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就休怪老僧無禮了。”明法和尚歎息一聲,慢慢的朝著趙築邶而去。


    “你敢!”


    趙築邶身旁的崆峒弟子一聲大叫,紛紛護在趙築邶的周圍,死死的盯著明法和尚。


    明法和尚如眼前無人一般,慢慢的朝著麵前那手持狼牙棒的崆峒弟子而去。


    那舉著狼牙棒的崆峒弟子今日也殺了許多的人,心裏的殺氣本就強盛,見明法和尚不要命似的直直的朝著他走來,他便冷笑一聲,狼牙棒高高的舉起,照準明法和尚光禿禿的腦袋就砸了下去。


    ‘當’


    一聲脆響。


    明法和尚微微抬手擋住了狼牙棒。


    那精鐵煉製的狼牙棒竟然凹陷了進去,那手持狼牙棒的弟子虎口猛地裂開流出鮮血。


    “啊!”那弟子大叫一聲,狼牙棒猛地掉在地上。


    明法和尚跨過狼牙棒和那倒地哀嚎的弟子,繼續朝著趙築邶而去。


    “門主安心,我等還在!”一個崆峒弟子大喊一聲,拿著長劍就朝著明法和尚衝來。


    眾崆峒弟子也是怒氣橫生,這老和尚也太欺負人了,這般目中無人原本就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崆峒弟子或持刀或拔劍,便朝著明法和尚衝去,留下兩個持長劍的崆峒弟子留在趙築邶的身邊護衛著。


    明法和尚麵對衝來的接近五十人的崆峒弟子,麵上不悲不喜,依舊慢慢的朝著趙築邶而去。


    刀,劍。


    手掌。


    明明一個是鐵打造的,一個是血肉長的,可偏偏那血肉所成的手掌就能擋住那鐵製的刀劍。


    近百怒火滔天的年輕弟子。


    一個年近七旬麵色平靜的老和尚。


    可偏偏是這樣,那老和尚依舊麵色如常。


    明法和尚如入無人之境,身形不見怎麽騰轉,可偏偏就能躲開所有的刀劍,手腳不見怎麽發力,可被他軟綿綿擊中的人總是倒飛出去落在地上,狠狠的吐出血來。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近百的崆峒弟子還剩下十餘人能站起來,紛紛圍在趙築邶的身邊,手持兵器驚恐的看著明法和尚。


    趙築邶則是一臉的平靜,手中折扇微微的晃動著,心裏正猶豫著要不要接過身邊弟子的長劍。


    若是趙築邶拿起長劍,雖然不能說能穩壓這明法和尚一籌,但將他阻攔住還是可以輕鬆做到的。


    但若是提前暴露自己這一手長劍,之後怕是會被人提防,就沒辦法施展誘敵深入扮豬吃虎了。


    那也不能讓明法和尚就這麽進到西安城。


    趙築邶眼中寒光一閃,手中折扇猛地合起放迴腰間,就要伸手去要長劍。


    ‘咻’的一聲,明法和尚終於麵露意外神色,但也僅僅是意外神色,明法和尚猛地轉身,雙指夾住那如風般快的黑色長刀。


    “嘿,讓你發現了?”黑刀嘿嘿一笑,一腳踢在明法和尚的肚子上,借著這股力猛地從明法和尚的指尖抽出刀,向後騰轉一圈穩穩地落在地上。


    “怎麽會這麽快?”明法和尚意外的看了一眼黑刀,那夾過刀的雙指微微摩擦著。


    “如何?”畢坤快速來到明法和尚一旁,見明法和尚無礙這才看向黑刀。


    他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麽出現的,是怎麽出刀的,雖然畢坤剛才雖然有些失神,但以他的感應能力,絕對能察覺到黑刀的突然出現,可是這黑刀就像鬼一般忽然出現在明法和尚的背後,他甚至連提形都沒喊出來。


    “老禿驢,你的手指很硬嘛,我今天就要用你的血養我的刀!”黑刀嘿嘿笑著說著,雙手持刀刀尖向前,直直的指向明法和尚。


    “大言不慚!”畢坤怒聲嗬斥道,或許是因為他也感覺到了有些羞辱,或許對這江湖忽然出現的用刀宗師有些吃驚,心裏有些不舒服才會怒聲嗬斥。


    “大言不慚?嘿嘿,那您就看好了!”黑刀嘿嘿一笑,後腿猛地一蹬地,身形忽然消失不見。


    畢坤眨了眨眼,正要朝著四周找尋,卻聽腦後出現‘叮’的一聲,畢坤急忙轉過頭去,隻見明法和尚用手指夾住了黑刀的刀。


    這迴黑刀倒是很意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驚訝的神色,瞪大眼睛看著明法和尚,雙腳抓地又猛地抽刀。


    刀收迴,但是刀尖卻滴下些許鮮血。


    黑刀嘿嘿一笑,摸了摸刀尖的鮮血,又細細的嗅了一下,那血腥味讓黑刀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黑刀笑著說道:“原來,你也不是那麽的硬啊。”


    明法和尚看著手指出現的細微刀痕,他微微皺眉輕聲說道:“十年了,十年沒有流血了。”


    黑刀嘿嘿笑著說道:“這次我幫您出出血!”


