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海性子雖然軸,但腦子可一點都不傻。


    看到許晨剛才的舉動,就猜到了這是怕有人聽牆角呢。


    於是小聲的問道:


    “小晨,你準備要做什麽?”


    許晨搖搖頭,往後一靠。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協助我盡快接手夜校。


    我在出差的時候,和不少同誌有過交流,我們夜校的模式,要適應當前的情況,做出相應的變化。”


    這句話說的沒有任何的問題,但聽上去卻是格外的高高在上。


    “好,我知道了,我會配合你的。要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曆海見許晨不迴答他的問題,深了吸一口氣,有些頹然的說道。


    他現在腦子裏亂的很,想不明白許晨是在故意給他希望,還是真的變了。


    “行,你先去忙吧,整理一下具體的交接事宜,婁董事那裏你別忘了通知一下。”


    許晨點點頭,輕描淡寫的說道,就像是在說一件小事一般。


    待到曆海離開了辦公室之後,許晨才在心裏說了一聲抱歉。


    沒有辦法,曆海這個人,實在是太情緒化了。


    哪怕他什麽都不說,別人都能在他臉上看出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隻有讓他們蒙在鼓裏,才會讓有心人認為他和婁董事鬧翻了。


    起身拿起桌上的茶葉,和牆角的暖水瓶,用茶幾上的茶壺泡了一壺茶,在麵前放上了兩個杯子。


    做完這一切,許晨才在房間裏找起了能當煙灰缸的東西。


    找了一圈之後,在辦公桌的抽屜裏,直接找到了一個煙灰缸。


    這讓許晨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這辦公室是誰負責打掃的,哪兒有這麽放東西的。


    而當他把煙灰缸放到茶幾上的時候,他等的人也終於是到了。


    “許副廠長,好久不見了,怎麽昨天迴來了,也不到我那邊來坐坐啊。”


    李副廠長大笑著走進了辦公,熟絡的把手裏的一條煙放在了茶幾上。


    “別拒絕啊,後勤部給每個副廠長都準備了的。


    這當了副廠長以後,出去和兄弟廠之間的交流就多了,總不能自己掏錢買吧。”


    “有白拿的東西,我哪兒會拒絕啊。


    李哥你也別喊我什麽副廠長不副廠長的,生不生分啊。”


    許晨倒了兩杯茶出來,一杯推到了李副廠長麵前:


    “我昨天迴來先去了趟大領導那邊報了個到,等我迴來,李哥你早就不在廠子裏了。


    就知道你早上會來看我,這不連茶都泡好了,就等你來了。”


    “哈哈哈哈,小晨,這麽久不見,你做事倒是越來越有章法了。


    是哥哥我沒想周到,不知道你還要去大領導那邊報道。


    這樣,今天晚上,我讓後廚那邊準備一下,哥哥給你接風洗塵。”


    李副廠長聽到許晨這麽說,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許晨會這麽明顯的向他示好。


    “那我可就等著吃飯了,今晚不醉不歸。李哥你可得讓後廚準備的好一點,出差這段時間我真是想吃好的都快想瘋了。”


    許晨大笑著說道,說話做事的樣子,可以說和李副廠長如今有七分相似了。


    唯一有所區別的,就是許晨哪怕是在說這些的時候,身上都有一股子儒雅的書生氣。


    “小晨你放心好了,知道你出差迴來了,我昨天就去尋摸好東西了。


    跑了好幾個地方,總算是滿足了南易師傅做佛跳牆要的所有東西。


    這菜名氣不小,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今天我們就一起嚐嚐鮮。”


    說起佛跳牆的時候,李副廠長的聲音壓的很低,生怕說的話被別人聽了去。


    在這個時候,哪怕是他搜羅到這麽多好的東西,也不敢正大光明的讓所有人知道。


    該吃吃該喝喝,該低調的時候還是要低調的。


    隻是剛才看到許晨臉上並沒有什麽波瀾,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樣子的時候,心中忽然就一激靈。


