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一如既往的待在了涼亭。


    生活好不愜意。


    不需要聽腐儒讀書,不需要忙著996,不需要賺錢。


    嗯,這才是太子的生活嘛。


    正當他閉目養神之時,王泉悄悄上前輕聲道:“殿下,事情已經辦好了。”


    辦好了?


    李承乾睜開一隻眼,斜眼看著王泉問道:“什麽事辦好了?”


    昨日忙活了一天,還真的忘記哪件事了。


    難道是花露水弄出來了?


    這麽快嗎?


    隻有配方,沒有劑量配比,這古人如此厲害了嗎?


    都沒有實物參考,就能做出來?


    說真的,李承乾不太信。


    王泉一愣,隨後解釋道:“之前找的那批捉錢戶已經安排出城了,全都前往江南。”


    “所有的宅院已經過戶迴到了大唐錢莊賬上。”


    “總計借了一百二十萬貫,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替他們還了捉錢令史的錢,每人又給了百貫做盤纏……”


    說到百貫做盤纏,王泉都有些肉疼。


    這可是數百人,花了足足數萬貫。相比之下,還了捉錢令史那這錢都微不足道了。


    宅院過戶都沒有花了這麽多錢。


    李承乾一挑眉,嘴角弧度越來越大:“是嗎?一百二十萬貫?比預計的差了點。”


    嘶!


    王泉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百二十萬貫還差一點?


    這是準備將富通錢莊往死裏坑嗎?


    到時五姓七望鬧起來…….王泉已經不敢往下想了。


    李承乾眼睛裏閃過一道冷意道:“之前你說他們找了不少的捉錢令史,準備將錢交給捉錢令史?”


    捉錢令史放貸,更多的像是無抵押貸款。


    認準此人,直到坑的他再無償還之力。


    這些捉錢令史可不是什麽好人,在長安可謂是臭名遠揚。


    比後世那些校園貸,零用貸,網貸有過之而無不及。


    欠這些人的錢隻是催債,而欠捉錢令史,那便是賣兒賣女賣老婆都還不起你。


    “是。按照猛虎營探子傳迴來的消息,富通錢莊找了數百捉錢令史,打算將錢交與他們。”王泉想了想,繼續道:“三省六部各設九名捉錢令史,所賺銀錢屬三省六部開支和俸祿。”


    “也不知道富通錢莊是如何讓這些捉錢令史答應的。”


    如何答應的?


    李承乾一聲冷笑:“捉錢令史最終目的是為官,之前五姓七望看不上這樣的人,如今降低身份去找這些人,最終允諾的恐怕無非是為官罷了。”


    為官?


    恐怕也就是最底層的官吏而已。


    想到三省六部的俸祿,福利全都是捉錢令史賺來的肮髒錢,李承乾便不喜。


    隋朝滅亡不是沒有道理的,這種捉錢令史的方法都能想出來,簡直喪心病狂。


    “王泉,這些捉錢令史所作所為都給孤整理出來,禍害了多少百姓,如何欺男霸女。另外將他們和富通錢莊之間的證據收集起來,待到時機成熟,孤定要拔除此等禍害。”


    “喏。”王泉激動不已。


    連忙讓人去收集捉錢令史的所作所為。


    時光飛逝。


    一月轉瞬而逝,很快便到了李治的滿月宴。


    可就在太極宮喜氣洋洋的時候,富通錢莊卻發生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王先生看著賬目,眼神微微眯起:“快,去請崔掌櫃過來。”


    一月之前借出去的錢,今日應該到了還息的時機。


    數百筆,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還錢的。


    不消片刻,崔掌櫃便擦著額頭的汗水匆匆跑來賬房,還以為是賬目出現了問題。


    “王先生,是賬目出了什麽問題嗎?”


    王先生麵色非常難看,將挑選出的一部分契約擺在了崔掌櫃麵前道:“崔掌櫃,這是一月之前借出去的錢,今日已經是還息之日,如今一人都沒來。”


    “這……”崔掌櫃沒看契約,而是試探的問道:“是不是忘了?派人去催一催?”


