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這有什麽可笑的。我就喜歡他這個樣子。——他性子灑脫、活出自我、活的一點也不虛假。三哥,他今天在你這個三皇子麵前,可曾露怯?可曾奴顏婢膝?沒有吧?……嗬嗬,三哥,他站在那裏給你點頭,你能感受到那是一種什麽氣質嗎?反正我是感受到了。”世瑤公主說起這些時,臉上露出的是滿滿的幸福微笑。


    世瑤公主剛才見楊勉冒然進來,便很是擔心他在三皇子麵前失了禮儀。可後來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預想,在她的潛意識裏,當楊勉聽說來者是三皇子時,他應當是要下跪磕頭的,“畢竟他現在的身份隻是一介平民,”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世瑤公主是會出手阻止的,這畢竟是她的未來夫婿,她可以不管三皇子的感受,但她也絕不會讓楊勉受這個委屈。


    可是事態的發展,嚴重超過了世瑤公主和三皇子的預想。楊勉居然高高在上的用俯視的眼睛,看著坐在竹涼椅上的三皇子,然後帶著他那招打的笑容朝三皇子點了點頭,——這是怎麽迴事兒?這難道不是對三皇子的降維打擊嗎?


    三皇子一臉鬱悶,用他那不爽的眼珠子瞪了世瑤公主一下:“四妹,你找這夫婿真是好生厲害,見了我這天潢貴胄的皇子,也敢用那樣的姿態對著我,如果外人見了,我估計以後是不敢出門了!……這都什麽人嘛?”


    “三哥,你也別生氣了,你不覺得他這個樣子才是真性情嗎?和京中那些道貌岸然的公子哥相比,你會更喜歡哪類人呢?”


    世瑤公主淡淡的笑著,這應該是她和三皇子在一起聊天時,笑得最多的一天了。想想那個壞人,今天讓這個在京城不可一世的三皇子吃癟,想想都是值得高興的。


    可能楊勉那種不畏皇權、不諂媚討好權貴的態度也是打動她的一部分。——想來也是,初與他相識時,自己用黃秋生的假名與他交談,誰知那個家夥竟是自來熟,整天把自己秋生長秋生短的叫著,還和自己勾肩搭背的。後來向他表明身份,他又何曾表示過畏懼?還時不時的想占自己的便宜。再到後來,他那一顆純良的心是徹底的擄走自己的心,當然也有那可恨的外表。


    也許隻有這樣隨性灑脫之人,才能有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不然,這世上又怎麽會有水車、桃花釀等物!世瑤公主想到這裏,嘴角微微翹起,就如那彎彎的月牙兒。


    “哎,你就護著他嘛,我總是要找機會報今日之辱的。”三皇子有些憤懣的說道。


    “喲,三哥,宰相肚裏能撐船,你這皇子肚裏就容不下這點事?”


    “四妹,那好啊,這個胡家……”


    “公主,三皇子,吃午飯了。……這時間也不早了,想必二位也餓了吧?”楊勉站在二樓樓梯口大聲叫著,他也沒有進去的意思,他叫完後,便轉身下樓去了。——他要下去統籌安排中午的火鍋呢。三皇子來了,又帶了十多個侍衛,今天中午看來是熱鬧了。


    無巧不成書。三皇子今天本來就受了屈辱,剛才也鋪墊的差不多了,現在世瑤公主的心情也是大好,他本想抓住這個機會,用今天的屈辱來換取世瑤公主對胡家的諒解。可那該死的楊勉又跑來叫他們吃午飯,他現在真有一種不揍他楊勉一個生活不能自理是不解他心頭之恨。


    “三哥,有什麽事以後再說,我們下去吃飯吧。”世瑤公主看著三皇子似笑非笑的說道,她對於楊勉那及時的喊聲頗為滿意。


    一樓,今天中午整整擺了兩桌:飯廳一桌,客廳一桌。三皇子此時正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鍋裏正在冒熱氣的火鍋,隻見這種他在京中以有耳聞卻沒有品嚐過的奇特煮法:上麵一口銅鍋,鍋的中間是用銅片隔開的,一邊煮著顏色鮮色鮮紅的湯,裏麵飄浮著紅色的辣椒和花椒;另一邊則是濃鬱的白湯,裏麵隻是飄浮著一些薑片、蔥段和切薄的西紅柿片。顏色分明的鍋裏飄出的香味混和在一起,給人一種無法言說的勾人味道。


    而銅鍋的下方,則是用鐵絲鉸接在一起的圓盤,圓盤中布滿了指頭大的孔,以方便下麵一層的炭火可以穿過,用來煮上麵這所謂的火鍋。——真是名如其形,這種玩意兒也能想的出來,那來這個楊勉確實有點手段。


    “三皇子,你快上坐,這玩意兒有什麽好欣賞的,就一粗鄙之物。”楊勉見三皇子看的認真,而且鍋裏已經沸騰,正是放美味的好時機,忙催著三皇子入座。


    “此吃法,何名?”


