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祝家莊的人居然會是這個態度。


    當大軍而來的時候,他們沒有反抗,甚至都沒有逃跑!秉承著對朝廷的信任和無條件遵從,他隻是帶著一眾鄉民前來恭候。如果這個時候楊汕盡起大軍掩殺,祝家莊將在頃刻之間群龍無首徹底崩潰。


    所以說祝朝奉這種幾乎等於將所有一切寄托在來者的善心上的態度,簡直是對朝廷信任的極致了。


    如果不是因為信任,誰會將一家老小以及所有基業,全部都毫無防備的攤開給別人?


    楊汕十分動容,而這會兒人旁邊索超卻躍躍欲試。


    他湊到楊汕身旁,低聲道:“這些人,莫非就是你說的祝家莊的人?果然是當真蠢貨!咱們還等什麽?直接上吧!幹掉這夥賊人,然後把那祝家莊給剿了去!裏麵的財貨二一添作五,咱們一人一半如何?”


    楊汕差異的看著索超,也不答話,隻是問道:“人家簞食壺漿迎接王師,你居然一點感動也沒有?且不說要你做些什麽,可也不至於這般翻臉無情吧?莫非百姓們的信任,在你眼裏也隻是一文不值?”


    “廢話!如果不殺,我就得不到半點好處,為什麽給他們情麵?”索超眼睛一翻,滿臉不屑。


    甚至他說著說著,躍躍欲試就要動手。


    楊汕趕緊阻止索超,卻隻能無奈的找個理由道:“你如果不想你家梁相公因為你的愚蠢行為而受到影響,就趕緊給我住手吧!人家祝家莊人口過萬,莫非你能把所有知情者全部殺盡?這裏又不是大名府,到時候但有一點消息傳出去,你家梁相公就肯定會因為你的蠢事而倒黴!”


    索超一驚,也是醒悟過來,趕緊點頭道:“沒錯沒錯!是我疏忽了!這裏不是咱家地盤,萬一出事牽扯到梁相公也確實不美。嘿嘿……隻可惜了這一莊子財貨,他楊誌能帶迴去銀錢,我索超難道就白跑一迴?”


    楊汕這時候才恍然,原來這索超是在跟楊誌別苗頭。難怪說來了梁山就一直沒有好顏色,原來卻是這個原因。


    楊汕有些啼笑皆非,想一想隻能安慰索超道:“咱們作為朝廷兵馬,不僅僅隻有剿匪這一個任務。維護城鄉安定,保護百姓安居,這也是咱們的任務。這一次雖然撈不到好處,可能夠換迴來一個好名聲也是不錯了。而且咱們現在也不能大意,這祝朝奉想來也知道咱們從梁山而來,他這般行為豈能說是沒有想法?咱們先過去聽他怎麽說吧,到時候情勢不對再翻臉,也不遲啊!”


    索超想一想,了然的點頭。


    兩人快步一些,脫離隊伍來到祝朝奉的麵前。


    想一想楊汕翻身下馬,對祝朝奉拱手笑道:“老太公太客氣了,楊汕不請自來,還望老太公見諒。話說這一次確實有事要麻煩老太公,還請老太公看在楊汕一路辛苦過來的份上,行個方便。”


    “好說好說!”


    祝朝奉笑臉如花,又微微轉身朝自家兒子招了招手:“去,將那人帶上來。大人都發話了,還發什麽呆?”


    “哼!什麽鐵都監,不過是個小毛孩子而已!”小兒子祝彪嘀咕著,對於楊汕那是憤憤不平。不過老爹的話也不能不聽,他隻能陰沉著臉轉身走迴人群,半晌之後拽著一個被綁縛的人從裏麵拖出來。


    那人臉被黑布蒙住,猶自還在掙紮。惱火的祝彪幹脆一肘子砸在他背上,將他‘嘭’的砸翻在地。


    這一幕看的楊汕嘴角隻抽搐,祝朝奉也是尷尬的不行。所幸楊汕也沒有生氣,隻是尷尬的笑一聲道:“老太公如此知道楊汕心意,實在是讓楊汕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啊。這番恩情,楊汕銘記在心。”


    “哈哈……大人不必多禮,些許小事罷了,哪裏值得大人跑這一迴?”


    祝朝奉依然在笑,又擺擺手命令祝彪將史進放開。


    隻看史進不等繩索徹底解開就一把將祝彪撞翻,然後又猛的解開頭罩,嘴裏大聲道:“狗賊,又想刷什麽花樣?爺爺我警告你,別以為我會向你投降!哪怕你殺了爺,爺也不會給你吐露梁山的半點秘密!”


    史進說的情誼深重,祝朝奉卻聽的尷尬不已。再看看史進身上無法遮掩的傷痕以及拷打痕跡,誰不知道這位兄弟在這祝家莊吃了太多的苦?哪怕祝家莊的人特意給史進換了身衣服,也無法遮掩他身上的這種狼狽。甚至隻看史進蠟黃的臉色,就知道他這段時間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祝朝奉嘴巴張張合合,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才好。


    然而事情已經過去,楊汕又豈會因為史進遭罪就把現在還算不錯的局麵給浪費?


