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被林凡這句話問的不由一怔,這話太突然,不知他怎會忽的就問這麽一嘴。


    她望著英姿煞爽的林凡心頭湧出一股莫名的興奮,一個男子竟然會好看到這種地步,褪去文弱後新添的一抹肅殺讓他更加惹人迷醉,更加惹人喜歡。


    那件染血的沙裾她不但收了起來,還洗了補了,隻是那斑斑血跡卻始終沒能洗淨,宛如和那沙裾是渾然天成似的,已經融成了一體。


    恰巧此時一陣風將地麵的白雪卷起撲了三人一臉,林凡隔著朦朧的雪沫瞅著凝雪心裏鑽心的痛,太像了,和丫頭簡直一模一樣,真是奇怪。


    凝雪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子醜寅卯,跨在馬背上極為尷尬。


    林凡心裏不怎麽著急,因為他斷定凝雪不會將那件沙裾扔掉,“凝雪姑娘莫不是將那沙裾洗了吧?”


    凝雪本來就給他問的緊張的厲害,現在又給他陷了老底,有些擔驚受怕道:“我不但洗了,還......。”


    林凡笑道:“還補了是嗎?”


    凝雪麵頰緋紅,恨不得找個地縫躲藏起來。


    林凡見時機成熟,於是繼續道:“那就勞煩凝雪姑娘將它收好,待我凱旋時和姑娘討要。”


    凝雪木訥了,峨嵋緊蹙,這才明白林凡的意思,待他凱旋再行討要,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她隨軍出征。


    凝雪心裏震驚,心也跳的快了,不愧為神之子,幾息之間就已經看出了她的目的,把嘴封住了才反應過來。


    這話很明顯,已經婉言相拒,又有甚可說?


    勒馬迴身道:“好,我等你凱旋。”


    凝雪雖是女子卻打心裏覺得不服男子,她做事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策馬揚鞭已經沒有蹤影。


    凝雪走後,林凡長於口氣欲言又止。


    “這丫頭總把自當做男兒,哎......。”於羅夫唉聲歎氣道。


    林凡並知道於羅夫是話中有話,當做男兒,言外意就是她隻是個女子,不能真當男兒對待。


    林凡凝思遐想片刻,不論於羅夫是否真的有這樣的意思,他都有必要解釋清楚了,“不瞞於大哥,我已經有兩房妻室。”


    於羅夫吃了一驚,還是少年,就已經納了兩房妻妾,著實讓他有些驚訝。


    哎......!


    於羅夫這一聲歎的很長,飽含了無盡的哀愁與韻味,“其實凝雪不是我的親妹妹,她是中原人。”


    “什麽?”林凡目瞪口呆,險險跳將起來,“怎麽迴事?”


    於夫羅的眸子變得有些渾濁,“她姐姐是我的妻子,卻與一個汗人私通被我親手所殺。”


    “你很想她?”


    “對!”


    “忘不掉?”


    “是的。”


    “難道,你去中原隻是為了重溫舊事?如此豈不是傷的更重?”


    於羅夫已經有些泣不成聲,這還是威嚴莫比的匈奴單於嗎?此時沒有匈奴單於,沒有東征大將軍,是兩顆受過刻骨銘心傷痛男子對白。


    “愛她為何又要殺她?”林凡滿腹狐疑問道。


    於羅夫咬牙切齒,清晰聽的見牙齒咬合發出的聲音,“都是一口氣,昏了頭,刀落後我就後悔了,萬念俱灰,我此生最恨的人就是自己。”


    “想來,我還有個女兒。”說到這裏他氣急敗壞的將腰刀拔出來,迎著冷風那刀愈加寒的厲害,“三歲時被她的老相好擄走。”已經說到此處已經泣不成聲,“我發過誓言定要將此人碎屍萬段,可惜......。”


    “可惜歲月流逝,你心中的恨意已消,更多的是一種愧疚是嗎?”


    於羅夫神色黯然,微微點頭道:“對!”


    林凡心中已有猜忌,情緒也有些激動,“我冒昧問下單於,擄走小主的是何人?”


    這句話問的唐突,他也知道這樣的話問不得,那樣痛徹心扉的感覺他也經曆過。當丫頭手中的那把匕首沒入他胸膛的時候,那種超乎*之外銘刻在精神上的痛讓人欲罷不能,萬念俱灰。


    於羅夫心髒劇烈抖動,林凡的一席話顯然已經攻擊到了他的心理最後的防線,他不曾想到,行事如此含蓄內斂的林凡卻問出了這樣的話,專往傷口處撒鹽。


    於羅夫哽咽道:“這人叫胡昭,我已經不恨他了。”


    不說則已,說畢,於羅夫的話讓林凡腦袋瞬間炸了鍋。


    胡昭,胡昭,胡昭!


    林凡的腦子很亂,一片混沌,閉目遐思片刻才想起董卓入京那天清晨的場景,難怪丫頭看胡昭的目光總是水汪汪的,難不成丫頭年幼時一直跟著胡昭,她心中那個模模糊糊的爹就是胡昭。


    難怪,胡昭當時的情緒會那樣激動,原來是這麽個情況。隻是,胡昭和丫頭怎麽會失散?


