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醒來的時候小腿發脹般的疼,撐著身子下了床榻,好在身子較強壯,骨頭長的也比較結實,盡管不慎跌落馬背,卻也隻是摔傷和擦傷,並未有哪裏骨折。有些發瘸的挪到大帳外麵,正是日出的好時候。


    不知道大家是否看過草原上的日出,紅紅圓圓的太陽緊貼著地平線升起,遠遠望去,就像破土而出的幼苗一般拔地而起,深秋時節草木枯黃,倒也應了那句“日出東方金遍地”,而那初晨特有的薄霧,朦朦朧朧的罩起這日出之景,不但沒有半點破壞,反而平添神秘的之感。雄偉壯闊的草原配上剛剛露麵的紅日,絲毫不比大漠落日給人的震撼小,一股磅礴大氣之勢在寂靜的清晨激蕩開來。


    習慣早起的凝雪即便前一日睡在草原上,渾身酸疼乏力,甚至於小腿的疼痛都沒有影響到她的生物鍾,她仍舊早早醒來,倚在帳簾處,眼神裏還有一點剛醒時迷茫,完全沒注意到向這邊走來的於羅夫。


    “阿妹怎麽起來了?”於羅夫探手扶上凝雪的額頭,生怕她會發燒,要知道她這是受了外傷,萬一傷口發炎引起發燒就不好了,“你昨兒個受了傷,今天就好好歇歇著,起這麽早做何!”滿是對於凝雪不好好養傷,早早爬起的愛責。


    “阿哥,讓你擔心了,我並沒什麽大事的。”凝雪稍稍迴神,努力笑著安慰自家哥哥。隻是這笑在於羅夫看來有些慘然,讓人心疼。


    “你這女娃,跟你自己的哥哥有什麽話不能說,非得要去騎那喪星馬!這腿要是折了你還有什麽可想的!”


    “沒事的,是我一時走神,不小心,怨不得那馬,阿哥,你千萬不要殺了那匹馬啊!”凝雪緊上兩步,於羅夫擔心她摔倒,趕忙湊到近前,“咱們雖說常年奔馳草原,練馬術,騎術都比那中原人要強的多,可是咱們匈奴這些年勢力不夠實力不足,能有良駒就應好好培養,為我匈奴的振興所用,萬不可因為小事而殺傷於它!”


    都說中原人迷信,卻不知北方的部族更甚,他們作為少數的民族,有著自己的圖騰信仰,更有著自己的一份原則信條,在他們看來,不護主反而使主人受傷的牲畜馬匹,是要被殺而全族以分食的,他們認為這樣的牲畜是不詳的,是會給整個部族帶來災難的。但他們對於野馬之類的野生動物卻格外開恩,甚至覺得它們沒有點野性是不合理的。


    “你不用擔心那些事,我還是知道咱們這狀況的,”於羅夫有些憐愛的摸摸凝雪的秀發,“我找人去調教它了,既然它這麽野,那就讓它到戰場上野去。”


    “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去看看他。”凝雪鬆開扶著兄長的手,挪著不太靈活的腿向林凡的大帳走去。


    “你摔傷了腿也不能安生待會兒!”


    “嗯!我知道了,我看看他就迴帳裏歇會兒!”


    於羅夫雖說無奈卻也沒有阻止,他其實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像“阿妹你是不是喜歡神之子?”,“你對神之子有什麽感覺?”,“可曾想過嫁人?”之類的,但是他畢竟隻是兄長,不是阿媽不是姐妹,這種女孩子的心事他猜不透,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去問。


    唉,這種事還是等到神之子好轉過來再說吧,萬一一直那樣凍著……哎,不會不會,巫醫是族裏醫術最厲害的人,她都那麽說了,想必雪蓮寒冰真的有靈性能護主吧。對,巫醫是個女人,還是婆婆,一會兒讓她給阿妹來上藥,順便問問阿妹的心思吧,她們之間總也好說話。打定了注意,於羅夫向著主帳走去,神之子“降臨”了,那他們也要好好商議下以後的事了。


    且不說於羅夫,卻說那凝雪艱難的來到林凡所在的大帳附近,遙遙的望去,就像是用冰雕出來的大帳,在陽光的折射下瑩瑩碩碩,精美的仿佛大自然送來的禮物,卻寒冷異常。時不時有人經過,偶爾駐足停下來說些什麽,隨後便是虔誠敬重的禮節。而那林凡正是所有人膜拜的神詆,高高在上,不問世事。


    凝雪隻覺得的胸口有些發悶,像是有一大堆話卻不知要跟誰說,本來大大咧咧的姑娘也開始心裏犯竊,在漢子堆裏長大就應該像漢子一樣豪爽,卻逃不過女人天性的敏感不安。


    終究是沒有勇氣走過去,隻好緩緩的迴到的自己的大帳裏躺下,仍舊靜不下心來,不再糾結是否喜歡,反而開始糾結對方的想法。或許不止女人如此,所有先明白自己想法的人都會這樣吧,不安的猜測著。


