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聚餐,蘇麟一人獨飲,他喝著喝著逐漸上了頭。隻見他直接大袖一揮,直接迎著飄雪念起詩來。


    “蘆花漫落天,獨飲酒一樽。今我逍遙樂,心空大誌存。”


    吟罷,蘇麟又飲了一杯,然後便開始在小院子裏仰天大笑起來。


    林青硯聽罷隻是靜靜地看著院中癲狂的蘇麟,他聽得出來,雖然蘇麟詩句快活自信,但是那隻是對於未來的一絲希望。


    而屋中的周鐵和花夢紙聞聲也出了門,他們見到蘇麟的模樣,也都因景生情。隻見花夢紙立馬拿出她的玄琴來,而周鐵則是伴著西風舞起了劍。


    此刻林青硯忽然感到一絲前所未有的空靈,其金丹立刻在下丹田瘋狂抖動起來,而忘憂真力也不受控製了起來。隻見他瞬間沉入忘我意境,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而這長生教之中也似有人感應,直直地看著林青硯消失的方向。


    花夢紙彈著彈著,忽然發現林青硯意境消失在了原地,不由立馬指按琴弦。她知道林青硯突破去了,但修行乃個人之事,因此她隻能在心中默默地為林青硯祈禱:“願你安然度過...”


    此刻的林青硯懵懵無知,滿眼迷離,其在忘我意境之中,竟是來到了大夢澤。而他已經好久沒有進入這個心境了,一進忘我,他內心竟是湧出了說不出的感覺。這感覺似有眷戀,也有安心。


    說起這大夢澤,由於如今的冬季,其內也安靜了不少。但是即便如此,那常年散不去的迷霧還是依舊厚重。


    而此時林青硯一進這大夢澤,四周靈氣驟然匯聚於他的身體,甚至在他周圍形成了陣陣靈氣漩渦。而這些無數的靈氣盡數被他凝練成金丹真力,甚至引發了種種奇異天象。而他則端坐於霜天之上,渾身散發著金光,宛如一尊神祗。


    而此時林青硯的體內也是不平凡,隻見其丹田之內的金丹猶如一個陀螺,正高速挾帶著靈氣旋轉。而其丹田猶如橐龠,正在瘋狂地吸動著天地靈氣。


    林青硯抬目望天,一絲神光直射天庭,而天空之中也射出一道金光與之交相輝映。此光乃是諸天靈光,待其投入林青硯的泥丸之後,林青硯的金丹之上便倏然刻畫出三十六道金紋。


    這三十六道金紋猶如諸天,渺渺然,飄飄然,此刻其更是遊動在林青硯的金丹之上,尚未定性。


    但就在此時,一絲不妙靈感,忽然閃過林青硯的心海。此番感應乃是本能,是故即便林青硯處於忘我之境中,其仍舊有所反應。


    隻見林青硯雙眼微眯,秀發隨著這狂風肆意起舞,似是雲中飛龍。而在他耳邊的是一陣陣異獸吼叫,如同戰鼓大振林青硯的士氣。無疑此時除了林青硯,這澤內本在沉睡的妖獸也被天威驚醒了。


    晉升還是渡劫?


    此時兩個事情都擺在了林青硯麵前,但如今他麵無表情,自然是沒有選擇。因為不管他此時如何選擇,這兩件事都似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是故,他憑著自身感覺,卻是依舊在肆意地收攝著夢澤的海量靈氣。


    此番林青硯的下意識選擇,倒也是機緣巧合救了自己。畢竟如今那雷雲隻是尚處醞釀之中,因此必須要海量靈氣作為支撐。而他功法最強之處,便是可以肆意地收攝靈氣。


    大約過了十息之後,林青硯的境界已經突破完成,此時他的金丹熠熠閃光,也是應了那境界之名。


    但是如今林青硯境界不穩,如果現在硬抗這雷劫,定是兇險非常。但是這劫難如果不刁鑽難人,其也難負其命。


    不得不渡!


    此時這雷雲由於林青硯的緣故,其在天空之中已經攢聚了許久。而其一絲絲天道之威已率先傳出,似是在警告著雲下的林青硯。


    而這絲天威既出,這雲下的天地道法立馬紊亂,是故林青硯也很難維持那忘我之境。


    林青硯猛地一睜眼,正在仔細地揣摩著這天雷。他曾交手過雷法,知道雷法的厲害之處。此時這天雷顯然威力更盛,更是蘊含了更多的道意。他細細感悟到,這天雷可以在春天生發萬物,卻也會刑克萬物。是故他不由推測天道之內,萬物相對,互為生滅,循環不息。因此他直接大膽放開,全身心地迎接這道雷劫。


    “來!”


    話音剛落,雷光彷佛受到了挑釁,一道碗口粗細的電光瞬間劈下。


    “轟!”