    想到丫頭,林凡心頭傳來窒息般的痛,滿目浮華感慨萬千。


    貂蟬的小把戲自然瞞不過林凡,從她們的對話中,以及丫頭迷茫的樣子,林凡就知道是貂蟬的做的手腳,隻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丫頭會捅他一刀,這一刀,太疼!


    於羅夫不曾見過林凡如此失態,淚眼斑斑盯著他,目光不曾有一絲離開的意思。


    林凡心裏明白了一件事情,感情這凝雪是丫頭的小姨,長得如此相似也就不足為怪了。


    兩個男人就是這樣安靜的立在凱凱白雪中不語,誰也不曾言語,打破這份寧靜。


    天是極冷的天,風是極硬的風,還是那樣無情,兩人唿出的白氣已經在眉毛胡須間結霜不說,於羅夫的皮帽子上也結了層白霜。風吹著林凡鋼盔下的長發飄飄蕩蕩,在這冬日中添上的已經不是蕭瑟,而是悲涼!


    倆人此時,雖然年齡差距有些大,安靜間交談的卻是有著共鳴的心聲。


    他們的所作所為另外一人在遠處看的真切,這人就是去卑。


    去卑見他們立在雪中不動,戰事又迫在眉睫,忍不住走過去拍了拍林凡的肩膀道:“時候不早了,早些出發。”


    於羅夫和林凡都有些沉迷於自己的世界,去卑如此所為後他們才晃過神來,去忙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


    隻是,林凡始終沒有告訴於羅夫他有其女兒消息的事情,不知道也就少些想法,這個世界,想法多了可不是啥好事。


    丫頭雖然遠在長安,不過林凡打心裏卻不是很擔心,直覺告訴他,貂蟬指定不會對丫頭下殺手,原因很簡單,貂蟬還沒有親眼見林凡死。


    他心裏迷茫,與這貂蟬素未謀麵,為何三番兩次的要致他於死地?莫不是為了天書和血影離光,想到這裏林凡不禁打個冷顫使勁勒了下馬韁繩。


    天書和神器固然是人人夢寐以求的寶物,可是得到後是福是禍還真不一定,當真耐人尋味,值得掂量。


    不過,林凡平靜的外表下卻有顆浮躁的心,一顆想著揚名立萬和一統天下的雄心。


    林凡發征的這一會兒,身旁的偏將倒是擔心的問道:“大將軍心中有慮?”


    “我們走了多久了?”林凡反問偏將道。


    “估摸有三炷香的時間了。”另外一個偏將迴答道。


    “以這樣的速度,我們先頭部隊能否出匈奴領地?”林凡又問了一句。


    “應該是沒問題,正好可以到右賢王部的一個小部落,到時候可以在那裏安營紮寨。”偏將迴答道。


    林凡微微點頭道:“那就好!”,之後又問兩人道:“二位將軍名諱是?”


    “末將左賢王世子朵骨朵帳下烏達瑪。”


    “末將劉豹小主帳下達日汗。”


    “哦,那今日傍晚就勞煩二位將軍了,夜晚我得去探路,出了匈奴領地可就不能這樣肆無忌憚的前行了,畢竟已經和大部隊有些脫軌了。”


    達日汗和烏達瑪有些急了,主帥親自去探路,這可萬萬使不得。


    達日汗語快,“大將軍怎能以身犯險?派斥候探路就好了。”


    烏達瑪也附和道:“真是如此,大將軍可不能貿然前去探路,不然卑職們可擔不起這罪過。”


    林凡苦澀一笑道:“這都啥時候了?還罪過不罪過的,此時出征乃破釜沉舟之舉,若不成功,匈奴極有可能亡族。”歎了口氣繼續道:“我們這支遠征軍如果失利,來年開春,鮮卑必會一舉將匈奴消滅。而且探路這件事除了我,別人是無法做到的。”


    烏達瑪和達日汗臉色大變,他們雖然知道其中利害,卻是從來不敢去想,此時林凡點透,把他們驚的不輕。


    烏達瑪戰戰巍巍的說:“那如何是好?”


    林凡眉目間劃過一抹狠戾,“所以我們這次出征必須勝。”


    烏達瑪又問了一句:“希望大嗎?”


    這話問的很愚蠢,明顯是害怕懦弱的表現,達日汗見烏達瑪問了這樣的話心頭一緊暗道不好,這是有些觸犯軍規了吧?


    他心裏明白,嘴上自然也就不敢再多言,所幸做個悶葫蘆,微微低下了腦袋。


    林凡盯著烏達瑪若有所思,一股殺意蕩然開來。


    烏達瑪的心裏先是迷茫了片刻,之後反應過來四周寒意宣泄而來,頭皮都有些發麻。


    “我沒說過嗎?動搖軍心者,斬!”


    林凡言畢,烏達瑪和達日汗大驚,麵色不禁瞬間變得慘白。


    烏達瑪戰戰巍巍正要言語卻被達日汗打斷,“末將懇請大將軍對烏達瑪軍法處置。”


    烏達瑪心頭一凜,斷然沒有想到達日汗會說這樣的話,他能摸爬滾打到如此高位,腦袋裝的必然不是漿糊,細心一琢磨明白了達日汗話中的意思。


    他翻身下馬,跪在林凡馬前道:“烏達瑪犯下軍規,懇請大將軍軍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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