    “小主你在嗎?我可進來了。”


    “哎!巫醫婆婆我在,你進來吧!”凝雪趕忙坐起來,雖然她的地位要比巫醫高,但是論輩分,巫醫又是長輩,所以她不能就這樣躺在床上,顯得他們匈奴人不知禮一般。


    “哎,小主你受傷了就不用起來了!”巫醫一掀帳簾,剛好看見正往起坐的凝雪,趕忙上前阻止,“從前你就是,受了傷也不好好歇著,以後嫁了人可怎麽辦!”


    “婆婆你說什麽呢,”沒有外人的時候,凝雪習慣叫巫醫婆婆,“咱們族係還沒有振興,我哪有心思想什麽嫁人,以後我還是要上戰場的,沒準還沒嫁人就死在……”


    “說什麽呢!”巫醫趕忙捂住凝雪的嘴,帶點責備的瞪了她一眼,抬手整了整枕頭讓她能舒服的靠在後麵,掀開被子一角,解開束腿,“有著傷就別束腿!”


    “嗬嗬,那怎麽行呀,”凝雪盯著巫醫的動作,眼眸不自覺沉了沉,“我說的也都是實話,咱們匈奴人本來就少,男人以後都要上戰場的,那女人也不能都落在後麵不是?畢竟咱們和那中原的女人不一樣,她們可以在家等著男人征戰,但是咱們不能啊,必要的時候咱們也得上!咱們匈奴的漢子強健威武,咱們的姑娘也能策馬奔騰!”


    “再說我這個位置也是尷尬,日後若是不上戰場,沒準就去和親了,那怎麽行!我這麽野,對那安安穩穩軟軟儒儒的中原人可沒什麽好感!沒準哪天就把誰殺了,這樣到還不如戰死在沙場上!”


    “瞎說!”巫醫輕拍凝雪放在身側的手,“誰說中原人都是那個樣子的?你看那個神之子不就是挺好的?”


    “他,他那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人長得白淨秀氣,當時又救了你,還是神之子!多好啊!配得上我們小主!”


    “他不過是個長的好看點的中原人罷了!救我不過是因為他也在狼群裏!再說了!他是神之子!那麽應該受人尊敬的存在怎麽能和我這個凡人一起!”凝雪激動的搶白,驀然又低沉下去,“還有,我不是說了,現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時候,婆婆你知道麽,我那天要是沒有偶然經過阿哥的大帳,我都不知道二哥竟然有反意!你知道麽?唿廚泉!我二哥!我現在想想都怕昨天他一拳把冰打碎,把神之子打死!阿哥什麽都沒有和我說過,是擔心我還是不信任我?婆婆,你知道麽,就算我對神之子有意又能怎樣?他會對我有感覺嗎?族係這麽亂這麽危機,我能為了我自己而去怎樣嗎?”


    巫醫沒有接話,她畢竟隻是個巫醫,族中的事是不能通過跳大神來了解和解決的,她隻是心疼自家的小主,年紀輕輕,又是個姑娘家,本來就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終日裏卻隻剩下練馬,騎術,兵器,功法,她小的時候還隻覺得她是因為好奇好玩才纏著大人學那些男人的擺弄,現在看來,怕是小主在那時候就已經有所謂的民族危機感了吧,苦了小主。


    “我不能,我不能……”說著凝雪竟捂著臉哭了起來,“可是我……我也喜歡他啊……”


    巫醫一時有些心堵,坐到床榻邊上,摟過凝雪,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哎,雪娃子喜歡就對他說,咱們是豪爽的姑娘不是?就算他不喜歡咱們也沒關係,振興族係還有你阿哥,不用那麽擔心……”


    跟著巫醫來的於羅夫站在帳外完完整整的聽到了凝雪的話,一時也是有些難受,他沒想到族係的事會給阿妹帶來這麽大的壓力,還被阿妹猜測自己不信任她,隻是不想她一個姑娘家為這種事操心,唉,以後把事說開就好了,我可是個有責任心的漢子!至於阿妹喜歡神之子的事,等到神之子醒來後好好說說吧。眼下也沒什麽好辦法去解決什麽,把劉豹那個笨小子叫過來再商議商議,順便再督促他多多上進,他可是個男人,怎麽能比女人還落後?前兩天原上套來的那匹馬就讓他試試吧。還有族內男人們的訓練也要加強了……


    唉,真操心。


    遠處,大片的烏雲聚集,這大概是今年秋季的最後一場雨了吧,來勢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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