    天雷立馬打到林青硯的身上,林青硯的護體靈力立馬撐起,直接硬抗起雷力。如今他的肉身堅韌,再加上靈力醇厚,因此他倒不懼這天雷威力。


    但是這天雷之中的生滅之意卻是他無法抵禦的,此時他周身扛過雷光,但那似雷劫道意直襲其丹田。而他的金丹的金光霎那間收攝,一陣灰色迅速籠著了整個下丹田。


    林青硯這時才慌了,他不懂這該如何是好,隻能靜待其變。


    隻見此刻他的金丹收攝,是故其一身靈力也跟著收攝起來。他見此情形,自然是逆勢抗爭,但最後仍舊是有心無力。


    雷光肆虐,林青硯清晰地感到自己的靈體正在寂滅,而在其內視丹田之時,其更是發現了丹田之內如今已不存金光,盡是灰茫茫地寂滅之氣。他見此情形,一陣心哀立刻湧上心頭,隻聽他喃喃念叨:“難道...我的仙途就到此為止了麽?”


    “仙道貴生!仙道貴生!...”林青硯在心中低吼著,“但這叫我如何生?我不願!”...但即使林青硯如此焦躁地怒吼,其仍舊不能改變自身的毀滅。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其漸而連心念都快消逝了。


    此刻林青硯的體內體外全部寂滅,如果他還能生還,真的便隻能歸於奇跡了。


    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此番林青硯草草渡劫,這樣的結果本就是他應受的。


    但此刻林青硯可是身處這大夢澤,而這夢澤之中可是留有離淵仙人的道書三卷。隻見天空之中忽有一道神光閃過,而林青硯剛才寂滅的地方忽然閃起青光。


    此刻林青硯的狀態瀕臨寂滅,其筋脈已被摧毀大半,肉身更是破爛不堪。而他的金丹在寂滅後,他自是陷入了無知無覺的狀態。


    但待這道神光閃過之後,林青硯金丹內的三十六道天紋霎時閃著金光,竟是要將這灰氣全部驅散一般。


    不過這寂滅之氣也是難纏,其倒也不懼那金光,兩者竟然是糾纏起來。


    但此時這縷金光不知怎麽的,卻是占據上風,其不管這灰色如何侵擾,這三十六道銘文竟是巍然不動。


    又過不了不知多久,林青硯的下丹田方才生出一絲生機。隻見


    一道青氣似是閃電直接將這扭纏在一起的灰色直接一分為二,三十六道銘文霎時發光,一顆原點憑空跳躍出來。


    林青硯竟是等來了生發之意!


    隻見這顆原點緊接著開始飛速旋轉,而寂滅之氣被其不斷的轉化為無後,一顆全新的金丹再次出現。


    而這金丹一出現,林青硯的下丹田似是多了一個橐龠,他的四肢百骸立即充滿了靈力,而他的身體也隨之在快速修複,直至那一道青氣最後消失不見。


    而再說道林青硯的靈體,隨著時間悄然溜走,其一身焦黑死皮簌簌落下,一個白皙的他竟是赤裸裸地出現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此刻他感覺不到寒冷,蓋因其新的肉身已經不是凡俗,寒暑不侵已經成真。


    其實林青硯有幸存活,不僅要歸功於那奇異神光,其更是要感謝夏錢錢。如果他不是早先接受過夏錢錢的鍛體,他估計自己已經身死道消。想到此,林青硯不由心生感激,並盤算著來日定是要再迴一趟天心觀。


    《素問》曾言:“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唿**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時,此其道生。”


    此時的林青硯重生於這雷劫之下,其體陰陽平衡,唿吸之氣乃是精氣,而肉身壽元更也是獲得了長足的提升。


    不過按此所言,這真人顯然也有境界區分。就以林青硯來說,其此時盡管已是真人,但他顯然做不到能與日月同壽。


    而《洞元自然經訣》也曰:“真人者,體洞虛無,與道合真,同於自然,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無所不通。”


    是故,真人的最高境界至少是合道期修士,天人合一,全能之人也。


    如今林青硯跨到金光期,一身真力更加渾厚。現在觀之,他此次也算是福緣深厚,選在了這冬天渡劫。畢竟這秋滅之後便是冬藏,萬物此時此刻全在休養生息,以便春來再入求生發。因此冬天的天地靈氣稀少,所成雷劫也被削弱許多。


    待林青硯修養完畢,這夢澤妖獸也平靜了下來,不過他卻不知此次之事卻是埋下了伏筆。


    林青硯看了看周圍,是夜安然出了夢澤,發現澤外已過了將近七天,而那立春之日已是不遠。他連忙趕到長生教,此時各路人員方才趕迴來,所以他也沒有被教眾詢問行蹤。


    正所謂一年之際在於春,這春天乃是萬物生發之時。


    此時京都內外仍舊是白雪皚皚,但林青硯感到,這白雪之下仍舊掩蓋不住一絲陽氣在天地之中誕生。


    這《禮記·祭統》記載:“凡祭有四時: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嚐,冬祭曰烝。”這礿便是宗祠之祭祀,因此這皇族才尤為重視這春祭。


    這立春乃是歲首,是輪迴交替之日,是故這春祭自然要在正月裏立春之時舉辦。而且由於長生教的地位,其自然要在這春祭一事之中扮演著不可替代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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