    黑刀說著,又是欺身而上,一刀比一刀快,刀刀不離致命位置。


    明法和尚一時不敢接招,便朝著身後緩緩退去。


    看到明法和尚被黑刀壓製住,趙築邶笑著從腰間取下鐵扇,又忽地打開。


    劉誌詠和問青天則是皺眉看著畢坤。


    畢坤緊緊皺著眉,見明法和尚有些落於下風便欲抬腳前去支援,卻聽破風聲響起,他急忙往後一下腰,躲過銀針便直起腰看向劉誌詠和問青天。


    畢坤本想怒目瞪向二人,但心裏一想又有些打怵,隻得微微皺眉。


    劉誌詠也就罷了,雖然父親劉影是陰謀家,但之後定然不會衝出江湖,冒犯劉誌詠幾句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問青天就不一樣了,他師父可是江才,若是給江才惹急了,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畢坤這般想著,卻聽一聲悶哼,那黑刀竟是一刀刮在了明發和尚的手臂上,一片血肉被刀帶起,明法和尚臉上也露出了痛苦神色。


    “問公子!這渾水您一定要摻和一下嗎?”畢坤大聲問道。


    問青天輕歎一聲說道:“若是你能讓明法和尚離去,我定然不為難你。”


    畢坤一皺眉,又是沉聲說道:“問公子,助紂為虐可不是明智之舉!”


    問青天說道:“我的事你不必過問,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活著離去,要麽就留在這裏。”


    畢坤臉一沉,原本以為靠著之前的一麵之情,靠著自己是長輩,這問青天多少能給他留點顏麵。


    “問公子,你好生無情,那就休要怪我了!”畢坤說著,袖子內的雙手猛地作爪形。


    “生路不走專走死路?好,那我便成全你!”劉誌詠搶先說著,朝著畢坤衝去。


    畢坤冷笑一聲,也朝著劉誌詠衝來。


    二人同時出拳對在一起,畢坤朝後退了一步,猛地止住腳步,臉色有些發紅,深深一個唿吸,臉色就好了許多。


    劉誌詠則是倒飛出去,問青天急忙來到劉誌詠身後替他卸去力道,二人落地後又是倒退兩三步才堪堪站住腳。


    問青天嘿嘿笑著說道:“誌詠,你這也不行啊,連一拳都接不住啊?”


    劉誌詠臉色一紅說道:“我隻是看他是個老人沒敢用全力罷了,再來再來。”


    “什麽老人,人家可是青城山的掌門,論實力絕不在武當張鬆溪之下。”問青天說道。


    “看我的,看我的!”劉誌詠嘿嘿一笑,朝著畢坤又衝了上去。


    畢坤嘴角微微翹起,笑著說道:“劉公子,何必這般執迷不悟?”


    劉誌詠嘿嘿笑著,待離畢坤一步遠的時候猛地停下,雙腳猛地陷在青石磚裏,微微彎腰紮起馬步,雙拳收在兩腰之間,氣沉丹田。


    “嗬!”劉誌詠一聲大喝,雙拳猛地打出,一招羅漢撞鍾猛地打出。


    畢坤輕輕晃動雙手,以為自己可以輕易的托住劉誌詠那氣勢如虹的雙拳。


    可他終究是失算了,那雙拳上的力道絕對不是他能輕易接下來的。


    畢坤猛地倒飛出去,直直的朝著趙築邶而去。


    圍著趙築邶的崆峒弟子急忙擋在趙築邶的身前,趙築邶卻是微微側開身子。


    畢坤砸倒幾個崆峒弟子後依舊沒有停下,直直的砸向了城牆。


    還好那些崆峒弟子給他了一個緩衝的時間,要不然畢坤能直接嵌入城牆之中。


    劉誌詠哈哈大笑,扭過頭對問青天說道:“青天,看到沒有,我這一手羅漢拳加太極借力帥不帥?”