    王先生的麵色更難看了:“足有三五百人之多,難道都忘了?”


    “什麽?”


    這下崔掌櫃徹底傻眼了。


    三五百人?


    連忙拿起了契約,基本上都是宅院抵押,有的還是兩套宅院,三套宅院的抵押。


    崔掌櫃眉頭緊鎖,表情凝重,不過心裏算是鬆了口氣:“這都是有抵押的,這些人不還錢,宅院總跑不了吧?”


    聞言的王先生深吸一口氣,心裏總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還是讓人去看看較好,這些契約加起來足有一百多萬貫,出了問題咱們可擔不起責任。”


    崔掌櫃一想,也對,數額實在是太大了。


    這一月富通錢莊忙上忙下,特別是捉錢令史那邊,足足放貸出去數百萬貫。


    加上富通錢莊原本的努力。


    這一月已經放貸出去上千萬貫。


    好不容易到了賺錢的機會,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一時間,富通錢莊後院跑出去幾十號人,目標便是這些債主和抵押的宅院。


    短短兩個時辰,幾十人便垂頭喪氣的迴來了。


    原本以為能夠一展威風。


    沒想到竟然是碰壁了。


    “崔掌櫃,我們所尋過去,他們已經搬走了。”


    “什麽?鄭管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崔掌櫃嘴張的老大,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一百萬貫,要是要不迴來,這可是需要富通錢莊賠的啊。


    得意一月之久的崔掌櫃,此時已經傻眼了。


    要債的管事是鄭家之人,因為鄭仁基是京兆尹,要債辦事有時候會過火,自然是需要京兆尹那邊的幫助。


    安排鄭家人更方便。


    鄭管事也是一臉頹廢:“我們詢問了左鄰右舍,他們早在一月前便離開了。”


    “去哪了?”問話的是王先生,滿臉均是緊張之色。


    鄭管事一抿唇道:“出長安城了。”


    “什麽?”王先生和崔掌櫃異口同聲驚叫了一聲。


    出長安城了?


    怎麽會出長安城了呢?


    普通人辦度牒可不容易,而且還是如此數量的人。


    王先生最先反應過來這事不簡單,可依舊不死心的問道:“所有人都辦了度牒?”


    “嗯。”鄭管事也不願意承認,可他迴來之前確實去查了此事。


    抽的幾十個名字,都在一月之前辦了度牒。


    度牒便是大唐的過所文書。


    沒有過所文書,連縣城都進不去。


    王先生差點暈倒,還是旁邊的人扶了一把。


    “王先生。”


    “王先生。”


    周圍的人焦急的喊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喊迴了神,王先生指了指鄭管事道:“快…….快讓人去查,一定要查清楚他們跑哪去了。另外將此事告訴各自的主家,上百萬貫,可不是我們能夠承擔的。”


    “對對對,快通知各自主家。”崔掌櫃也反應過來了。


    太極宮門口。


    夕陽西斜,宮門口聚集了不少的人,也有不少官員帶上了禮品正在往裏走。


    金吾衛正在宮門口搜身檢查。


    皇子滿月酒宴,這可是大喜事,誰也不好懈怠。


    就在鄭仁基和鄭玄毅準備進宮門之時,後麵便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迴過頭看過去,竟然是自己府上的管家。


    鄭仁基皺皺眉,將禮品交給鄭玄毅,往迴走到管家麵前,不悅道:“有何事不能等我出來再說嘛?大喊大叫,成何體統?”


    管家滿臉委屈,低聲在鄭仁基耳邊道:“郎君……”


    將富通錢莊那邊傳來的消息,一字不差的告訴了鄭仁基。


    鄭仁基瞪大了眼:“你說什麽?上百萬貫?”


    跑路了?