    微微一笑,楊汕主動給出理由道:“小孩子之間,因為情情愛愛發生爭執,也是正常。說來說去,不過隻是因為一個女子發生的誤會罷了。這樣的事情鬧的大了,甚至連累幾家,實在都不好看。既然事情已經過去,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如何?有空我擺上幾桌酒席,大家和解一下算了吧?”


    祝朝奉表情一僵,沒想到楊汕會說出這種話。


    這話說出來容易,可裏麵的意義那是這麽簡單?如今這獨龍岡的事情,已經不是說扈三娘、史進和祝彪之間的兒女情長矛盾了。如今三家都加入戰鬥,這是必須要分出一個你死我活的結局!三個莊子所代表的利益有多大,是個人就能明白!如今因為楊汕一句話就罷手,豈不是開玩笑?


    祝彪怒視著楊汕,他原本就是最不滿意的那一個。如今楊汕說出這番話,豈不是完全不把他當一迴事?


    還小孩子之間!它娘的到底誰是小孩子!一個小鬼在這裏裝大人,著實可笑!


    祝朝奉尷尬的咳嗽一聲,然後勉強笑著道:“話不能這麽說,大人還請見諒。我祝家莊辛辛苦苦花費這麽大的功夫,哪裏能說算了就算了的?和解酒自然是必要,可我祝家莊的損失和臉麵也需要彌補啊。”


    “所以說,老太公是打定主意要打個你死我活不可了?”楊汕眼睛一眯,微笑的表情立刻就變了。


    “哪裏會?都是鄰居鄉裏的,怎麽會不給活路?”祝朝奉眯著眼睛,略微笑著道:“小老兒要的也不多,隻要那扈家莊拿出三成的家產,對小老兒而言也就夠了。大夥兒都不傷筋動骨,以後還是鄰居。”


    “好一個不傷筋動骨!你祝家要拿三成,他李家又要多少?而後作為扈三娘嫁給史進的代價,扈家還要再賠償你小兒子多少?零零總總算起來別說傷筋動骨了,怕是整個扈家莊都要沒了吧?”楊汕也不打算跟祝朝奉繼續婉轉了,這老不死的已經是貪心至極,連楊汕大軍的麵子也不想給。


    這種人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什麽叫做好壞!隻有讓他吃到苦頭,他才知道什麽叫後悔!


    楊汕退後一步,隱晦的看了旁邊索超一眼。


    索超茫然不知道楊什麽意思,旁邊裴宣趕緊道:“老東西,你當真是不知死活?你可知道,你現在距離我大軍不過數百丈?惹怒了我家大人,現在一聲令下大軍齊出,信不信把你們全部踏為齏粉?”


    “哈哈……大軍出征,小老兒自然害怕。可事關祖宗家業,卻也由不得小老兒在乎性命。這祝家莊是我祝家幾代人辛辛苦苦的產業,怎麽能因為大人您一句話,就將這難得的發展機會棄之不顧?”祝朝奉淡淡的說著,對於楊汕的善意完全視而不見。麵對楊汕的威脅,他甚至到:“小老兒自從一日前得知大人您的隊伍自梁山往我獨龍岡來,就已經心知了大人的目的。如今將史進還給您,代表的是我祝家的態度。可大人若是對這份善意視而不見,那就實在不能怪我祝家不給大人這份麵子了啊!小老兒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去了縣衙,想來這會兒本縣縣尊太爺應該快要到了吧?到時候想必大人即使再怎麽惱怒,也要給本縣縣尊大人兩分臉麵才是啊。”


    祝朝奉淡淡的說著,對楊汕的武官身份表現出了盡情的鄙視。


    甚至在他眼裏,楊汕哪怕帶了幾千人,也不如一個本地縣令厲害。縣令要來了,楊汕必然不敢動粗。


    這個態度讓楊汕眉頭直跳,後麵王進等人更是氣炸了肺。就連索超,也挑起眉頭露出不滿的表情。


    你鄙視這個叫楊汕的小鬼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連我也一起鄙視上了?


    區區一個縣令,在本將軍麵前能算什麽?


    索超對開楊汕,冷冷的朝祝朝奉走過來:“老東西,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真以為一個破縣令就能庇護住你的性命?你怕是不知道把,本將軍來自大名府,乃是梁中書梁相公麾下大將!你倒是去問問你那縣令,他敢不敢不給梁相公麵子?啊!信不信別說你祝家莊,就是他縣老爺的帽子也要摘下來!”


    索超說的囂張的很,祝朝奉哪裏當真見過大世麵?頓時也是臉色蒼白有些驚慌。


    然而就在祝朝奉哆哆嗦嗦打算說軟話的時候,側麵不遠處卻來了一人,他騎著毛驢隻是冷哼道:“本官倒是不知道,他梁大人原來還有這般大的官威啊!我大宋何時,大名府的官兒能管我濟州了?若是他梁中書真有這個本事,本官倒也不介意向朝廷參他一本!到時候倒要看看,誰還敢一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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