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日,問青天便一直住在呂宅,期間有萬青書院的女子上門打擾,還好這呂宅主人呂三雌雄仍在,自然是將那些想見問青天的人一一趕走,問青天也樂得清靜三天。


    當然,也是想對的清淨,呂萬青可沒少過來求教,從琴藝到醫術,再到刀法和騎馬,問青天隻覺得自己的頭都大了,他期盼著那躲在晉江縣的人趕緊出手,師父趕緊出現將大魚手下,自己這魚餌也好離開這呂宅,再這麽騷擾幾天,問青天可就喪失對生活的熱愛了。


    “問大哥!”呂萬青推開門走了進來。


    “萬青妹子,別說了,我什麽都不會,我也什麽都不教,求你了,讓我安心的休息一會。”問青天躺在床上懇求道。


    “問大哥!”呂萬青臉上一紅,隨即說道:“有個女子找你。”


    “女子?呂叔不是幫我都擋住了嗎?這個女子什麽來頭?”問青天緩緩坐起。


    “說是江叔的舊相識。”呂萬青說道。


    “哦?人在哪裏?”問青天問道。


    “在大堂上。”呂萬青說道。


    問青天隨著呂萬青來到大堂上,一看那端坐在椅子上的女子,問青天緊皺著眉,這女子看起來隻有二十餘歲,怎會是師父的舊相識?難不成師父和她的母親...不對,師父不是那種人。


    問青天笑了笑看著女子說道:“敢問這位姑娘名諱。”


    那女子看向問青天,笑著說道:“小女子柳慕雲,見過問公子。”


    女子說著便起身對著問青天施了一禮,問青天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呂三,見呂三眉頭緊鎖,似是有什麽心事一般,問青天悄悄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著柳慕雲說道:“是你想見我?”


    柳慕雲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問公子,我來找你是有點事。”


    柳慕雲說完看向呂三和呂萬青,呂萬青一猶豫,隨即起身說道:“也罷,你們二人談吧。”說著,便拉著呂萬青離去。


    呂萬青疑惑的不斷迴頭看向柳慕雲和問青天,心裏不想離開,但也找不到理由留下來聽,便被父親拉著離開大堂。


    柳慕雲見呂家父女離去,才開口說道:“問青天,你知不知道安妍也在晉江縣。”


    問青天見柳慕雲直接開口,眉頭一皺,搖頭說道:“安妍在不在我不清楚,但你為何來找我,為何要將這些事告知於我,我想你應該說明白。”


    柳慕雲捂嘴一笑說道:“問公子果然心思縝密,不愧是盲人琴師的弟子。”


    聽柳慕雲說到師父,問青天眉頭更加緊蹙,看著柳慕雲的眼神裏滿是厭惡。


    “好了,問公子,話不多言,我是你師父的故人之後,當年你師父來到晉江縣,既結識了呂三老爺子,也認識了我的母親,嗬,這便不與你多說了,信與不信,都是你的事了,我隻想告訴你,安妍在晉江縣,雖然不知道她為何在此,但我想以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告訴你一聲,也不枉我父親與你師父認識一場,若是你想找她,就來柳家宅院找我。”柳慕雲輕笑著起身,也不看問青天一眼,直直的離開呂宅。


    柳慕雲離開之後,問青天一歪頭聽著,沒察覺到柳慕雲的心跳有所怪異,難不成,她還真是師父故人之後?


    問青天皺眉思索許久,不多時,呂萬青悄悄來到大堂。


    “嘿!問大哥,你在想什麽?”呂萬青想著從背後嚇唬一下問青天,問青天絲毫沒有反應,依然是坐在椅子上沉思著。


    “問大哥,你在想什麽?”呂萬青用手在問青天眼前晃了晃,問青天輕笑著將她的手打開。


    剛才呂萬青就一直躲在不遠處,問青天自然是察覺到了,現在也就當作不知就好。


    “無事,剛才那柳慕雲,你認識嗎?”問青天問道。


    “認識,她也算是與我一起長大的。”呂萬青說道。


    “算是?我怎麽覺得,你們之間的關係並不那麽的好。”問青天問道。


    “是啊,她自小便喜歡浪跡江湖,總是想著逃出家門出去闖江湖,後來一次逃跑被抓了迴家關了禁閉,之後就沒怎麽見過她了,有的姐妹說她一直關在柳宅不能出去,有的說她已經逃出了柳宅浪跡天涯,反正,也沒人怎麽真正的在意她,我上次見她,還是在三年前,那次她騎馬從街上過去,看起來真是瀟灑。”呂萬青說道。