    問青天微微一笑。


    力道雖然大,但想打倒這身為青城山的掌門,還是遠遠不夠的。


    趙築邶皺著眉看向那緩緩站起身的畢坤,手中折扇猛地合攏彈出刀刃。


    畢坤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皺眉輕聲說道:“竟是丁勾玉那小賊的功夫。”


    劉誌詠嘿嘿一笑,便還要衝著畢坤而來,畢坤則是猛地朝著趙築邶而去。


    趙築邶頓時麵寒如霜,手中的折扇死死的握住。


    ‘咻咻咻’


    三聲破空聲響起,逼的畢坤不得不止住腳步。


    問青天冷聲說道:“你若是傷了趙築邶,今日你們二人就別想離去了。”


    畢坤一皺眉,眼睛急眨,又轉身猛地朝著劉誌詠而去。


    趙築邶那懸著的心這才放下,輕聲歎息一聲,嘴角卻是微微翹起。


    劉誌詠見畢坤朝著他衝來便也不敢大意,仔細地盯著畢坤,同時雙手作虎爪形,就等畢坤再近一些,他便要跳起砸在畢坤的頭上。


    畢坤衝到劉誌詠身前,猛地停下腳步。


    劉誌詠見這一幕大喜,猛地跳起,就要朝著畢坤的頭頂砸下。


    畢坤則是猛地一俯身,雙腳一蹬地麵,朝著黑刀而去。


    “嘿!竟然敢跑?”劉誌詠大怒,落地後急忙調轉身子朝著畢坤衝殺而去。


    節節敗退的明法和尚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他不知道江湖中何時出現了這麽一號人物,一個用刀的宗師,他心裏驚詫的同時也後悔自己的托大。


    又是一刀劃在他那已經不成形的袈裟之上,明法和尚臉上終於露出驚恐神色,卻見那黑刀沒有收手的意思,反而是猛地跳起,刀就要狠狠的劈在頭頂。


    就在這千鈞一刹之際,畢坤猛地踢在了黑刀的刀上,這一腳力度可不低,黑刀腳跟為點轉了一圈便往身後一退。


    劉誌詠才來到黑刀一側,就要朝著畢坤殺去,黑刀卻是橫起刀攔住了劉誌詠。


    “我說誌詠,你怎麽連一個年近七旬的老頭子都打不過?”黑刀笑著問道。


    “放你娘的狗屁,三個迴合,我就將他的腦袋擰下來!”劉誌詠怒聲說道。


    “三個迴合?嘿嘿,要是三個迴合你將他的腦袋擰下來,我這顆人頭也歸你。”黑刀笑著說道。


    “激我?要是我三個迴合拿不下來,我腦袋給你!”劉誌詠說著,便要推開擋在身前的刀。


    問青天來到劉誌詠的身旁,輕輕拉住劉誌詠,看向那渾身是血的和尚和一臉怒氣的道士。


    “這迴可以離去了吧?”問青天笑著問道。


    畢坤一皺眉。


    今日可算是人生中難有的奇恥大辱,幾個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竟然就和他們打了個平手,那黑刀今日甚至能將明法和尚殺死,今日之辱怕是每個三年五載都忘不了。


    但現在,還是先保住命再說。


    畢坤扶起明法和尚,看向問青天沉聲說道:“好,我們這便離去。”


    明法和尚看向問青天,輕聲一歎問道:“天中雲,風中沙,不聚不散緣不定,問公子,你可知你在做什麽?”


    問青天笑了笑說道:“大師,我的事我自己清楚,就不勞煩您操心了。”


    明法和尚搖了搖頭,沉聲問道:“折戟沉沙何人逍遙,白骨一堆何人稱王。”


    問青天搖了搖頭笑道:“大師,既然已經發生了,就順其自然吧,你我都想阻止,但誰都阻止不了。”


    明法和尚歎道:“現在的世道不好嗎?”


    問青天笑了笑,慢慢朝著明法和尚走去,停在他三步遠的地方,輕聲歎道:“六朝何事,終成門戶私計,大師,是我看不懂,還是您看不懂?”


    明法和尚瞳孔一縮,嘴唇嘟囔幾聲後便搖頭歎息。


    問青天見明法和尚臉上的神情便微微一笑,微微彎腰拱手說道:“二位,不送了。”


    畢坤攙扶著明法和尚,能清楚的感受到明法和尚正微微的顫抖著,畢坤心裏大驚,這可是念了五十年禪經的得道高僧,問青天這幾句他悟不明白,也不知道二人之間到底所說何意,隻得皺眉問道:“老禿驢,作何打算?”


    明法和尚搖了搖頭,歎了一聲看向問青天,眼中有愁有悲有憂。


    “問公子,我師弟...”


    問青天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明法和尚猛地一顫,腳步踉蹌險些摔倒,畢坤急忙用力抓住他的胳膊。


    明法和尚一聲歎息,推開畢坤的手,轉過身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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