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設宴款待秦王蕩,甚至連自己釀的果酒都擺到他的台麵上,十分豐盛。美中不足的是沒有專門負責斟酒的侍女,要不然秦王蕩還真以為自己在參加王宮夜宴。


    在青鳥的帶領之下,眾人都喝了一碗酒。


    值得一提的是,常年戴著鬼麵具,看上去怪恐怖的青鳥終於摘下了自己的麵具。秦王蕩還以為青鳥是因為自己的容貌醜陋,而戴麵具的,誰知道,在那一張猙獰可怕的麵具之下藏匿的,竟然是傾國傾城的絕色容貌!


    三千緋紅的發絲之下,是一張精致的容顏,微翹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櫻桃小嘴,五官充滿著異域風情。青鳥因為生活環境的緣故,皮膚有些粗糙,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但臉龐因為常年戴著麵具的緣故,分外的白皙,有著牛奶一般的光澤。


    見到青鳥的真正容貌,不僅秦王蕩發愣,就連在場的山人男子都不禁咽了口唾沫,垂涎欲滴。


    他們不是沒見過青鳥的模樣,但是後者很少在人前摘下自己的麵具,所以能見到的機會並不多,這才有了這種驚豔的感覺。


    “秦王,你為何不飲酒?”看著連筷子都不動的秦王蕩,青鳥好看的黛眉一蹙,故而出聲詢問道。


    秦王蕩訕訕的笑道:“寡人不善飲酒。”


    “這瓜果酒肉你都不吃一口。秦王,你該不會是怕我們山人在酒肉裏麵下毒吧?”


    “哪裏哪裏。”


    說真的,秦王蕩還真的挺怕山人在這些食物當中做手腳。他現在隻想拖延時間,等到秦軍殺到這裏,便可塵埃落定。


    青鳥的眼珠子轉悠了一下,隨即又揮了揮手,吩咐身邊的侍者道:“把我的這碗酒,賞賜給秦王吧。”


    “這……”


    在場的山人都愣住了,就連秦王蕩亦是呆若木雞。


    這碗酒青鳥是喝了一口的,應該沒毒,但就這樣送給秦王蕩,未免有失體統了吧?


    沒等山人跳出來反駁,秦王蕩便忙道:“不必了,不必了。”


    “秦王是貴客,貴客豈能怠慢?”


    說著,青鳥又斟了一碗酒,自己喝了一口,又端著自己喝過的兩碗酒,便下得石台,來到秦王蕩的麵前,後者隨即起身想要推辭。


    青鳥不由分說就將手中的一碗酒遞給他,然後湊近了,對他說道:“秦王,我聽說你們交杯酒的習俗。我想跟秦王你嚐試一下,不知可否?”


    “山王說笑了。”秦王蕩苦笑道:“這交杯酒可不一般,乃是合巹,以一瓠分為二瓢謂之巹,婿之與婦各執一片以醑(即以酒嗽口)。這是夫妻在洞房花燭夜所要做的禮節,合巹酒可不能亂喝啊。”


    “秦王看,我是亂來的人嗎?我是山女,你是秦人,禮儀不通,我就是想試一試。”


    言罷,青鳥便落落大方地挽起秦王蕩的胳膊,與之挽手。


    秦王蕩看著青鳥那絕美的容顏,想到是自己占了便宜,也不再矯情,跟青鳥喝了交杯酒。但是在交腕飲酒的時候,青鳥忽而在他的耳邊低聲道:“無塚等人背著我在外麵設下埋伏,你快挾持我離開這裏。”


    秦王蕩的瞳孔猛地一縮。


    接著他便看見青鳥腰間別著的短劍,旋即眼疾手快地抽出這青銅短劍,反手環住青鳥的雙臂,短劍便架到她的脖頸上。


    “別動!”


    “放開大王!”


    看到這邊的變故,在附近飲酒的山人都嚇了一跳,忙拿起武器把秦王蕩圍住了。


    “都不準動!”


    秦王蕩環視一周,又道:“你們再敢近前一步,山王必血濺當場!”


    山人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休要傷了大王。”無塚等人都散開了,讓出一條道讓秦王蕩走出洞穴。


    這時,一直在一側冷眼旁觀的丹竹忽而嚷道:“嬴蕩匹夫!奸詐無恥之徒!無塚,你還在等什麽?現在就是誅殺嬴蕩、青鳥,讓你成功上位的大好時機啊!”


    無塚聞言,臉色頓時有些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麽。


    聽到丹竹說的話,四周的山人都不由得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看來這無塚對於青鳥早有不臣之心,還可能跟丹竹勾結起來了,隻是丹竹這廝,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種話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嗎?


    無塚真是連殺死丹竹的心都有了!


    此時無塚一係的親信已經在迫近秦王蕩,隻待無塚一聲令下,他們就一擁而上,將秦王蕩亂刃分屍。


    “讓他走!”


