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口,對方瞬間不動了,身子掩在寺院外牆拐角處。


    其實夏躍早就發現他的存在。


    在同了空掰扯楊廣之事時,這人就來了。


    因為離得遠,了空六僧未曾發現,但夏躍何等敏銳的感知,第一時間便察覺到有人窺視。


    這人雖然窺視,但沒有惡意,夏躍又不知其修為如何,倒也沒點破,原以為隻是禪院中的沙彌之類小角色。


    卻是沒想到,這人起身時運轉內力,氣息瞬間暴漲,夏躍察覺到了異處,此人竟然是個修為不下六僧的宗師高手,這才出口點破。


    見他一動不動,夏躍有些惱了,難不成對方還以為自己詐他不成。


    於是,手掌虛握,掌心對著地麵,一顆石子吸到手上,手指輕輕一彈,石子激射打了過去。


    嗯哼!


    對方還沒來得及反應,石子已然擊中身子,隱隱聽見悶哼一聲,想來受了傷。


    不得已,這廝終於從藏身處站了出來。


    “大德聖僧!?”真言大師見到來人麵容,頓時驚唿出口。


    其他五僧瞧去,可不是嘛,正是大德聖僧當麵,此時他捂著肩頭,滴滴鮮血濺紅了僧袍。


    大德聖僧?


    聽到這個名號,夏躍一愣,旋即想起什麽,嘴角輕笑,原來是這位到了。


    “阿彌陀佛!”大德聖僧絕口不提被打傷之事,麵色和緩的朝眾人道了聲佛號。


    “阿彌陀佛!”了空迴禮。


    夏躍抱著膀子瞧著這位慢慢走了過來,倒要看看他裝得有多像。


    “夏穀主,鬼穀乃是先聖前賢道統傳承,做出奪人基業的事情,是否有辱先賢聖名?還請三思而後行!”沒料到這廝同幾位大師各道一句佛號後,便衝自己來了,一臉大義凜然的樣子,若非知道他的底細,怕不得被騙過去。


    而且,這廝直接道明鬼穀的隱秘,讓夏躍瞳孔一縮,而了空等人也是滿臉震驚之色。


    原本打算瞧他表演的,沒成想被他拉下了水,夏躍不爽了,幹脆來個王見王,針尖對麥芒。


    “夏某該稱你大德聖僧呢?還是裴大人呢?或者幹脆點,直接叫你一聲‘邪王’更妥帖一些!”


    聞言,那邊六僧齊齊後退一步,相互攙扶著,個個眼露迷茫。


    我在哪兒?


    我是誰?


    這世上到底怎麽了?


    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們怎麽突然之間什麽都不懂了?


    大德聖僧的話,他們下意識的就相信了,畢竟也是佛門高僧。


    而堂堂一位先天大宗師,武力值爆棚,已然掌控形勢,說出話自然不會無的放矢。


    所以,他倆在說什麽?


    大德聖僧,不對,應該是‘邪王’石之軒,當即麵色大變,然後強自鎮定的微微一笑道:“夏穀主此言大謬,貧僧大德,並非什麽裴大人,更不是‘邪王’石之軒!”


    其實這廝抵達淨念禪院,是打算靜候慈航靜齋傳人入世。結果聽到夏躍拜寺的獅吼聲,這才隱在一旁窺伺,原本是打算瞧瞧新冒出來的這位陌生先天大宗師是何方神聖,順帶看能否渾水摸魚的。


    結果親眼瞧見夏躍區區幾招便將六大佛門宗師重傷,又瞧見夏躍主動示好,淨念禪院妥協退讓,已無便宜可沾,這才打算撤離。


    夏躍一語道破他隱身之事,他原以為夏躍是在詐他,沒成想直接被對方一枚石子擊傷,由此對夏躍一身超絕實力有了更深的感觸。等他站出來,同六大宗師見禮後,眉眼一轉,便打算以道破藥王穀底細,拿先賢聖名來逼退夏躍,沒想到夏躍更狠,直接將他身份剝了個一幹二淨。


    ‘邪王’石之軒,這個可是讓正道與魔門一起忌憚的名號,若非逼不得已,他可不想被人戳破,這才矢口否認。


    “哈哈,你也是成名已久的宗師級高手,堂堂‘邪王’,魔門八大高手之首,沒成想也成了藏頭露尾的過街老鼠,生怕自己被人認了出來,羞也不羞!真是為補天道和花間派丟人啊!”夏躍見他否認,仰天大笑,話語間極盡譏諷之意。


    石之軒驚才絕豔,實屬魔門不世出的天才,自有其驕傲,聽到夏躍此言,焉能忍受如此羞辱。


    隻見他麵色陣紅陣白變幻不定,片刻之後,挺胸擴背,親和溫潤的高僧氣度不見,梟雄崢嶸乍顯,大笑道:“是極是極,大宗師當麵,老夫刻意隱瞞,卻是失了風度!今日竟能瞧見鬼穀傳人入世,更以如此年紀登臨大宗師之境,沒想到老夫縱橫天下數十年,卻是活到狗身上了。”


    夏躍見他到了這等地步,依然嘴硬的想拿鬼穀身份扳迴一局,心中好笑,鬼穀怎地?我是鬼穀傳人又怎地?


    因著同佛門六大宗師一戰,對自己一身實力有了充分認知後,夏躍的信心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便是鬼穀傳人,放眼天下,除了那生死不知的邪帝向雨田,誰又能把我怎樣!?


    所以,聽他如此一說,夏躍幹脆直白的說道:“夏某確實是鬼穀傳人,亦是藥王穀穀主,本就沒打算隱瞞!”


    “嗬嗬,天下板蕩之際,鬼穀傳人隱跡數百年再次出世,卻是不知夏穀主可選好明君?不如說出來,老夫也願進獻綿薄之力,共襄鑄龍庭盛舉啊!”石之軒意有所指的說道。


    淨念禪院剛才一戰,六大宗師頃刻間敗北,鬥誌已失,膽氣已喪。別看了空假借佛偈,六大宗師個個露出一副頓悟的姿態,好似宗派基業都成了外物,唯有佛心最得他們看重,盡顯得道高僧的氣度。


    可石之軒從來不信他佛門的那一套,他隻信形勢所迫,隻信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信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不過是眼見形勢不對,打不過又說不過,生怕被人一掃帚掃地出門,連最後的遮羞布都被扯走,這才妥協,讓出淨念禪院!本就是丟人至極的事情,沒成想卻能讓他們整出一副遵循佛理,大徹大悟的戲碼來,真真是虛偽至極!


    而且,雙方心底誰不是欲置對方於死地,一方礙於實力不足,一方礙於其背後勢力,反倒是裝出一副言談甚歡,談佛論道的親昵狀,真真讓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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