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撒塔娜聊過後,宋靈淑拿起記錄冊重新看了一遍,上麵明確記錄著,隴牧馬場就是在第一批馬送來的第三天感染上馬瘟病,從這往後開始越來越多。


    隴牧馬場的感染狀況並不似大通河馬場那般奇怪,如果真有第二個感染源存在,隻會出現在大通河馬場。


    她現在迴想整件事,也覺察出了其中的問題,以喂食有問題的豆料傳染馬瘟病很容易被發現,隻要做到及時隔離處理,馬瘟病的擴散就能得到製止,不會蔓延至整個馬場。


    這與真實情況存在較大差異,以撒塔娜師父那樣老練的馬醫,才會猜測有第二個感染源。


    隨著藥罐一壺一壺遞出去,幾乎所有病馬都已經喂食完,棚中的眾人都輕快不少,一邊處理藥材,一邊忙裏偷閑地聊起來。


    撒塔娜見宋靈淑一臉凝重地反複翻看記錄冊,輕快地笑道:“棚子裏草藥味濃重,宋督察不如尋個寬敞的地方休息。”


    “我得再去大通河馬場走一趟,再找人問一問。”宋靈淑蹙眉輕歎,合了記錄冊就往外走。


    眼下孫升還未抓到,這事她得做兩手準備,若隻是豆料出現意外還好,若孫升是明確針對馬場,那他肯定還會再下手,馬場也暗藏了內奸配合他行事。


    俞友仁已經被揪出來,但他在馬瘟病爆發前幾日並未直接接觸馬圈,何況他已經知道豆料有問題,定然選擇先避嫌,不讓人一時間懷疑他,再下手的可能性太低。


    司牧監主簿王敦是個投機之人,連俞友仁都沒將他拉入局中,可見俞友仁對他隻有利用,並沒有將更多的消息告知於他,他是內奸的可能性也低。


    除了兩人之外,大通河馬場司牧令卓茂有最大嫌疑,如果他是孫升安排的內奸,豆料一事作為明麵,再從暗處下手,任誰也想不到會有內部的人,聯合外人對馬圈動手。


    撒塔娜忙放下手中的藥材,拍掉藥渣追了上來,“我正好也要去大通河馬場,我與你一同去。”


    宋靈淑叫住小雜役,讓他轉告盧紹承,隨後就往大門外走。


    二人剛走到馬場大門口,就聽到了門外傳來劇烈的爭吵聲。


    兩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將一個麵容俊秀的青年踩在地上,兩人不斷發出嘻笑聲,將手中的鞭子抽在青年身上。


    撒塔娜秀眉微皺,快步衝上前踢開多吉的手,“多吉 、爾薩你們不去放牧,又跑來隴牧欺負蘇文可!”


    “我去哪輪得到你質問嗎?馬瘟病的事都怪你哥哥,朝廷派來的兩人昏聵無能,連這麽簡單的事都查不明白!”多吉嗤笑出聲,撇開撒塔娜的手。


    爾薩目光鄙夷地看向撒塔娜,“就是!從沒聽說馬吃豆料還能感染馬瘟病,我看是有人想脫罪,故弄玄虛。”


    “你不信宋督察,難道還不信盧監正嗎?”撒塔娜冷哼,絲毫不讓步。


    爾薩與多吉對視一眼,大笑道:“我們信不信不重要,反正馬瘟病一事跟我們哥倆沒關係。我們教訓這個姓蘇的又關你什麽事,快閃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多吉,你們再敢動手我就去叫陶監令!”


    “他偷了我們東西,我們是在逼問他,你別多管閑事。”


    “蘇文可在隴牧做事,怎麽可能會跑到大通河馬場偷你們東西,你們分明就是因上個月的事嫉恨於他!”