    問青天點了點頭,起身便朝著大堂後走去。


    呂萬青急忙跟在問青天的身後。


    “喬叔,家主現在何處?”問青天看到那正在掃院子的喬叔,急忙開口問道。


    喬叔放下掃把,對著問青天說道:“問公子,隨我來。”


    三人慢慢的走,來到一處有假山假泉的宅院,喬叔敲了敲房門說道:“家主,問公子和大小姐來找你了。”


    屋內的呂三打開門,將問青天和呂萬青迎入屋內,待幾人坐定之後,問青天喝著茶水看著呂三。


    呂三見問青天眼神有異,猶豫一陣,還是開口說道:“青天,你來是想問我關於柳家的事對吧?”


    問青天點頭。


    呂三歎了一聲說道:“陳年孽障,還是要翻出來嗎?”


    問青天看著呂三那惆悵的表情,也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隻得皺眉聆聽,希冀能聽到關於柳家的事情,最好與師父有點關係。


    “這牽扯的事情,便要從三代人說起了。”呂三說道。


    “五十年前,柳家和呂家是同時來到的晉江,柳家善用木工,呂家善用瓦工,在那個時候,修個房子什麽的便必須要柳呂兩家一起,兩家自然就關係好的多,當時的倆家家主也落了俗套,定了娃娃親,兩家的夫人一胎都是一龍一鳳雙胞胎,兩家認為這是好的預頭,兩家便男娶女女嫁男,兩家在血緣上就更加親近了,可是過了幾年結了婚後,正碰上倭寇侵擾,兩家的夫人同時被倭寇擄走,那時,江才江先生便出現了。”呂三眼中閃爍著追憶的神情,想起那些年的事,眼中總有著淚光閃爍。


    “江先生上了倭寇的船,用銀針和古琴殺倭寇,同時,那呂家的妹子,柳家的夫人,便喜歡上了他。”呂三歎了口氣說道。


    “這麽說,是你的妹子,喜歡上了我師父?”問青天猶豫著問道。


    “正是!”呂三點了點頭說道:“那時我妹妹已經嫁給柳家,這事我們也都不知,我妹妹便瞞著家裏人和柳家人,偷偷給你師父訴說了自己的心思,可江先生怎會喜歡一個有夫之婦?自然是婉言相勸,還偷偷告訴了我這個做哥哥的。”


    “那時,我們都對江先生的大恩牢記在心,自然不敢怠慢江先生,至於我那妹妹,我也隻能想辦法規勸,想來我夫人,也就是柳家家主的妹子與我妹子聊得來,便讓我家妹子去說一說,勸解一番,畢竟,當時都已經有了家眷,我想我妹子應該也會迴頭。”


    “可是,我妹子失心瘋了一般,殺害了我的夫人,又買了馬想要去投奔江先生,騎馬而行,半路馬驚了,便摔下馬離開人世。”呂三歎氣說道。


    “這...”問青天一時沒有緩過來,皺著眉,這算是個什麽故事?


    兩家都生了一對龍鳳胎,然後兩家孩子直接配對,之後兩家的夫人都被倭寇截上了船,師父將兩家夫人救了迴來,然後這呂三的妹子就喜歡上了師父,當時她已經是柳家的大少奶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後來殺了呂三的妻子,騎馬投奔師父的路上馬驚了,摔死了?


    扯,太扯了,怎麽可能?


    問青天看著呂三,見其眼中閃爍著淚光,問青天一挑眉,暫時就聽信了呂三,師父讓我來尋他,多半是對他放心的,至少不會輕易害自己的性命,至於他說的那個故事,嗬,隻能信三分。


    問青天可不想聽別人講什麽狗屁故事,這太打擾他的判斷了。


    若真是這樣,那柳慕雲對江才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母親為了她殺了人還騎馬而去,怎麽會來到呂宅找自己告訴自己關於安妍的事?


    她怎麽知道是安妍殺了江才?她怎麽知道我在找安妍?


    肯定有鬼,但一時半會,問青天還真不能和那柳慕雲把話說明白,至於這呂三嘛...


