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本子摔在地上,濺起了渾濁的泥漿。


    “見鬼,我居然差點信了那個家夥的鬼話!”一想到空空如也的筆記本,王乾就覺得來氣。


    轉身,他想要尋找老人的身影,卻突然發現四周一片黑寂,除了自己站立的地方外,連一盞路燈都沒有亮,安靜得有些可怕,仿佛老人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怎麽……可能?”看著隻有自己的墓園,王乾有些驚訝。


    現在可是感應燈,隻要有人走近五米的終端感應範圍就必定自動亮起,特別是今天這種小雨時節,範圍還會有所放大!


    可為什麽……老人走過後沒有任何一盞燈亮起?


    這個問題,王乾也是突然驚覺。


    而且,老人之前藏在一旁的墓旁,那邊的燈也沒有開過……


    難道,是沒有佩戴終端?


    可是,如果連終端都沒有,那如何啟動遊戲設備?


    不說隱形的遊戲眼鏡,就是普通款式的虛擬眼鏡都無法啟動!


    那他,又是如何看見坤鬥的?


    越想,王乾就越是感到毛骨悚然,那真的就是一種見鬼的感覺。


    這時,坤鬥拉了拉王乾的衣袖,指向了一個方向。


    順著坤鬥的指頭,王乾望了過去。


    那是……墓園向下的方向。


    難道,剛才那個老人向那邊離去了?


    可是,那下麵全是一座座的墳墓啊!


    而且因為山城山地的特殊地形,再下去一點還有一個斷崖,斷崖下麵又是另一片墓園。


    如果要離開的話,就應該向上走才對,走上大道才能離開。


    是坤鬥看錯了嗎?


    王乾虛著眼睛,努力的張望著,總算在漆黑的夜裏看見了一個單薄的背影。


    是那個老人!


    老人還在繼續向下走,如果再走的話,就要接近那片斷崖了。


    雖然那裏修有柵欄,但老人又沒個燈光,萬一出意外了怎麽辦?


    “這老頭也不知道帶把手電!”王乾有些煩躁,但還是追了上去,引亮了一大排的路燈。


    雖說這老人對自己爺爺的不信任讓王乾有些不想理他,但畢竟關係到一條人命,他還不想因為自己的不滿和大意就讓老人出現什麽意外,怎麽說,也是爺爺曾經的朋友。


    “老頭!你走錯方向了!老頭!!”王乾一路奔跑一路大叫,聲音在墓園迴蕩,顯得有些陰森。


    “停下!趕緊停下!前麵沒有路了!哎哎!下麵是懸崖,你別翻越柵欄!!”


    看到老人居然爬上了柵欄,還站在上麵,王乾心裏急得不行。


    那老家夥不會以為前麵還有路吧?


    那裏黑漆漆的一片,他又老眼昏花,看不清前麵是什麽也很正常,但這一下要是跳了下去,那就真的撿不起來,絕對的駕鶴歸西,不可能還有其他的選擇。


    老人應該是聽到了身後王乾的喊話,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似乎還笑了一下,不過夜色太暗,王乾也不確定。


    見老人聽到自己的話,王乾鬆了口氣,也放慢了半拍腳步。


    但就在這時,老人突然轉身,張開雙手,直接從柵欄上跳了下去,像是一隻展翅翱翔的‘老’鷹。


    王乾半張著嘴,側目結舌的揉了揉眼睛,然後再重現看向了老人之前站立的地方,依舊是空蕩蕩的。


    真的跳下去了?


    而且看那樣子,他還知道前麵是斷崖?


    見鬼!


    他說的迴家,不會是指死亡吧?!


    噔噔噔!


    王乾快速走下階梯,向老人的位置跑去。


    和王乾一樣,坤鬥也看得一頭霧水,簡直是不明所以,緊跟在王乾身後,想要去看個究竟。


    啪啪!


    拍了拍柵欄,感受到手裏傳來的結實感,王乾抓著柵欄的鐵棍,將自己的一條腿探了出去,向下方不斷延伸。


    空的,一片虛空!


    沒有修出斷崖的平台或是其他什麽可以落腳的地方!


    真的就這樣跳了?


    “王乾?王乾你在幹什麽!”


