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什麽的當然不想要。


    就算不是蠱, 禮物之類也不能亂收……


    得看送禮的是什麽人。


    無論樂伎藍姑娘到底是怎樣的心思,鬱容堅決表示自己不會接受這份“重禮”。


    不管是蜈蚣也好, 或者麒麟蠱也罷, 全權交予聶昕之,隨其處置。


    金銀偽造一案落幕。


    主從犯或就地處決,剩下的一眾或被郎衛們羈押送迴京城。


    其後, 趙燭隱滿懷失意地走了。


    自霍亂之疫起,忙了小半年的聶昕之終於得了一段空閑。


    漸至孟冬,倏忽之間,便來到了十月。


    離家數月之久,鬱容盤算著該迴去了, 再遲些時日,比新安府更冷的堰海怕就得降雪了, 到時再趕路, 不免有些麻煩。


    未料,聶昕之突然開口說帶他去獵場。


    鬱容愣了愣:“獵場?在哪?”


    聶昕之道:“即在熱湯泉眼數裏之外。”


    熱湯?鬱容陡然想起來了,故作埋怨:“都怪兄長,到現在我還沒泡成溫泉。”


    聶昕之淺聲道:“此次盡可在山莊多待幾日。”


    “多待幾天做什麽?天天泡溫泉?”


    聶昕之迴:“白日裏教你騎射。”


    這麽一說倒是鬱容讓憶起了, 他會出這一趟遠門,一開始就是這男人說什麽帶他來獵場教騎射。結果半道遭遇了霍亂, 忙完了疫病之事, 搬到這座小城,感覺就是換了個地方繼續“宅”。


    他點了點頭:“教會我騎馬就行。”


    屆時出行,尤其是遇到時間比較緊的情況, 趕路起來方便快捷多了。


    老是讓聶昕之帶著他共騎一匹馬,“影響”問題且不提,兩個大男人的分量著實不輕,總得考慮一下那些價值逾千金的寶馬的感受罷?


    想象很美妙,真到實際操作,鬱容發現自己太想當然了。


    “身體微向前傾。”


    便有聶昕之手把手教著,仍舊手忙腳亂到仿佛手腳全是多餘的程度。


    鬱容覺得有些囧,從沒想過自己居然笨手笨腳到如此地步。


    更囧的是……


    馬尚未騎得會,大腿內側已摩擦得生生得發疼。


    聶昕之察覺到了他的不舒適,也不管他口頭上說著不要緊,直接翻身上馬,將人帶迴山莊。


    遂堅持要替他上藥。


    如此關心,讓鬱容感動之餘,更多的是無語——


    兄長這樣子,實在像嬌慣孩子過了頭的“熊家長”。


    “熊家長”拿來了藥膏,見被他嬌慣的某人不知在想什麽走著神,便在其身側直接坐下,上手就要脫去對方的衣物。


    鬱容陡地驚迴神:“兄長?”


    “上藥。”


    “……哦。”


    一不小心想歪的某人,乖乖地解開衣服。


    還好,他的皮膚沒嬌嫩到摩擦個三兩下就破了皮的地步。


    火辣辣地疼著,也隻是有些發紅。


    “不用麻煩兄長,我自己可以的。”


    盡管,沒羞沒臊的事,兩人做過不知多少次了,可……


    大白天的,鬱容難免有些尷尬。


    聶昕之神態淡然,天生一副嚴肅的麵孔,赫然貼著大寫的“禁欲”標簽,沉靜地開口:“無礙,你自己擦不方便。”


    推拒的姿態不怎麽堅定,鬱容由著自家兄長幫忙了。


    這一“幫忙”,就忙到了深夜。


    “忙”累了,相擁的兩人沉沉睡著了。


    次日,鬱容拖著疲倦的身體起床,便發現天空悄無聲息地飄起了小雪花。


    騎射的學習,理所當然地又要擱置後推了。


    鬱容無語到簡直要凝噎的程度,一邊唾棄著自己的沒用,一邊吐槽某個男人的“叵測居心”——教導騎射什麽的,照對方的教法,感覺一輩子怕都難學得會了。


    幸而,這一趟的目的到底達成了一半。


    乘著男人臨時有事迴城,鬱容總算泡到了溫泉。


    熱湯池子有不止一個,他結結實實地在每一個池子裏泡足了一刻鍾。


    泡久了,便犯起了困。


    熱湯池子的設施十分齊全,聶昕之著人專門搭建了“水熱床”,大冬天的剛洗浴完,睡在上麵隻覺熱氣蒸騰的,暖意熏人,尤為自在。


    正適合補眠。


    前一晚隻睡了兩個時辰左右的鬱容,睡在水熱床上可謂是一覺酣然。


    直到一股異樣的香味直鑽入鼻腔,胃部痙攣之感讓他倏然醒來。


    快速穿戴完畢,鬱容循著香氣,找到了廚房的位置。


    看守山莊的老夫婦倆,忙得熱火朝天。


    “公子,”婦人發現了鬱容的到來,連忙丟下了手裏的活計,迎上前,“可是有什麽吩咐?”