    “此乃火鍋,……”


    “三皇子,我這有兩種酒:一種溫柔,一種猛烈,不知二皇子喜歡哪種?”


    世瑤公主見楊勉又開始耍寶,便忍不住用腳踢了他一下:“給三哥上桃花釀,他這些日子趕路辛苦了,喝了這個酒可以好好的睡一覺,對身體有好處。”


    “好,那就按四妹的吩咐來,……當然,今天中午有如此美食,這兩種酒豈能少一樣。”


    看來這三皇子也是貪杯之人,兩種酒都要喝,對於這種豪氣,楊勉是佩服的。


    ———


    一頓火鍋之後,三皇子以被楊攙扶著送到他的房間去了。豪氣的結局是不堪的,飯還沒吃完時,三皇子一個人便溜下椅子,癱軟在地上夢周公去了。他那十個侍衛也好不到哪裏去,隻是相對來說,沒有三皇子那麽不堪。


    “楊郎,三哥此次來江都,主要目的是想要我向父皇開口,饒了那胡家。”


    世瑤公主手裏拿著茶杯,和楊勉並排坐在二樓陽台上的竹椅上小聲交談著。


    “公主,三皇子不遠千裏跑來找你求情,你就同意了吧!這可是你三哥?至親之人!……我現以痊愈,其實,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前對胡家的恨意現在也消得差不多了。——公主,不是我這人心胸有多開闊啊,因為我這人,心裏始終充滿陽光的,容不下仇恨之類的負能量。”


    “楊郎,……”世瑤公主聽了,心裏感動,雖然她不理解負能量為何物,想來肯定是不好的。……她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木幾上,用手緊緊的抱住了楊勉的胳膊。


    兩團山峰把楊勉的那手臂夾在那條深溝裏,他都舒服的想要叫出來。當然了,他還沒有傻到這一步,世瑤公主現在隻是沉浸在自己話語帶給她的感動裏,如果現在動了,她必然馬上驚醒,這等美事豈不泡湯了!楊勉現在滿臉正氣、滿麵春光,一動不動的用心感受那兩團柔軟帶給他的奇妙感受。


    感動過後的世瑤公主抬頭來一看,這個二蛋臉上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正經,還一動不動的,好像生怕影響到自己一樣,她再低頭一看:原來如此!這個冤家裝的這般正經,卻是趁機……!


    腰上嫩被掐,楊勉疼的呲牙咧嘴的問道:“哎喲,……公主,你這是為何啊?掐我幹啥?”


    “下流胚子,我叫你裝正經!叫你裝正經!”世瑤公主紅著一張俏臉,手上不停的蹂躪著這個壞人。


    ———


    嘻笑過後的兩人,又恢複了剛才那般的小聲細聊。


    “楊郎,我早已告訴過你,當初父皇說交由我定奪,隻不過是為了平息我的怒火,這件事終歸還要父皇決斷。前些日子,我給父皇的折子裏以講的清楚明白,如果我現在再上折為胡家求情,你說,父皇會怎麽看我?”


    “公主,這秋日午後的暖陽看起來都是那麽的愜意,在這收獲的季節裏,你我二人何不去河邊浪漫浪漫?”楊勉滿麵微笑的說著,並把嘴朝房間裏努了努。他現在和世瑤公主說的這些畢竟是和胡家有關,雖然他心裏坦蕩,也不想在隔牆有耳的情況下說起。


    世瑤公主怎不知他的意思,當下也就站起身來,嬌聲說道:“好啊,妾身便陪你出去走走。”


    李家河邊,十月的陽光照在身上,正如楊勉口中說的那樣,是那麽的愜意。一男一女並排行走去寬敞的河堤上,偶爾有村民和他們迎頭相遇,大家也是熱情的打著招唿。


    “楊郎,我前些時日的折子裏,以對父皇講明江都胡家之惡,也說了此案應由三司會審,我不再插手。刑部應也有折子上奏,想來給胡家定何罪名,朝中應以有定論。又因此案牽涉太大,說不定朝中各派勢力正在用權力搏弈,如果想要盡快定案,可能很難。”


    “公主,我以表明態度,為了你和三皇子的兄妹關係,我是不會在追究的。”楊勉說到這裏,又想了想,露出一副貪財的樣子說道:“公主,胡家的刑責可以不追究,但經濟補償是不能少的,為了你和文姬這些天來的辛苦,也得要那胡家出一大盆血才行。”


    世瑤公主嬌嗔的白了他一眼:“楊郎,三哥此次千裏赴江都,給我送了一條藍色瑪瑙玉佩。這藍色瑪瑙玉佩,說它價值連城,那有些誇張了,但在我炎朝能用得起的人,大概也就雙手之數,你說這禮物貴不貴重?”