    就在王乾疑惑的時候,鹿鹿從另一片隔著竹林的墓園裏跑了過來。


    看到王乾雙手拉著柵欄,大半個身子都探向斷崖,鹿鹿嚇了一跳,趕忙過來抓住了王乾的手,將他拉了起來。


    “你沒事吧?”鹿鹿一臉的驚魂未定,還以為王乾剛才是遇險了。


    “我……我沒事。”看向鹿鹿,王乾反問:“鹿鹿,你怎麽過來了?”


    擔憂的看著還有些神遊天外沒迴過神來的王乾,鹿鹿解釋:“剛才聽見你喊叫的聲音,我怕你出現意外,所以就跑過來了。”


    “發生什麽事了嗎?”鹿鹿詢問。


    “王乾,不論發生什麽,我都希望你能鎮定,不要再做這樣危險的動作!”9528機械的聲音響起,卻又給人一種灼熱的憤怒感,“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要是鬆手,你的下場是什麽?你到底在想什麽?就算要發瘋,那也不是現在!”


    “剛才,有個自稱是認識爺爺的老人跳下去了!”王乾還有些心有餘悸,“他應該還認識你爺爺,他說他還和‘小寒’道別了的,然後要迴家,就跳下去了。”


    鹿鹿:“爺爺?”


    9528:“老人?”


    鹿鹿和9528同時發出疑問。


    “對啊,”王乾迴答,“9528你不也看見了嗎,就剛才給我筆記本那個。”


    “你確定你看見一個老人了?就剛才?”9528問道。


    這問話讓王乾一愣,“是啊!”


    你說鹿鹿不知道就算了,但你9528一直都跟在我身邊,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你這疑惑的語氣是個什麽意思?


    “你確定他還拿給你一本筆記本?”9528繼續質問。


    “沒毛病啊?”


    王乾看向坤鬥,見坤鬥點頭,才確信不是自己出了問題,也不是自己的幻覺。


    沒可能自己和坤鬥同時出現幻覺,而且幻覺一致,還拿給你一本實體的筆記本。


    但9528接下來的話就讓王乾不淡定了。


    “可是,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檢測到任何終端的存在,也沒有檢測到任何除你之外的生命體!”9528說得異常肯定,“在我的錄像中,自始至終都隻有你一個人!你一個人自言自語,又一個人衝了出來!”


    “哈?”王乾彎腰,近乎將自己的臉都貼在了9528的屏幕上,“小子,我可警告你,開玩笑也得有個度!現在可是人命關天啊!”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9528機械的聲音中帶上了一層惱怒的情緒。


    “那,那個筆記本你怎麽解釋?總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的吧?”王乾找到了有力的反駁證據。


    “筆記本?那不是你在別人的墓上撿的嗎?”


    王乾沉默了。


    “需要吃藥嗎?”9528貼心詢問,擔心王乾是舊病複發,精神出現了差錯。


    “王乾,你沒事吧?”鹿鹿也擔憂的看著他,握著他有些發冷的手,想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他。


    “沒事。”


    王乾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想要理清思路,表現得還算鎮定。


    如果不是看王乾狀態還算穩定的話,9528都準備強製性的靜脈注射了。


    一旁的坤鬥也沉思著,想要想出個所以然來。


    “我能看看剛才的錄像嗎?”王乾敲了敲9528的屏幕,向後麵的監察人員傳遞請求。


    很快,批準下來,也沒通知,直接播放起來。


    顯然,上麵對王乾的事也很重視,也想讓他快點認清‘幻覺和現實’,一點多餘的時間都沒有耽擱。


    畫麵出現,正好是鹿鹿離去的那一幕,然後,畫麵中的王乾就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最開始的時候還好,情緒還算鎮定,之後就起伏不定了,好像在和誰爭論一樣,最後,王乾將一旁的筆記本拿了起來,扔到了地上,接著就跑了出去。


    但在王乾的對麵,從始至終都隻有一片空氣,一片死一般的空氣……


    這樣的畫麵不但看得鹿鹿頭皮發麻,就倆王乾自己都覺得腦仁都在冒寒氣。


    真的,見鬼了?