    “我說他偷了就偷了,我幾日前將馬送到隴牧時丟了東西,隻有他在門口接收,不是他還會有誰。”


    多吉依舊不依不饒,撒塔娜也絲毫不懼,強硬地將蘇文可擋在身後。


    宋靈淑腳步一滯,停在門內靜聽幾人的話。


    她記得這個多吉是大通河馬場的牧馬役,他與撒塔娜的哥哥桑尼調換之後,六號馬圈就出現大規模感染。


    讓她疑惑的是,之前多吉一直否認豆料感染一事,堅持把馬瘟病怪在桑尼頭上,像是故意所為。


    如今已經查出豆料感染,他依然不承認這是馬瘟病的感染源,非常篤定地將這事引迴桑尼身上。


    不得不令她懷疑,這個多吉會不會知道些什麽消息。


    平常與馬相處最久的,除了喂馬的塞希木三人,就隻有這幾個牧馬役。


    門外,撒塔娜與多吉動起了手,爾薩上前去揍蘇文可。


    習過武的撒塔娜幾個迴合就奪過了多吉手中的鞭子,揮手就抽向爾薩,蘇文可見機推了一把爾薩。


    “啪”鞭子正好響亮地抽在爾薩的臉上。


    爾薩捂著臉怒不可遏地瞪著撒塔娜,“你敢抽我……真以為我怕你師父嗎?”


    多吉見自己兄弟被抽,怒視著撒塔娜與蘇文可,腳步卻停住,不敢再上前。


    “多吉,你還等什麽,我們一起上,不怕打不過撒塔娜和這個小白臉!”爾薩氣得失去理智,不滿地瞪著多吉。


    “那就一起上,我來對付這個蘇文可!”多吉說著就抄起門邊的木棍。


    “住手,你們無故在此傷人,意欲何為?””宋靈淑適時走了出來,慍怒地指著二人。


    “是……是她……”爾薩不可置信地急著辯解,隨後想到宋靈淑的身份,捂著臉瞬間息了聲。


    多吉臉色一變,學著中原的禮道:“迴稟宋督察,是我的東西掉了,正要找蘇文可問一問,並不是要鬧事。”


    “既然是找東西那就好好說話,動什麽手!”宋靈淑不悅地瞥向二人。


    “是我們太粗魯了……我們這就走。”多吉垂眸行禮,迅速拉著爾薩跑遠。


    撒塔娜見二人跑了,不解氣地甩動鞭子,狠狠抽在草地上。


    “這兩人真的太過分了,在大通河馬場就經常找我哥哥的麻煩,到這裏來還要欺負人!”


    叫蘇文可的青年一臉感激地朝撒塔娜拱手,又向宋靈淑行了一禮。


    “蘇某感謝宋督察與撒塔娜醫師相救,不然今日蘇某肯定逃不了被多吉打一頓!”


    撒塔娜不在意地揮手,擰起秀眉道:“你這個人就是太講理了,應該早將此事告訴陶臨令,否則他們三天兩頭來一次,沒完沒了地糾纏。”


    “這本不是什麽大事,多吉來找我麻煩,其實是因為上個月的事……”蘇文可笑得非常勉強。


    宋靈淑眼神好奇地看向蘇文可與撒塔娜,想知道發生了何事。


    撒塔娜想起上個月的事,璀然一笑道:“多吉自己追不上心儀的姑娘,就怪蘇文可擋了他的道……”


    “在上個月的賽馬會上,多吉落敗於他人,下馬迴來後,見自己喜歡的人來尋蘇文可要了一幅畫,他就找蘇文可出氣,開始嫉恨上了人家。”


    蘇文可赧然地撓了撓頭,“我跟那姑娘根本不認識,她從別人那裏知道我會畫畫,就想找我畫一幅賽馬圖,送給她阿爹過生辰。”


    “原來是這種小事,盧監正還在裏麵,迴頭找他說一聲,也免得多吉再無故來擾!”


    宋靈淑微笑看向蘇文可,隨口又問道:“上迴將馬送到隴牧的人就是多吉嗎?”


    蘇文可不疑有他,以為宋靈淑是問多吉掉東西的事,立刻答道:“是多吉、爾薩、洛桑三人,多吉當時有點急躁,他懷中的一個荷包掉在了地上,跟在後麵的牧犬立刻就叼走了,我提醒他,他根本不理會我。”


    “後來他找不著了,迴頭就說是我偷偷撿走,不相信是他的牧犬給叼走了。”


    “牧犬?”


    “我來這好一會兒了,怎麽不見馬場內有牧犬,昨日在大通河馬場也沒見過。”宋靈淑愕然,突然感到此事有點奇怪。


    難道是多吉自己養的?


    撒塔娜道:“隻有大通河馬場豢養了牧犬,後來染上馬瘟病死了!”


    蘇文可也點頭解釋道:“那兩隻牧犬剛來隴牧一日就病倒,可能是在大通河馬場內就染上了馬瘟病,尋常牧犬也是會被傳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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