    秦王蕩挾持著青鳥,亦步亦趨地往洞穴外麵走去。山人們不敢跟著,隻好眼睜睜看著青鳥被秦王蕩帶走,不知所蹤。


    秦王蕩帶著青鳥一路走到一個分叉口。


    “秦王,你可莫要亂闖。”青鳥出聲道:“左邊那條山路,直通山下。右邊的那條山路,乃是瘴氣與沼澤交錯之地,可謂絕路。”


    聞言,秦王蕩放開了環著青鳥的手臂,並把匕首遞上去,說道:“山王,得罪了。”


    “你別誤會,我救你,是因為不想山人遭到秦軍的報複而已。”


    “不管怎麽說,寡人都要謝謝你。”


    “那個……秦王。”青鳥的神色忽而遲疑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說道:“你適才在山洞裏麵說的事情,可當真?”


    “自然。”


    青鳥頗為意動地道:“我帶著山人下山,你果真能善待我們山人嗎?”


    “君無戲言。”秦王蕩微微一笑道:“隻要山王願意,隨時能夠讓山人下山,秦國將一視同仁,無有山人、秦人之別。而你,或許能成為我大秦立國以來,不,應該說是華夏有史以來第一位女君侯。”


    青鳥搖搖頭說道:“君侯之位,於我何加焉?我隻希望族人們都能吃得飽,穿得暖,不會再有人餓死、凍死,或者摔死,或者為毒蟲猛獸所侵害。”


    “哈哈,山王,若是每一個山人部落的首領都能跟你這樣明事理,體恤族人,不知道能少流多少鮮血,少死多少人啊。”


    就在這時,忽而傳來一陣廝殺的聲音。


    “這是……”青鳥的瞳孔猛地一縮,隨後又柳眉倒豎,瞪著秦王蕩道:“你暗算我?”


    秦王蕩聳了聳肩膀:“若無萬全之準備,寡人豈敢上岷山?”


    “嗆”的一聲,青鳥又拔出了自己的青銅匕首,指著秦王蕩的咽喉叱道:“丹竹說的沒錯,你真是無恥小人!”


    “過獎過獎。”秦王蕩淡淡的笑了笑。


    “你就不怕我一氣之下殺死你?”


    電光火石之間,秦王蕩驟然出手,直接攥住了青鳥的手腕,一扭,卸下她手臂的氣力。


    青鳥吃痛之下,握著的匕首頓時墜落到地上,又被秦王蕩反手製住,她的雙手被抓住扣著,香頸還被秦王蕩的胳膊環住了。


    “你!”


    秦王蕩挑起了青鳥的下巴,湊近她的耳邊,故作曖昧的語氣說道:“現在你還有辦法殺死寡人嗎?”


    “哼!暴君!你要殺就殺,我青鳥絕不皺一下眉頭!”


    “不,寡人不會殺你的。”秦王蕩鬆開了手,說道:“青鳥,你能幫寡人一個忙嗎?”


    “幫你的忙?”青鳥惡狠狠的瞪了秦王蕩一眼,道:“我現在恨不能殺了你!”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寡人。你適才算是救了寡人,現在寡人饒你一命,算是兩清了!青鳥,你應該不想自己的族人死傷相藉吧?”


    “你什麽意思?”


    秦王蕩瞟了一眼廝殺之聲大起的方向,雲淡風輕地道:“你們山人桀驁不馴,全民皆兵,寡人不敢保證秦軍衝到你們山人的領地之後,會不會大開殺戒。這個時候,你若是不站出來勸降,岷山的山人,便真的是要亡族滅種了!”


    青鳥聞言,登時沉默下來。


    就跟秦王蕩說的一樣,張若率領秦軍殺入山人的領地之後,遭到了頑強的抵抗,死傷慘重。但這般嚴重的戰鬥減員,非但沒能打擊秦軍將士的銳氣,反而讓他們變得更加兇悍起來。


    山人有的白頭老翁都拿著扁擔衝出來襲擊秦軍士卒,後者自然是不會心慈手軟的,長矛一戳,就將那老翁戳了一個透心涼,氣絕身亡。


    還有一些半大的少年都已經拿銅叉、木棒之類的東西出來與秦軍浴血奮戰,都被一一殺死!


    秦軍就跟虎入羊群一般,兇性大發,見到山人就殺。


    無論是武器裝備,還是自身勇武等方麵,山人都無法企及秦軍,他們所能依仗的,便是地形的優勢。


    但是這裏的地形對於山人而言十分不妙,群峰環繞,山洞之間,有吊橋連接,他們無法跟在原始森林裏麵那樣,健步如飛,或者抓起一根藤蔓蕩走。


    “噗!”一個山人跑向了吊橋,但是身後便有一名秦兵拿著手弩把他射殺了,弩箭穿胸而過,一股濃鬱的鮮血噴薄而出。


    本來山人一開始砍斷吊橋的話,還是有可能阻擊秦軍的,奈何山人四散而逃,他們不願斷了族人們的逃生之路。


    見到形勢這般嚴峻,在山人當中頗有威望的無塚挺身而出,帶著一些山人青壯堵住吊橋,與秦軍展開了慘烈的殊死搏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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