻就還在掙紮的家夥,楊汕有些恍然。


    間諜,或者說搞破壞麽?至少眼前這人的目的,應該不可能是純粹的聚眾作賊了。


    一個遼人藏匿在大宋,怎麽可能說隻為劫掠財貨?


    楊汕把這話說給伍端和朱武聽,兩人也是一齊點頭。而後朱武狠狠一拍桌子,怒視下方賊酋道:“狗賊,到底有什麽詭計,還不給我從實招來!若是還敢隱瞞半點,小心我真動刑起來不留你性命!”


    “嗤!”


    朱武的威脅並沒有嚇到這人,隻聽他冷笑一聲又偏過頭去,顯然對朱武連搭理的興趣都欠奉。


    這副欠揍的模樣,讓朱武氣的直咬牙。


    可偏偏如今這廝也算得上是奇貨可居,朱武還真不能因為生氣就弄死他。


    要知道那個叫蕭劍的家夥,朱武也是從楊汕口裏有所耳聞的。這萬一要是因為這狗東西而誤了大事,豈不得不償失?再說了,自己如今也算是文人士子裏的一員,怎麽還能去跟一個莽夫這般計較?


    如此想著,朱武的心氣略微順了一些。他冷哼一聲,指著這人大吼道:“給我打!給我狠狠的打!隻要不打死,隨便你們怎麽拷問,也要給我把他的那些同夥給審問出來!那個叫蕭劍的遼人,現在到底藏在什麽地方!跟我狠狠的問出來!若是敢不迴答,先挑斷這狗東西手筋腳筋!”


    這話一出,眾人無不變色。


    誰也沒想到,朱武發起狠來居然會這麽兇!平日裏一副斯文模樣的他,居然還有這種狠辣手段?幾個往日喜歡跟朱武開玩笑的親兵頓時心有戚戚,再看朱武的時候不自覺就帶上了討好的神色。


    他們偷偷瞥一眼楊汕,見楊汕點頭便鬆了一口氣。


    而後兩個兄弟走上前,拖著這名還不知姓名的家夥就往後堂裏去。那邊依舊是一副地獄一樣的情形,拿了這狗東西當著那些屍骸的麵嚴刑拷打了,以告慰無辜百姓的在天之靈,也是不錯。


    隨後,淒厲的慘叫聲便從後室傳入前堂當中。


    其餘幾個依舊跪在地上的賊匪無不動容,一個個磕頭如搗蒜連連求饒。而後這些家夥迫不及待的,就將他們所知道的情報盡數交代出來。比如說賊酋名叫蕭獵,乃是正兒八經的大遼國貴族後裔。甚至從平日裏蕭獵的吹噓中,還隱約聽說他似乎跟遼國先代蕭皇後有些關係,就連蕭劍也要喊他一聲叔爺。


    而後這一夥人,確實是蕭獵一點一點收攏召集起來的。


    原先的賊酋隻是一個尋常江湖人,結果今年宋遼青州大戰,他被遼人反戈一擊丟了性命。那時候蕭獵才來不久,卻因為上國大遼貴族的身份而輕而易舉掌控權利。再加上這廝是個有手段的,因此很快便將這夥人牢牢掌握在手中。隻是到目前為止,誰也不知道這廝具體要做什麽;他每日也隻要求劫掠,看起來和尋常賊寇也沒有差別。甚至由於蕭獵心狠手辣,因此劫掠效果甚至比往年更好。


    當然,以人肉為食也他蕭獵提出來的,作為冬天節約糧食的理由。


    “所以,你們就當真拿人肉做糧食?居然吃自己同族,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朱武大喝,暴怒。


    “這不是糧食不夠麽?再說了,戲文裏曹操也曾經拿人肉做糧食,也沒見老天爺引雷劈死他呀。”一名鼻青臉腫的賊寇低聲抱怨著,卻是到現在也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對吧?


    隻是他話沒說完,就讓旁邊楊汕再忍耐不住。


    臉色陰沉一揮手,楊汕隨口吐出兩個字。


    “宰了!”


    早就心生怒意的親兵二話也不說,上前拽住這人一條腿,就把他往外麵拖。


    這時候才知道怕了的畜生大聲求饒,兩條腿更是拚命的撲騰掙紮。然而楊汕親兵又豈是等閑?十分幹脆的舉起腰刀,拿著刀鞘往他腿上一砸,便哢嚓一聲幹淨利落的將這人兩條腿盡數打斷掉。


    痛苦的嘶吼聲蒼涼絕望,能讓小兒止啼。然而僅僅片刻之後,聲音便煙消雲散,跟著這畜生一起墮入地獄當中。


    這一次,這些賊眾徹底被嚇壞了。


    這二話不說就砍腦袋的做法,讓他們頓時崩潰。


    誰也不會嫌棄自己脖頸上的東西是多餘的,這種毫不講理的動手方式,更是讓這些不曾見過朝廷厲害的賊寇們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害怕。


    頓時所有人再不敢隱瞞,無論朱武問什麽都乖乖交代,生怕步入前麵那幾個倒黴蛋的後塵。


    即使他們大多數也知道吃人的罪過,也知道自己這一次必死無疑。可是……萬一能戴罪立功呢?


    真正來當賊寇,甚至連吃人也能做出來的,自然不會是那種心智堅強之輩,他們很快便將一切交代了清楚。而後楊汕的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了,他完全沒想到那蕭劍居然會將手下人化整為零,分散到了整個青州。而如果讓這些人把氣勢搞出來再一同騷亂,到時候星火燎原,誰能阻止?


    “他們必然有聯絡方式!大人,這蕭獵必須狠狠的拷問,一定要從他口裏挖出東西來!”朱武眼睛裏閃過厲色。


    楊汕也不猶豫,果斷支持道:“你可以拿出任何手段!朱武!無論任何手段,必須查清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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