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坊郝府。


    郝大林坐在內廳沉默著,雙手緊抓住椅子把手,連後背已經沁出汗也沒發覺。


    片刻後,隨從腳步慌張跑了進來。


    “慌什麽!”郝大林迴過神,斥責一聲。


    “郝爺,去大通河馬場的人沒有迴來……戴迅和柯昌那邊也沒有消息……派去的人都沒有迴來!”


    隨從隨即想到了什麽,麵露驚恐道:“會不會……會不會是那個戴迅背叛了我們,他本就是湯刺史的人……”


    郝大林抬眸,眼中溢出殺意,“哼!他如果敢迴去給湯思退當狗,我必將他碎屍萬段!”


    隨從聽到這話,神色穩定了幾分,訥訥道:“幸好我們知道他把金子藏在哪了……”隨後又道:“柯昌送來的那兩個樂伎,我已經讓人抓起來了。”


    “直接殺了!”


    隨從愕然抬頭。


    郝大林濃眉緊蹙,手指向外麵道:“你今晚再去柯昌那裏蹲守,如果他敢冒頭,立刻讓人殺了他。他們敢玩我,我必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是是……小的馬上就去……”隨從應聲起身。


    “慢……東西送出去了嗎?”


    隨從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郝爺說的是什麽,迅速點頭道:“已經讓人送出去了,片刻也不敢耽擱,這會兒應該已經送到了那邊的手上……”


    “好……讓他們都小心些,這兩日行事不要太張揚,別讓府衙那邊的人盯上咱們!”


    “是,小的明白!”


    郝大林看著隨從離去,才驚覺自己的後背已經一片濕漉漉,伸手摸了一把,低聲咒罵道:“全是一幫廢物,讓殺個人都做不好!”


    ……


    次日卯時,天際泛起魚肚白。


    一道身影從郝府側門悄然鑽出,腳步顯得急切慌張,悶頭往寧縣的方向趕。


    郝大林從睡夢中驚醒,一股莫名的寒意從心底竄出,他坐起身,外麵已經天光大亮,清晨的陽光從窗縫中鑽入。


    “人呢,都死哪去了!”他大罵一句,掀開被子下了床。


    外麵無人迴應,隻有一片死寂,他內心湧起強烈的不安,胡亂披上外套,推開門往外張望。


    每日準時守在外麵的下人都不見蹤影,整個園子隻有偶爾傳來的鳥鳴聲,沒有半個人影走動。


    極為不尋常的情況令他心生警惕,他扒著門朝外麵大喊:“來人,快點來人,都死哪去了!”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從側麵衝出來,鋒利的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劃向他的脖頸。


    郝大林肝膽懼顫,手抓住門框往後退,刀尖隻觸及表皮,未在他的脖子上割深。饒是如此,傷口處也流出一絲殷紅的血絲,有微微刺痛之感。


    蘇文可眼中隻有冰冷的殺意,再次舉起手中的刀,欲將眼前之人殺之後快。


    “慢,現在還不能殺他!”宋靈淑從園中小道跑來,氣息還未喘勻。


    剛進郝府,其他人都忙著抓郝府下人,隻有蘇文可一人跑向內宅。她知蘇文可報仇心切,怕他真把郝大林當場殺了,隻好先追過來。


    後麵的洛桑與陸元方快步趕來,奪下了蘇文可手中的刀。


    蘇文可未反抗,任其他人把刀拿走。


    宋靈淑鬆了口氣,看著幾個兵曹將郝大林按倒在地,其他人都圍了過來。


    郝大林兇狠瞪著幾人,試圖掙紮,被蘇文可一腳踩在臉上。


    “你……蘇文可,你竟然沒死……”郝大林眼眸微閃突然想到了什麽,大笑道:“卓茂死了對不對!”


    “閉嘴吧!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你還能有具完好的身體……”宋靈淑白了一眼,吩咐兵曹把郝大林的嘴堵上。


    如果不是還要審問,她都想上去踹一腳。好不容易拉住蘇文可,再任郝大林惹出火,她可攔不住了。


    蘇文可像沒聽到剛剛的話,直勾勾的盯著郝大林,把郝大林看得陣陣心悸,一股寒意直竄心口。


    那眼中的恨意和殺意,是他從未見過的濃烈,昨夜他派去的殺手一夜未歸,他便已經猜到,人是迴不來了。


    蘇文可反應告訴他,卓茂已經被他的人殺死,卻不知多吉有沒有死,如果多吉也死了,那可就對他極為有利。


    宋靈淑看郝大林神色莫幻,猜也知他在想什麽,冷哼一聲道:“你讓多吉利用牧犬擴散馬瘟病的事,我們早就知道了……”


    郝大林蹙眉,抬頭打量宋靈淑。


    宋靈淑沒理會郝大林帶著惡意的目光,示意兵曹將人帶走。


    園中,許恕命手下將郝府下人全部捆住,準備全部抓迴去審問。


    郝府下人的嘴全被堵住,隻能不斷發出嗚咽聲求饒。


    “全部帶走,繞過東城坊正門,從側邊街道走。”許恕一聲令下,防衛所的人快速把人帶出郝府。


    ……


    寧縣司牧監內。


    防衛所兵曹牢牢把守住司牧監大門,不讓任何無關之人出入。


    宋靈淑下令,將郝府下人押入後院,郝大林和戴迅分別關在不同的地方。


    柯昌自知難逃此劫,不再作無謂掙紮,被司牧監差役押入內堂。


    俞友仁看著一群人湧進來,麵上顯露膽怯,自覺站到一旁,請宋靈淑與許恕上座。


    他知今日會提審郝大林,早讓人將內堂布置了一番,這會兒不敢吱聲,怕許恕知道他與郝大林的關係,把他當場捆起來。


    王敦也乖覺,站在俞友仁的身側欲言又止,被俞友仁瞪一眼,才歇了心思。


    宋靈淑與許恕商議了一番,決定先審問柯昌,陸元方親自記口供。


    後院,一個身影穿過馬廄,正要鬼鬼祟祟打開後院門。


    蘇文可手中正拎著一把刀,靜靜站在門外,等著這人開門。


    書童沒想到門外有人,頓時被驚一跳,後退幾步後,發現後麵也有一人,嚇得渾身都在發抖。


    “我……我正要迴家一趟。”書童笑得十分難看,強行解釋了一句。


    “迴家?昨日也是迴家嗎?”荀晉冷笑,看了一眼書童發抖的雙腿。


    “是……不是……我昨日去幫老爺買東西。”


    荀晉懶得再聽他狡辯,像拎雞仔一樣,將書童抓迴內堂。


    昨日他們迴來時,聽見陸元方安排的人稟報,才知他們前腳剛走,王敦就派他的書童去了涼州城。


    聯想到昨日湯思退很快就來到東城坊,也就知道是王敦給湯思退報信。他們在昨日並未避著人商議,沒料到王敦也是湯思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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