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她有多沉得住氣,要是真讓她來選,那是恨不得一天之內做完所有任務。


    可惜,李世民是個挺喜歡往外跑的主兒,今年2月出發去洛陽玩了,長安到洛陽也就四百公裏不到,但是路上足足有十六座行宮,二鳳這廝硬是走了24天,一天才走15.5公裏。


    啥時候迴來還不知道呢,她想靠手藝混進宮,起碼得等正主兒迴來才行。


    (根據《舊唐書》記載,貞觀十一年2月,李世民出發,3月抵達洛陽,貞觀十二年起家,閏2月到長安,在洛陽待了11個月。)


    扭頭問起周英:“你可與前頭打過招唿了?若是崔少卿來,記得來說一聲。”


    周英趕緊點頭:“師父放心,你交代的事兒,徒兒是頂頂上心的,昨個兒與他們叮囑了三遍,保證崔少卿前腳踏進咱們樂仙樓的大門,咱們這兒後腳就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自家師父找大理寺的上官何事,不過他隻管照辦就行。


    而被江上弦惦記的崔辯敘,此刻正奮筆疾書,派人往洛陽送奏折。


    這事兒還得從昨個兒晚上說起。


    半夜在賀蘭府裏一無所獲,光流汗之後,崔辯敘三人就到了金粉夢。


    雖說搜金粉夢比搜賀蘭楚石家輕鬆,可也花費了不少時間,倒是找到一間暗室,可裏麵什麽都沒有,失蹤的姑娘更是一個都沒找到。


    反倒是金粉夢裏上班的娘子們,因為職場被停業了,睡的太飽+生物鍾的關係,大晚上的全都跑出來瞧熱鬧。


    還以為能有什麽有用的訊息,誰知隨便問了幾個金粉夢裏頭的娘子,竟然都一副早就知曉的表情:“咱們姐妹,哪個沒去裏頭待過?上官有所不知,除了不聽話的要進去受受教訓,不小心做錯點事兒,也是要進去的,不信你問鄔三娘,她可是進去的最多。”


    噢,鄔三娘也出來瞧熱鬧了,可惜她進去的理由就更扯淡了。


    “不過就是貪嘴罷了,奴每每見了吃食,也不知怎的,便挪不動道兒,非要將那東西嚐上一嚐才肯罷休,可舞姬最重要的便是身形了,每迴腰上長了一寸,媽媽便要將奴關進去餓上三天。”


    說到最後,她還可憐兮兮的自胸脯間抽出帕子,甩了一甩隨後似真似假的抹起淚來。


    後人皆以為唐朝以胖為美,其實不然,唐初和晚唐都是以纖瘦為美,隻有武則天時期是以豐腴為美,而這豐腴也和肥胖扯不上幹係,人家是圓潤富貴,腰肢柔軟沒有贅肉,皮膚白皙潤如玉。


    此時還處於唐初,舞姬們的身材更是被嚴格要求,幾乎每天都要量一次三圍,鄔三娘敢偷偷胖了一寸,處罰不過是餓三天,跟那些不聽話的受的折磨比起來,壓根算不得什麽。


    崔辯敘被這幫娘子熏得想吐,又被吵的頭疼,折騰了一宿迴到大理寺想休息休息,前腳剛進門,就有人來告訴他,牢裏死了兩個人。


    他渾身的低氣壓,周身仿佛冒著無形的煞氣,若非是死了兩個案子的關鍵人物,委實太過重大,無人敢輕易擔責,衙役也不敢來迴稟。


    “昨晚我離開後,都有哪些人進過大理寺獄?”


    “迴少卿,除了咱們的人,無人進去過,丁仵作說他們二人口中最裏頭的一顆牙,都早早被換了,屬下們一時不查,他們便將那顆後裝的牙給弄碎了......”


    衙役也是心裏苦哇,誰知道這些人竟然如此不怕死的,心機深沉,人抓來的時候他們都是瞧過的,一口牙好好的,沒有缺個洞藏毒的,結果竟然是直接被做成了牙齒的模樣,嵌在牙肉裏頭。


    這得多疼啊?嘖嘖嘖。


    除了去塵和衍陰,鴇母和龜公都暴斃而亡,丁原倒是興高采烈的驗了屍,初步結果是中毒而亡。


    這不廢話麽,費那麽大勁兒藏在假牙裏頭,不是毒藥能是什麽?


    從鏡海都有些繃不住了,抬腳踹了無辜的大門一下,急赤白臉的罵了一句:“瓜皮!”


    別說他,崔辯敘都被氣得麵色鐵青,跟碳烤河豚似的,可他心裏清楚,聖上不在長安,眼下這長安城裏的事兒都是太子管著,就是報上去,也沒用,隻能給洛陽那邊遞折子去。


    而且這事要快,否則黃花菜都要涼!


    不過衙役還稟告了一件事,昨個後半夜,去塵倒是又招了些東西。


    “少卿,那道姑說,她與賀蘭千牛之間,有點事兒.....”衙役低著腦袋,說的不清不楚。


    崔辯敘熬鷹似的熬了一宿,此時腦袋也有些木了,傻愣愣的問了一句:“什麽事兒?”


    “就,就是她自稱乃賀蘭千牛的紅顏知己.....”衙役緊繃著的臉上不由得顯露出一絲曖昧:“她說自己去找賀蘭千牛,其實就是去幽會的。”


    此等瞎話,別說崔辯敘不信,就是從鏡海都不信,賀蘭楚石又不是腦子壞了,要什麽樣的美人弄不到?去塵一個半老徐娘,嗬。


    崔辯敘此時已經沒有多餘的表情了,揮揮手讓他下去,閉上眼便是昨夜王鳴謙說的那句:你變了。


    如何不變?


    十五六歲的少年,意氣風發,自覺天下第一等,視萬物如浮雲。


    如今二十又一,若是可以,他也想在這個位置上,做應做之事,可事關那位,便是查個水落石出又能如何?


    聖上正值壯年,太子自去年墜馬後跛了一條腿後,性情便有些古怪起來,雖多有訓斥,對魏王也是明目張膽的寵愛,可眼下卻半點想換太子的意思都沒有。


    長孫皇後一向最是喜愛太子,聽聞去年六月崩逝前,便求陛下照看好太子。眼下還不足一年,便是太子有了什麽錯處,聖上難道還會為了這事兒廢太子麽?


    更何況,這事兒沒有任何證據,別說他一個少卿,就是大理寺卿也不敢隨便帶著人去搜東宮!


    此等醜聞,聖上肯定會想法子幫著壓下。


    因此,他的奏折上,沒有一句推測,隻有敘實。


    聖上不是傻子,他們能猜到的事情,他看了自然會明白,兒子闖禍,老子擦屁股,到哪兒都是這個道理。


    奏折今日送出,最遲後日一早,便能呈在聖上跟前。


    (唐朝驛站甚為發達,全國共有1639個驛站,兩萬多人從事驛務,驛站分陸驛、水驛、水陸兼並三種,設施齊全。並且對郵驛行程有明文規定,最快日馳500裏。據宋朝樂史《楊太真外傳》所描述,唐朝還設有明駝使一職,即用快行的駱駝傳遞公文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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