    管家不敢跟鄭仁基對視,指了指旁邊的幾個人。


    鄭仁基看過去,確實是其他幾家的管家。


    看了眼太極宮的方向,再看看管家道:“今日是陛下九皇子滿月宴,有任何事等我迴去再說。”


    緊接著他看了眼其他幾家的管家。


    “此事,某會告知你們主家,都別在這裏看著了,都退了吧。”


    幾位管家滿臉堆笑道謝。


    鄭仁基黑著臉重新走迴了宮門口,鄭玄毅見狀,皺眉問道:“阿爺,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聞言的鄭仁基沒有立即開口,周圍都是人,這事可不能亂傳出去。


    過了宮門的檢查,他才拉著鄭玄毅到旁邊低聲說了富通錢莊的事情,然後囑咐道:“待會兒進去,我不能隨意走動,你替我通知其餘幾家之人,切記勿要引起別人的懷疑。”


    “是。”鄭玄毅麵色也慎重無比。


    也知道事情有多嚴重。


    父子倆重新往設宴的兩儀殿。


    過往的官員打招唿,鄭仁基也是敷衍的迴應,腦海中全是富通錢莊有可能會虧了百萬貫。


    鄭玄毅忽然低聲問道:“阿爺,此事我覺得不尋常。”


    哼!


    冷哼的鄭仁基,瞥了眼鄭玄毅道:“數百人短時間內能辦理度牒,這事便不簡單。”


    鄭玄毅被噎了一下。


    感覺自己多事了。


    確實,這種事隻要有腦子的人都明白。


    進入兩儀殿。


    李世民和長孫皇後都未到。


    鄭玄毅便找了個機會去通知了五姓七望其餘幾家之人。


    原本開心參加宴席的人,聽見這個消息都傻了,不敢置信。


    要知道這一個月的努力,要來玩富通錢莊盈利了,突如其來說完虧損一百多萬貫,誰能不傻眼?


    看了遠處鄭仁基一眼,後者沉著臉點頭。


    剛才還開心的五姓七望之人,一時間全都黑著臉。


    要不是周圍人多,他們早就拍案而起了。


    側殿。


    李世民一家和李淵正在這裏休息,等待著宴會開始。


    這時,王泉看了眼所有人都在逗九皇子李治,他悄悄走到了李承乾身邊,附耳道:“太子殿下,富通錢莊知道那件事了,剛才我看見兩儀殿內的五姓七望之人均是黑著臉,恐怕……”


    後麵的話都不用說,李承乾便猜到了。


    無非就是利用手中權勢去尋找他們那些人。


    可江南是他李承乾的地盤,揮手道:“將消息告訴江南四大家族的家主,告訴他們,這些人一定要藏好了。”


    “喏。”王泉點頭,又悄悄退出了側殿。


    張阿難眯著眼看向了王泉的背影。


    作為全長安城眼線最多的人,早就知道了李承乾的所作所為。


    隻是陛下都沒說什麽,他肯定也不能說什麽。


    隻是剛才的鬼鬼祟祟,張阿難感覺今日有事會發生。


    想到了什麽,他也悄悄的去找了李君羨。


    金吾衛一直由李君羨掌管,禁衛調動也需要他。


    李承乾想了想,還是走到了李世民麵前。


    “皇爺爺,父皇,母後,兒臣有事啟奏。”


    嗯?


    李淵、李世民、長孫皇後有些詫異。


    看李承乾如此正式,紛紛蹙緊了眉。


    今日是喜事,有什麽不能明日再說?


    雖然李淵和長孫皇後是這麽想,可李世民卻不一樣。


    內心總覺得這逆子又要搞事了。


    “說吧,什麽事。”李世民抿著唇,不讓逆子說,他心髒容易受不了驚嚇。


    還是現在說,打個預防針。


    李承乾看了眼周圍的人。


    雖然意義上是家人,可都是後宮嬪妃和皇子公主。


    誰也不敢保證其中會不會有人將事情傳出去。


    無奈,李世民隻能帶著李承乾到內殿的一個房間,後麵李淵好奇也跟上了。


    李承乾看了眼四周,安全了,這才跪下道:“皇爺爺,父皇,兒臣坑了富通錢莊一百二十萬貫……”


    嘩!


    李世民和李淵下巴都驚的快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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