    他都說出佛跳牆了,許晨居然還能保持如此淡定,要麽就是他不知道這個菜需要用到多少珍貴的食材,要麽就是他知道,但曾經吃過嚐過不少好東西,覺得佛跳牆稀鬆平常了。


    要說許晨不知道佛跳牆,他是打死也不信的。


    不說別的他可是和何雨柱一個院子的,南易也在他們隔壁院,當廚子的聊天的時候,難免說起這些名菜,許晨不可能不知道。


    而後麵那種可能,李副廠長也很難給出相信的理由,這年頭好東西哪有那麽容易弄,就是他背靠著的嶽父,不也饞一口吃的,有時候還會誇讚許大茂麽。


    許晨又怎麽可能……


    不對,也不是不可能。


    忽然,他想到了許晨出差前後做出的改變。


    如同許晨這樣的人,會有這麽大的改變,肯定是遇到了一些是事情。


    再結合著他現在對佛跳牆的態度,就隻剩下了一個可能,那就是許晨認識了他這一係的大領導,而且地位比他的老嶽父要高。


    有著交流或者勸說,許晨才會在出差迴來之後,堅定不移的站在了他們這一邊。


    思及此處,李副廠長試探著問道:


    “小晨,我看你迴來之後就立刻準備接手夜校,還和婁董事鬧了矛盾,是不是想對夜校做出什麽改變?


    要是不能說,就當哥哥我沒問,我就是覺得大家都是幫著廠裏做事,關係別鬧的太僵了。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組個局,大家心平氣和的聊聊,解除一下誤會。”


    “李哥,我確實也要對夜校做出一些改變。


    現在的夜校單純的隻是讓大家學習知識有些片麵了,每天的兩節課其中一節我準備改成思想教育課,提升一下大家的思想覺悟嘛。


    至於說婁董事那邊,聽弟弟一句勸,別走的太近了。


    以後有什麽需要他出麵的後勤采購問題,也別抹不開麵子了,說不定哪天就見不到麵了。”


    許晨輕笑著吐露了一些他的計劃,有些事情說出來,反而要比不說出來好的多。


    他相信,李副廠長會懂得的。


    “啊,是啊,小晨你說的對,思想覺悟一定要跟上了。


    婁董事那裏,我會注意的,要是有什麽好事,絕對不會忘了弟弟你的。”


    李副廠長,如今已是滿頭大汗,心裏也在不停的打鼓。


    許晨知道的情況明顯比他要多得多,很多事情他也隻不過是聽老丈人提起過一句,並不知道具體情況。


    不管是思想上也好,還是對於婁董事的哪些隱晦的表達,無一不在說明,許晨知道確切的消息。


    有時候得到一份消息,就代表著這個人的地位。


    許晨現在的地位,至少也是和他老丈人齊平了。


    這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軋鋼廠的一把手隻有一個,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是絕對輪不到他了。


    “李哥,我就是隨口那麽一說,你別全往心裏去了。


    其實也就是以後麻煩點,不算什麽大事兒。”


    許晨看到李副廠長這幅不自然的樣子,嘴角揚起的弧度稍稍增加了些許。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但卻不是為了嚇唬他,而是要讓李副廠長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的老丈人。


    許晨可是聽大領導說了,李副廠長的老丈人可不隻有一個女兒,家裏還有三個女兒呢。


    而李副廠長是最讓他老丈人,看不起的一個女婿。


    換句話來說,隻要風險夠大,他老丈人就會讓女兒和李副廠長離婚,然後拋棄掉這個女婿。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扯個大旗,有先知先覺的信息,讓李副廠長的老丈人誤認為他背後有一個他們這一係的的大領導存在。


    一個在領導眼裏和他這重要性相差無幾的人,與一個扶不起的廢物女婿,不用想都知道會選擇哪一個。


    “李哥,你怎麽滿頭大汗的,這大冬天的也別捂的太嚴實了,一會兒給悶壞了。”


    許晨故作驚訝的問道,還不忘起身打開了一扇窗,幫李副廠長透透氣。


    “還不都是你嫂子麽,整天覺得我穿的少會凍到,今天剛到廠裏就急著過來了,衣服沒來的急脫。”