    “哇,這麽貴重?公主,要不我們把這玉佩賣了,找一個世外桃園過一輩子,遠離權力,遠離勾心鬥角?……可好?”


    “你這個傻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樣的道理你都不懂?這天下哪有世外桃源?”世瑤公主被楊勉一打岔,口氣也輕鬆了許多:“楊郎,三哥送我這麽貴重的禮物,我們姑且不說。……後麵他又說道:那胡家有從龍之功,為炎朝做了莫大的貢獻。這次的事件是胡家對不起你,如今你也好了,也如你所說一般,要胡家破財免災。……楊郎,三哥送我瑪瑙玉佩、胡家有從龍之功、現在還為你破財免災,這三樣放在一起,前兩樣我是欣慰的,可後一樣,我堅決是不答應的,你可知為何?”


    “為何?”


    楊勉有些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三皇子厲害啊:出手就是瑪瑙玉佩;還有那胡家的從龍之功;再上自己也好了;還要胡家為自己破財免災,這幾樣加在一起,是個人都會答應嘛,法律也不外乎人情啊!看來自己要胡家放一盆血太小氣,而是應該要胡家放一缸才對得起自己啊!


    “楊郎,三哥所說的前麵兩樣,我都認可。而後一樣,說什麽“你現在也好了,就可以破財免災了”,這句話,我是最反感的。如果他不說這些話,你又不追究胡家,那麽我可以上折給胡家求情,但他如今這樣說了,那這個折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上的。”


    楊勉聽到這裏,如果還不理解世瑤公主話裏的意思,那他真是白活兩世了。他此時心裏感動的一塌糊塗,情到深處,哪裏還顧的上那些在遠處斜眼偷窺的世俗眼光。當既不管不顧的把世瑤公主抱了過來,用他那拱嘴在世瑤公主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在那張嬌嫩的臉上“啵”了一口,鬆開嘴後說道:“公主,我楊勉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垂青,今生是無以為報了,隻能期待來世,還作你的丈夫!”


    “楊郎,我也期待來世再做你的妻子!”世瑤公主,已羞紅了麵頰,也是動情的迴應著。隻是她是女子,又是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哪能讓他久抱,忙羞紅著臉把他給推開了。


    雖然被世瑤公主給推開了,他還是本著:人不要臉,則天下無敵的原則。用手緊緊的握住世瑤公主因長年戰陣廝殺而顯得比普通女人略大的手不放,世瑤公主也用力的想要掙脫,可終是敵不過緊握著她的那隻手,最終也隻能由著旁邊這個壞人了。


    楊勉心裏想世瑤公主對他的好,世瑤公主越是這樣,他心裏越是覺得這事當到此為止,如果再鬧下去,會搞得朝堂不寧,他心裏也不安:“公主,因我這次的事,京城裏有些人以是人心惶惶的。也如你三哥所說,那胡家有從龍之功,並且你也說了:當初在胡府找到我時,那胡家對我還是很好的,尋醫問藥,所用藥村也是最好的,……公主,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但我真的不願意這件鬧的太大了!”


    世瑤公主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個心地純良的男人,別人差點都害死你了,你倒可好:那些大道理給你一說、人家在對你有點好、破財免災這事再給你一許,你還幫兇手求情了!……這個傻子。


    “楊郎,父皇為什麽這麽久了,都是把關於這次事件的折子留中不發?三哥小聰明是有,但他今天舍得送我瑪瑙玉佩、還有他說出的那些話。這都不像是他能幹出來的,這後麵所牽涉的問題可能很複雜。哎……楊郎,拋開這些事不說,三哥今天說的第三件事,太令我憤怒,也因此決不再插手,你也不要在勸我。……這件事還是由父皇決斷吧!”


    世瑤公主說完,把那被楊勉緊握的手,很是隨意的甩了甩,斜著臉盯著他那蹙著眉頭的臉,世瑤公主明白他現在心裏糾結什麽:“楊郎,不要多想了,我與三哥自小以來,都沒有多少感情,今天的喜笑顏開,大家何嚐又不是在做戲呢?我給他麵子,其實是給大哥,——當今太子的麵子。你不要因為我沒有答應他的要求而有心裏負擔、更不要因這事,就認為是你引起的我們兄妹不和,這些和你沒有半點關係,並且你才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


    既然世瑤公主都如此說了,楊勉自知說再多也是無用,她的性格好像有些剛愎自用啊!這種性格應該是她生活環境所造成的,一個獨立領軍的女將軍,如果沒有這樣強勢的性格,怕是壓不住那些驕兵悍將的。當然,這個性格就不適合於家庭了,家庭當是溫馨的,大事開大會,小事開小會,無事就在床上研究開會。……哦,想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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