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青河寬的地方超過五十丈,窄的地方也有二十丈。上邊本來建有木橋,隻是現在已經被拆除,隻是在河中還能看到幾座石質的橋墩。


    梁軍與晉軍隔河對峙。


    當唐晏成等人來到岸邊的時候,魏柔聯軍早已在對岸列陣。


    看樣子最少也有五萬人以上,一眼望不到邊。


    談客眉頭輕皺,低聲道:“我們如果渡河,對方半渡而擊,咱們很可能徹底潰敗。”


    唐晏成看看韓啟,“不知慕容元帥是如何過河的?”


    韓啟道:“慕容元帥出征之時就知道此河的重要,因為直接關係糧道安全,所以就布置三千人在此駐守,而且還準備了大量的渡船。”


    其他人聽後微微點頭,隻是這些準備現在都被對麵破壞掉了。


    不過話說迴來,梁軍過不去,魏柔聯軍也別想輕易過來。


    這時隻見對麵陣營裏有數十騎策馬而出,很快來到岸邊。


    其中領頭的是兩人,一個是麵堂黝黑的中年將領,五官深邃,目光堅毅。身穿西魏盔甲,應該就是領軍大將。


    另一個看裝束就知道是柔然人,年紀不大,但麵露桀驁,似乎根本不把梁軍放在眼中。


    這時那西魏將領策馬向前,大聲道:“本將乃大魏將軍圖赫,不知對麵是梁國哪位將軍,還請出麵答話。”


    談客雙腿一夾,向前丈許迴道:“本將懷朔關談客,有話就說。”


    圖赫看看對麵,大聲道:“原來是談將軍,久仰。本將想與談將軍單獨一晤可否?”


    說完翻身下馬,來到河邊之後縱身一躍來到河中的一個石墩之上。


    意思很明顯,想要與談客密談。


    唐晏成輕聲道:“此人最少是九品的修為,不如我去吧。”


    談客輕輕搖頭,“怕甚,我去去就迴。”說完也下馬來到岸邊,躍過兩個石墩後落下,與圖赫隔著兩丈對立。


    此時兩人所站立的位置差不多在河的中央,距離兩邊都有十餘丈遠,加上故意將聲音收束,兩邊其他人根本無法聽到。


    就見兩人在不停說話,不過圖赫明顯說的多,而談客偶爾迴上幾句。


    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兩人似乎已經談妥,互相抱拳後各自縱身返迴。


    談客來到岸邊再次上馬,與唐晏成對視一眼後微微點頭,然後下令:“後退五裏紮營。”


    在場之人雖有不解,但還是依令行事。


    與此同時,對麵的魏柔聯軍也在慢慢後退。


    如此一來,一場劍拔弩張的對峙煙消雲散。


    在大軍紮營的間隙,談客將唐晏成喊到旁邊,把剛剛談判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圖赫的意思非常明確,現在魏梁最主要的事其實是如何快速消化晉國,而不是急於開戰。


    如果魏梁打起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很可能會讓晉國得到喘息的機會,從而死灰複燃。


    現在魏國謀劃在先,占領了晉國都城,但也讓梁國在客觀上占了大便宜。不如雙方各退一步,就以永青河為界,南北息戰。


    如果可以的話,兩國甚至可以簽署條約,睦鄰友好,永遠罷戰。


    談客也知暫時無法攻到對岸,隻能暫時答應後退紮營,具體要向上匯報。


    圖赫當即答應,並承諾同樣後退五裏,以示誠意。


    其實雙方現在有點狗咬刺蝟兩頭怕。要說打也就打了,但能不能贏誰心裏都沒底。


    梁軍一方主要是兵力不足,魏柔一方則是剛剛經過大戰,傷亡太多。


    而且誰也不想做渡河的一方,心裏都清楚,誰主攻很可能誰就敗。


    於是才能暫時互相妥協,當然也都沒有人會去在乎晉人的感受。


    唐晏成聽後點頭道:“談叔,小侄覺得,你的決定是正確的。不過還是要盡快稟報父親,請他定奪吧。”


    談客立即答應,並寫了一封奏報,命親信立即上呈唐藝。


    第二日傍晚,唐藝的大軍還沒有到,但送信的親衛卻已經返迴。並告訴談客和唐晏成,說節帥已經口頭同意信中之事,讓他們立即安排人搶占周邊城池。


    看來唐藝也認為此時不宜與魏柔開戰,消化現有的成果才是最主要的。


    從懷朔關到永青河大約六百裏,東西則超過千裏。在如此廣袤的區域內分布著大小幾十座城池,人口數百萬,占北晉總數的三成。


    要想將這麽大的土地和這麽多的人口整個吞下來,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輕易做到的。


    對唐藝來說,占下來的土地,都會是靜安軍的地盤。此戰能輕鬆獲得如此戰果,已經是意外之喜,幹嘛還要跟魏柔聯軍死磕?


    如果靜安軍真的跟魏柔撕破臉,大戰之下必然兩敗俱傷,得利的又會是誰呢?


    現在雙方講和,拿北晉的土地做籌碼,皆大歡喜。


    這筆賬唐藝算的再清楚不過。


    於是談客立即分出一萬餘人,分成十隊,向周邊的城池快速撲去。


    韓啟似乎已經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隻能仰天長歎。


    第四天的傍晚,唐藝終於帶著一萬後軍趕到永青河。之所以是一萬,是因為他也分出一萬人去搶占晉國城池。


    而且嚴明軍紀,不得搶劫殺人,不得苛待百姓。沿途還需大肆宣傳北晉已經滅亡,元兇就是西魏和柔然,大梁是來幫助晉人的等等。


    唐藝到來後先是表揚了談客,下令犒賞三軍。


    然後又找韓啟密談良久,並答應韓啟兩件事。


    一是善待晉國百姓,要讓百姓安居樂業。


    二是他日定會覆滅西魏和柔然,給晉國皇室和慕容留報仇。


    韓啟也知事已至此,難以改變。況且唐藝能做出如此承諾,也讓他略微安心。


    最後韓啟答應唐藝所請,正式加入靜安軍。


    翌日,唐藝讓談客派人到對麵,正式答應圖赫所請,雙方可簽署和平條約,並劃定邊界。


    按說如此重大之事應該上奏請旨才行,可無論是唐藝還是唐晏成似乎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了京都的朝廷,直接拍板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靜安軍就像八爪魚一樣,將觸角伸向了永青河南岸的所有地方,並快速形成秩序。


    直到這時,唐藝才命人將雙方草簽的條約送往洛都,請示朝廷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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