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長青多年鍛煉身體,不然幾輪戰陣下來他早就力竭了。


    全城留守的就三百來府兵,在劉有恆的錯誤指揮下直接陣亡了一百來人。


    不過這支突進城裏的突闕兵也是傷亡慘重,他們從未遇見過有如此戰鬥力的唐軍,這自然是得益於李長青注重對府兵們的體能訓練的。


    戰線終於收複了迴來,那支突厥兵已經退離了城牆,在夜色的掩護下遠去了。


    李長青甩了甩唐刀上的血,看了看四周。


    到處是屍首,四處都是殘肢,要不是李長青這會兒已經麻木,隻怕是要吐個昏天黑地。


    劉有恆捂著傷口,一步一步的走到李長青麵前,隨後單膝跪了下去,


    “下官失職導致這麽多弟兄戰死,還請縣令責罰!”


    這糙漢子上戰場那叫一個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這會兒竟然也紅了紅臉,滿臉的自責和愧疚,他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所有的情緒全寫在了他的臉上。


    倒是一個敢於承認自己錯誤的人。


    李長青將他的刀收迴刀鞘內,緩緩道,“你先起來吧。”


    誰知劉有恆聽後直接雙膝跪地,原先紅著的臉也收了起來,多了嚴肅的氣息,


    “下官自知不能勝任縣蔚一職,還請...還請縣令將我撤職隨後從重發落吧!”


    李長青知道這糙漢子為啥會這麽說,死了這麽多弟兄他也過意不去,隻是他知道臨陣換將自古以來都是兵家大忌,況且這劉有恆還是一員猛將,打起仗來也是能夠獨當一麵的,要是把他換了下去,愛才的李長青也是很難做到的。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劉縣蔚,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隻是望加努力。”


    說完李長青就走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劉有恆跪在那兒許久,心裏百感交集,他感激縣令沒有將他撤下來,同時也因為縣令沒有責罰的而深深地愧疚。


    若不是他意氣用事,又怎麽會死這麽多弟兄?明明昨天還在一起喝酒吹牛的,今天卻天人兩隔了。若不是他仗著自己帶過幾年兵,打過幾年仗,仗著自己有經驗而不好好執行李長青的方案,今天也就不會有這麽大的傷亡。


    而縣令竟然沒有任何要責罰他的意思,還讓他繼續努力,這讓他心裏更加難安。


    他的親信見自家的主人跪在那兒這麽久也不見起來,於心不忍想勸勸,卻被劉有恆打發走了。


    也許這是這位糙漢子的一種贖罪方式吧。


    ————


    突厥兵退去了,徐楓樹和王源正也將百姓安頓好了。


    但李長青知道這次前來的隻是一支小股部隊,他相信後麵還會有一支大部隊,也許明天將會有更加激烈的戰鬥,也許明天這個定安縣就會被突闕鐵騎橫掃而過。


    但是李長青沒有退卻,反而心中更加堅定了起來,仿佛是經曆了剛剛的戰鬥讓他一下子成長了。


    李長青雖然是穿越人士,但是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磨合他已經把自己當作是大唐人了,不然他也不會為了定安縣的發展熬夜想方案。


    迴到縣衙,徐楓樹和王源正已經迴來了,正焦急的等待著李長青。


    徐楓樹眼力好一些,隔著兩條街的距離就看到李長青安然無恙地歸來,心中的那顆石子兒也落了下來。


    李長青還沒進縣衙,王源正便急不可耐地問道,“縣令,情況怎麽樣了?您沒受傷吧?”


    “突厥兵已經退出城外了,我還好,沒事。百姓安頓的怎麽樣?”


    “百姓已經安頓好了,隻是大家地情緒都不高。”


    徐楓樹搖了搖頭,“隻可惜我們都是文官,不然我就提著刀上去砍那些鼠狗輩地突闕狗雜碎了!”


    好家夥,你還知道你是文官?看看你說的話,十句中有九句都是帶髒字的。


    “王主薄,北城門已經損壞,趕緊帶人修繕,徐縣蔚,兩個兵營的人到了就直接拉到城樓上不要懈怠,我覺得突闕人還會再一次進攻的,而且這次隻怕是會更加猛烈!”


    “喏!”二人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應了一聲便離去了。


    迴到縣衙裏,王二立馬就迎了上來,拉著李長青一會看看他的腰,一會看看他的腿,還撩起他的頭發仔細瞧了瞧,沒有發現傷口後他才鬆了口氣,隨後哭喪著臉對著李長青說道,


    ”郎君,您不能再這樣了!家中大人和娘子都說了要好好的帶您活著迴去的,您這樣,我...“


    好你個王二,居然敢用家中大人和娘子來壓我,沒想到跟在我身邊別的沒學到,這樣的本事卻學了個通透。


    李長青頓時白了一眼王二,也不高興跟他嘮叨直接問道,”你倆都沒事吧?“


    王二搖了搖頭,”都沒事,隻是擔心郎君您。“


    ”擔心我有什麽用,突厥人打進來咱們都得玩完,知道不?“


    ”那您也不能衝在前麵啊!娘子可是說了的,咱打不過就跑啊!“


    ”哎呀嗬!你小子敢用娘子來壓我?好啊,你長本事了是吧?“


    說著李長青作勢要打,哪知這小子機靈地很,一下子就跑沒眼兒了。


    ————


    按照李長青的吩咐,府兵營和弓兵營裏的所有將士都被安排上了城牆。


    這些都是新兵,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一聽是要打仗了,個個的腿都直發抖。


    這也不怪他們,唐初這些年,唐軍可沒少跟突闕人打仗,但都是敗多勝少,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自信心早就被磨得一幹二淨,如今的基層官兵一聽到突闕人就忍不住直哆嗦。


    大唐太需要一場勝仗來提一提士氣了,這一點李長青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沒想到的是突厥人會來得這麽快。


    所有的府兵和弓兵加起來不過兩千人,這點兒人放在戰場了半個時辰就全沒了,要是突厥人真的大軍壓境,他們連唿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隨後李長青又發動百姓幫忙搬石頭,金汁等一切有利於守城的物件,百姓們也知道這場仗關乎自己的生死存亡,再加上這位年輕的縣令在他們心中早就形成了威望,都不用李長青督促,百姓們就自發的組織起來,形成了一個強大的後援團。


    把戰死的將士的撫恤發下去後,李長青來到了城樓坐鎮,盡管王二堅決不讓但還是沒能扭得過李長青,李長青直接拿出來作為郎君的威嚴怔住了王二,在他還沒有迴過神的時候就嗖得一下子衝了出去。


    徐楓樹和王源正也來到了城樓上,他們是要隨時被安排任務的,他倆也一改以前的風貌,拿了把刀立在李長青兩旁。


    劉有恆不知道跪了多久,此時也迴到城樓上,站在城牆邊兒上,時不時地迴頭望望坐陣在城樓地李長青,他決心要拿出功績來彌補自己地過錯。


    ————


    突闕兵是除夕夜突襲的,敗退過後就再也沒了動靜。


    四周都靜悄悄地,如同死一般地寂靜。


    實在是太過詭異,卻又符合情理。


    看來一場大戰是在所難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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