    李副廠長勉強笑著,隨後便看了一下手表,告辭道:


    “時間也不早了,我這邊還約了粉墨冶金廠的王副廠長,商量關於今年給農機廠供應多少材料的事情,晚上再聊。”


    “哦?農機廠那邊,都用上粉末冶金的零件了?這發展可真夠快的,我記得我出差前,還去粉末冶金廠去了不少次呢。”


    許晨感慨著,起身把李副廠長送到了門口,然後笑著說道:


    “李哥,我們晚上不醉不歸,你可得喊上許大茂,柱子一個人扶我,我怕他把我摔了。”


    “好說好說,一會兒我就讓人去說一聲,不過我也得喊幫手,不然到時候你們要是二對一,可就是我躺著迴去了。”


    李副廠長此時已經從震驚之中恢複了過來,臉色比剛才好上了不少。


    和許晨又閑扯了兩句,這才快步離開,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他現在要去找聶主任問問消息,看看能不能推斷出許晨背後站著的是哪位。


    若是聶主任這邊問不出什麽來,那他也隻能提上禮物,去老嶽父家走一趟了。


    要是確定爭不過許晨,他也能死心,換個地方去當一把手或者呆在軋鋼廠當二把手就是了。


    至於說當鐵頭娃,去搏一搏,不好意思,他李副廠長不是愣頭青。


    ……


    這邊許晨在和李副廠長交鋒的時候,另一邊秦京茹已經通過一路詢問,找到了許大茂父母家所在的大院。


    其實這倒也不是什麽難事,本來軋鋼廠的家屬院就在這一塊,許大茂父母住的也不算遠。


    而許大茂父子,都是軋鋼廠的放映員,認識他們的人非常多。


    所以秦京茹隻是詢問了四五個人之後,就找到了這個院子。


    見到許富春的第一時間,秦京如就已經確定了,這就是許大茂的父親。


    無它,實在是兩人長的太像了,完全就是那種一眼就是父子的長相。


    這個時候,許父許母正在吃早飯,不用上班的他們,早飯吃的比其他人家要晚不少。


    許富春則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個忽然闖進院子的陌生姑娘。


    見她往自己家這裏走過來,便放下了碗,大聲問道:


    “小姑娘,你是來院子裏找人麽?”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叫秦京如,是來找許大茂的父母的。”


    秦京如站在門口,落落大方的說明了來意。


    既然都已經到院子裏看到了許大茂的父母,也就沒有什麽好扭捏的了。


    索性大大方方說出來,還能博取一些好感。


    “哦?我們就是許大茂的父母,是大茂讓你過來找我們的嗎,發生什麽事情了?”


    許富春上下打量了一下秦京如,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


    自己兒子是什麽情況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是有事兒也不會讓這樣一個年輕姑娘過來找他們。


    現在他想到的唯一一個可能,就是許大茂招惹到這個姑娘了,說不定還有了些什麽,甩不掉了才讓這姑娘來找他們的。


    “叔叔阿姨,能不能讓我進去說話,在院子裏不太合適說這些。”


    秦京如猶豫了片刻,然後小聲問道。


    雖然是下定了決心,但她再怎麽說也是一個黃花大閨女,自己上門找人家父母已經是極限了,再讓她當著院子裏人的麵,推薦自己給許大茂當媳婦兒,這事兒她怎麽都做不出來。


    “哦,對,進來說,進來說。”


    許富春鬆了一口氣,然後招唿秦京如進門坐下,隨後就關上了門。


    能進屋說話,就說明有商量的空間,看來自己的兒子,沒有做出什麽無法商量的事情。


    秦京如則是在開心許父許母客氣的態度,沒想到兩人會這麽好說話。


    於是,在許富春重新坐下之後,她就說起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詞:


    “叔叔阿姨,我是和大茂哥住在一個院子的領居,是秦淮如的表妹,我叫秦京如。


    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大茂哥最近一直和我們後院的梁拉娣,一個帶著四個孩子的寡婦走的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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