    “沒什麽,就是聞到香氣了。”鬱容笑著解釋,遂有些好奇地看向熱油滾沸的油鍋,“這是在做甚麽?”


    婦人迴:“炸饊子。”便拿起出鍋不久,晾在盤子上的小吃,“農家粗糙玩意兒,公子要是不嫌棄的話,就請盡管品嚐吧。”


    鬱容喃喃道:“饊子……”


    真的是好“古老”的吃食。隱約聽誰說過,在他老家,溫飽還是大問題的過去,女人們懷孕或坐月子,就是吃饊子補身。


    目光落在木盤上金燦燦的細細長長的炸麵上,鬱容問了聲:“能嚐一下嗎?”


    婦人聽了他的要求,似乎特別高興,笑得開懷極了,熱情地請他品用。


    鬱容也不客氣,拿起了一根,便吃入嘴裏。


    牙齒之間嘎嘣脆的,感覺有些像麻花,香香脆脆,隱約帶著少許的甜。


    口感著實不錯。


    說如何美味倒也不至於,就是……


    這玩意兒自帶類似辣條一般神奇的“氣質”,一根吃完了就上癮。


    吃掉一根饊子的鬱容,好容易忍著沒拿第二根……咳,那樣也太沒形象了。


    “是麵做的?”鬱容複又問道。


    饊子這玩意兒吃過的次數不多,隻記得是麵做的,具體是米麵或者麥麵,就不太清楚了。


    婦人肯定地應了聲,見“公子”果真隻是好奇看看,不需要自己特別招待,便迴到裝滿油的大木盆前忙活著。


    將泡在油水裏的麵條撈起,扭成一圈圈的,擱置在案板上。


    另一頭,老漢夾起扭成環狀的麵條,扔到熱油裏炸著。


    油鍋裏翻滾個幾遍,麵條變得金黃燦燦的時候,撈起來即成了饊子。


    閑極無聊的鬱容圍觀了好半天,暗搓搓地學著炸饊子的手法,與炸製時的小技巧。


    他不太鍾愛麵食,這饊子倒是個例外。


    個人覺得,比麻花要好吃一些……咀嚼起來不那麽費勁。


    而且這玩意兒,吃法似乎挺有花樣的,鬱容模糊地記得,除了直接上嘴,泡水吃,或者炒菜,都是可以的。


    如果學會了,迴頭沒事,在家自己也可以炸一炸……當零嘴著實不錯。


    待聶昕之迴到山莊,就看到他家容兒,一邊看書,一手拿著一根金黃的細長條小食,吃著不亦樂乎。


    吃完了一根,又拿新的一根。


    再吃第三根……


    零食被人搶了去,鬱容陡地迴過神,抬目看向男人,道:“迴來啦。”


    聶昕之沉聲囑咐:“少食油炸。”


    鬱容笑吟吟地頷首,遂道:“這玩意兒太邪門了,吃了就停不下來。兄長要不嚐一嚐?”


    聶昕之搖頭。


    鬱容果斷拿起一根饊子塞入對方的嘴裏,笑問:“怎麽樣?”


    聶昕之沒有拒絕他的投喂,待咀嚼咽下了,語氣淡淡:“不若容兒親手烹製的美味。”


    “你又知道這不是我做的?”


    聶昕之隻是微點頭,沒說什麽。


    鬱容失笑,忍不住又拿起一根,正要往嘴裏塞。


    聶昕之忽地出聲:“覃安送來了鶴虱。”


    鬱容手上一頓,略作思慮,遂是眼睛一亮:“在哪?”


    對方說“鶴虱”他差點沒反應過來,是山道年蒿。


    “適才送入藥材貯藏室。”


    鬱容顧不得吃什麽饊子了,拉著男人就朝貯藏室去,邊走邊不忘問:“他們是按照我說的手法處理的吧?”


    聶昕之應答:“取花蕾炮製陰幹。”


    聞言,鬱容放下了那一點擔心,語帶讚美:“你手下人真能幹。”


    聶昕之道:“是容兒的教導之功。”


    鬱容忍俊不禁:“我教導什麽了?”不過是謄抄了培植大全上的培植方法及注意事項,隨同種子一起交給專司藥材種植之人。


    隨口一問也不求迴答,反正他是習慣了自家兄長口中“容兒最厲害”的言論,語氣一轉,念念叨叨:“不知道有多少,要是分量足夠……”笑著對身側男人道,“你剛不是說喜歡我烹製的東西嗎?不如,我請你吃寶塔糖吧?”


    不知道寶塔糖是為何物的聶昕之,奉行著一貫的“容兒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原則,頷首,道:“然。”


    看到男人一本正經的反應,想象著其吃寶塔糖的畫麵,有一種詭異的喜慶感。


    想著想著,鬱容就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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