    問青天偷偷打量一眼呂三,見其臉上還是悲傷神色,問青天也想著再不難為他,問一些之前的事,便笑著告退迴到自己的房間。


    呂萬青自然跟在問青天的身後。


    “萬青妹子,一路上跟著我卻一句話也不說?怎麽?你也有心事啊?”問青天問道。


    呂萬青搖了搖頭說道:“之前父親和我說,我母親是死於疾病,之前我年紀還小,還不懂事,也沒記得母親的模樣,如今才知道母親是怎麽死的,你說,我這算不算不孝?”


    糾結這個呢?那我問青天天生就是被養父母養大的,親生父母死活還真不清楚,那我這算不算不孝啊?


    問青天笑了笑說道:“我認為,一個人的孝順與不孝順,並不取決於你們之間的血緣,而是你們之間的感情,你父親撫養你長大,你敬重你的父親,這對你來說,是孝順,你母親在你小的時候便撒手人寰,沒怎麽陪過你,那雖然也不是她的錯,但你也沒必要牽強的讓自己去怎麽敬重她,這不是什麽孝順,是愚蠢。”


    呂萬青看著問青天,幽幽的說道:“夫子教我們懂得尊重前人,你怎麽說這種話?”


    問青天笑了笑,心裏道,什麽尊重前人,師父之前便一直告訴我,先讓自己活下去,然後再去顧及他人,若是你不愁吃喝,光彩照人之時,再用這些無需有的東西裝點你的身份,若是你連活下去的本事都沒有,就別說什麽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了,這玩意不值銀子,也吃不上飯。


    恰恰相反的是,沒了有什麽禮儀和尊嚴,乞丐才能要到飯和錢,你見過哪個乞丐站著把錢賺了的?


    見問青天不理自己,呂萬青也不想多說了,推開門離開房間。


    問青天自然樂得清靜。


    問青天摸著自己胸口的玉佩,心裏猶豫著,到底該不該去一趟柳宅。


    若是那柳宅家主見到了我,那會是個什麽樣的反應?自己得師父畢竟是導致他妻子離開的罪魁禍首,他怎麽能饒了自己?


    不對!不對!自己的師父自己還是了解的,不會輕易的勾搭什麽良家女子,更何況還是有了孩子的母親,一切都是那女子的一廂情願,師父可沒有什麽過分的勾當,嗯,是的。


    柳慕雲,嗬~會是誰讓你來的呢?我今日不去,明日不去,第三日你會不會再來呢?會帶著誰來呢?


    問青天嘿嘿笑著躺在床上。


    這種悠閑地日子,也就之前在師父身邊才能這般快活,想什麽時候休息就什麽時候休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也不用擔憂什麽事,如今隻要等著那藏在晉江縣的人將自己引出去,且看他們到底有何作為,自己現在完全是占主導。


    問青天看向窗外,隔壁的房間房頂的瓦片傳來細細的碰撞聲,問青天一笑,閉上眼睛。


    這幾日誌詠沒來找我,這邊說明這呂宅附近有不少的人在盯著。


    也不知道築邶現在在何處?不會真的迴京了吧?應該不會,估計藏在哪裏偷偷的盯著人,或許在安排著崆峒弟子在晉江縣四處搜尋。


    嗬,還真是安心啊。


    問青天難得在白天能睡一會,便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呂家宅院外。


    “沒出來。”


    “沒出來。”


    “沒出來。”


    幾人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彼此說了一句,便又匆匆忙忙的散去,或是拎著口袋,或是扛著扁擔,在呂宅附近又轉了起來,不停的打轉,也不吆喝自己要賣的東西,隻是不斷地在呂宅附近打轉。


    呂宅外的一間酒樓,樓門緊緊的關閉,樓門內沒有一個小二,隻有三樓的房間有一個眼眸深邃表情冷酷的英俊男子不斷地喝著酒葫蘆裏的酒,看著街道上如無頭蒼蠅般瞎轉的小販,看了幾眼,趙築邶幽幽歎道:“這都三四天了,真無趣,早知道將酒樓買下來後再留幾個小二好了,天天吃醬牛肉喝酒,還真是有些膩了...”


    一個腰背佝僂的白發老人,推著裝滿果子的推車,慢悠悠的停在呂宅不遠處,也是一樣不吆喝,大大咧咧的地上,渴了就喝一口腰間帶的水壺,餓了就吃一口推車上的果子,若是有人來問價,總是一口價:一斤五兩銀子。


    三天內無一人購買,將老頭看作有病,老人也不在意,自己吃自己的果子,不斷地看著街道上來來迴迴的小販,眼中露出精明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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