    “不不不,不應該是這樣。”王乾搖頭,有些頭疼的敲了敲自己的腦門,“我很鎮定,我一直都很鎮定,現在是如此,之前也是如此,我沒理由看到幻覺啊,真的不應該。”


    看到王乾的狀態,就連9528和鹿鹿都疑惑起來。


    同時,王乾和坤鬥也產生了懷疑,懷疑自己剛才是否真的是出現了幻覺。


    “難道,視頻錄像被人做了手腳?從一開始就被人給修改了?”王乾隻能想到這樣一個假設。


    他不願意承認是自己出了問題,因為這真的很難讓人接受。


    “對了!你不是說老人跳下去了嗎?我們趕緊看看啊!”鹿鹿突然想到了什麽。


    “對!”王乾也是眼睛一亮,“差點把這給忘了!”


    9528走了上來,打開最大功率的遠光燈,向下方照射了過去。


    隻見斷崖被堅硬的水泥包裹,筆直向下,沒有任何可以容納藏身的地方。


    而在斷崖下麵,也是一片幹淨,沒有任何屍體或是血液的跡象,甚至連腳印都沒有。


    顯然,如果老人真的跳下去了的話,那一定不會沒有任何的痕跡留下,除非他能飛!


    但那就更不可能了。


    如果隻是錄像被人改了,那證明老人存在。


    但現在老人的存在都成了一個謎,那錄像是否被修改,那就很難說了。


    “沒有?”王乾的堅定動搖了,眼神有些渙散。


    “老人的身份你知道嗎?”鹿鹿詢問。


    王乾茫然的搖頭,之前都沒有想起來,現在腦子都亂成漿糊了,就更是別提。


    “別急,你好好想想,那個老人長得像什麽樣?”鹿鹿輕聲安慰,“他認識我們的爺爺,那應該不是籍籍無名的人才對。”


    9528也篩選出了一大批的人臉,和著名字放在光屏上。


    王乾一眼掃過,立即鎖定了休斯。


    “是他!休斯!”王乾的聲音有著對老人身份的肯定,也有對他身份知曉後的驚訝。


    這一下,連鹿鹿和9528以及它身後的監察員都驚訝起來。


    一想到剛才見的那個休斯,以及自己曾經見到的休斯,坤鬥想到了某種可能,不斷向王乾比劃著。


    “你是說,剛才那個休斯,可能是一個數據投影?一個虛擬的身軀?”


    坤鬥點頭。


    這樣一想,還真有可能!


    虛擬的數據逃過沒有開啟遊戲係統的錄像,那是輕而易舉的,也隻有數據跳下斷崖才會沒有任何的痕跡留下。


    在加上休斯的身份,這樣一來,那也就說得通了。


    而且他要修改一下數據什麽的,還真不是難事!


    或許,這就是休斯跟自己開的一個玩笑吧。


    王乾隻能這樣的自我安慰。


    “這……可能嗎?不是說休斯都已經消失了幾年了嗎?”鹿鹿皺著眉頭,“連他是生死是都不知道。”


    “他不會,已經死了吧?”王乾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死了?”鹿鹿笑了,“你傻啊,死了還怎麽捉弄你啊?”


    王乾和坤鬥同時想到了某種可能,相互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答案。


    ——靈魂投影!!


    抖!


    王乾和坤鬥打了個哆嗦。


    “算了,不管了,這事還是交給嚴老他們吧,相信他們也已經知道了。”頭痛的王乾一揮手,放棄了莫須有的猜測。“走!我們也是時候去見見寒爺爺了!”


    握著鹿鹿的手,王乾放下了心中的疙瘩,恢複了往常的自在。


    “對了,你的筆記本。”


    9528叫住了王乾,同時將一個發黃的筆記本遞給了他。


    是剛才休斯給王乾的那個本子!


    居然被9528拿過來了!


    下意識的接過來,王乾看著手裏有些打濕的本子,一個哆嗦。


    “見鬼!這種晦氣的玩意你給我幹什麽啊!給我添堵是不!”


    一邊說著,王乾就憤憤的將那個老舊的筆記本扔了出去,也不知道落在了誰的墓上。


    “走,別管這些煩心事了!”王乾恨不得快點離開。


    見王乾和鹿鹿的身影走遠,9528卻鬼使神差的走向了被扔出去的筆記本,並將它撿了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存放物品的內格。


    9528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沒有由來的,一股‘這個本子很重要’的念頭在它的腦海生出,占據了他大半的意識,讓它有了接下來的舉動。


    或許,這是屬於它的第六感吧。


    9528迅速的跟上了王乾,照看著他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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