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了。”


    燈被關上,白宸的臉又重新迴歸到黑暗裏。


    她摸著火辣辣的臉,想哭卻哭不出來,這樣的情況經曆多了,心裏多少會麻木的。


    她曾經也安慰過自己,因為她的母親很年輕,是第一次當媽媽,自己也是第一次做女兒,總有做不好的地方,要互相體諒著。


    可是,從她們被白家趕出來以後,她發現沒有人願意體諒自己,她的母親常常因為自己的這張臉,不時的生氣,動輒打罵。


    我們都是第一次接受自己的身份,嚐試著生活,為什麽總是這樣?


    白宸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的天。


    真的看不到黎明啊。


    早上五點的時候,白宸從桌子上直起身,小心的接了涼水洗刷。


    “白宸,這個學你愛上不上,動靜那麽大還讓不讓人睡覺?”


    女人躺在床上,抓起床頭櫃上的杯子,砸向白宸。


    塑料杯倒在地上,白宸呆了一下,低著頭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


    看母親的這個樣子,是要等一等才能起床了,白宸撕下一張本子紙,認認真真的寫上了學校的地點,該怎麽坐車,自己那個樓的哪個教室。寫完後放在了桌子上,用另一個杯子壓住。


    [她不會看的,你廢這個功夫幹什麽?]係統看著白宸,心裏有些煩躁。


    “明知故問。”白宸的聲線很平穩。


    受過極大屈辱的人,再遭受沒有曾經嚴重的屈辱時,會顯得格外雲淡風輕,白宸就是如此。


    係統聽見白宸這樣說,心裏有些堵。


    他當然知道白宸為什麽這樣做,白宸是個做戲也要做全套的人,既然活在這個世界裏,就把她所能做的做好。


    係統煩躁的看著數據,不知道怎麽開口。


    白宸,是不是你現在的一切,都是在做戲?


    他開口問,卻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刪除,他不想聽見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


    白宸在教室外站了兩節後,她的母親終於站在了辦公室門口。


    “白宸,班主任叫你。”


    有人衝著已經有些凍僵的白宸開口。


    “謝謝。”


    白宸走向辦公室。


    [攻略目標也在辦公室,不過是別的老師找他問他的學習情況。]


    “知道了。”


    女人穿的很好看,深褐色的大波浪的頭發用一支水晶發卡鬆鬆的別著,裏頭是薄荷綠的長裙,外麵套著白色的大衣,踩著細高跟的女人站在那裏,就像一幅畫。


    是啊,這樣的女人在幾年前可是真真正正的白家少奶奶。


    而白宸,穿著灰色的棉服,肥大的運動褲根本撐不起來,簡簡單單的馬尾,沒有任何裝飾,她的臉蒼白,又低著頭。


    就像是山溝裏出來的野孩子一樣。


    辦公室裏的老師,看著這對反差極大的母女,臉上的笑意帶著看笑話的意味。


    這個孩子果真不是白家的種,和她母親的差別真大,保不準是她媽從哪裏找的野男人生的。


    看著辦公室裏老師的麵孔,女人再看向白宸,覺得丟臉極了。


    “老師,白宸她就是不懂事,您得好好管教她。”女人笑著開口。


    白宸站在女人的旁邊,低著頭,咬著嘴唇,兩隻手不安的捏著衣角。


    “她之前就很不聽話,上個星期還打架,把班裏四個女生打傷了,你女兒是真的不聽話。”班主任迴應。


    “對對對,給老師帶來麻煩了。”女人看了一眼低著頭的白宸,眼裏似乎帶著刀。


    “我聽她數學老師說,作業也不交,說了也不聽。”


    “還在課堂上不配合老師,還和老師唱反調,頂嘴。”


    班主任頗有些得意的看著女人越來越難看的臉。


    這個時候,下課的鈴聲已經響了,有不少老師上完課都迴到了辦公室。白宸母親在還是白家少奶奶的時候,認識海湛學校的不少老師,一想起自己認識的人,很有可能在這個辦公室,她的心裏不由得有些煩。


    女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而白宸的班主任還在說著白宸之前的過錯,尤其是上個星期發生的事。


    “她真的很不懂事,我們班那四個女生平時成績都很好,和她打架根本打不贏。”


    “老師,是她們之前一直在扯我的頭發。”白宸終於抬起了頭,看了一眼自己越來越生氣的母親,哆嗦著嘴開口。


    “白宸,老師在說話,你做了什麽你自己不知道嗎?還在這裏狡辯!”


    班主任看著白宸皺起了眉頭。


    “我沒······”


    “啪。”沒等白宸說完,女人的巴掌就打在了白宸的臉上。


    “老師說什麽就是什麽,你自己幹的事情,狡辯什麽?”


    “白宸,你還嫌給我丟臉丟的不夠用嗎?”


    白宸沒有捂住自己被打的那半邊臉,蒼白的嘴唇帶著顫抖。


    “媽,你不能聽我解釋嗎?”


    我,我不是老師說的那樣的人,你怎麽不聽我解釋就····就這樣對我?


    “你有什麽好解釋的?你自己在家什麽樣,在學校就什麽樣,我不知道嗎?”


    “我······”


    白宸想說的話,被又一個清脆的巴掌打斷。


    此時的辦公室的門被打開,有不少學生進來交作業,或者問題。


    聽見辦公室發生了什麽的人,一傳十十傳百,辦公室的門口層層疊疊圍滿了人。


    “知道錯了嗎?”


    看著那麽多人,女人的愈發煩躁,一個巴掌又大了下去。


    為什麽,為什麽她生的女兒這麽沒有,隻會給她丟臉,讓她在這麽多人的麵前丟臉。


    就和那個男人一樣。


    想起那個男人,再看著眼前女兒的臉,女人下手愈發重了。


    白宸被打的側過頭,唇角有一縷血流下。


    “我。”白宸艱難的把血味咽迴了肚子裏,再次開口。“知道錯了。”


    “哎哎孩子既然都知道錯了,就這樣吧。總之我們老師多費心。”


    得到滿意答案的老師開始紛紛勸阻,熱鬧已經看夠,鬧劇也該收場。


    沒有人會在意鬧劇裏,小醜的下場。


    白宸的大腦一片空白,這場故事裏,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隻有她,隻是陪襯。


    最悲哀的陪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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