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帶著手套的敖海源扒拉開塑料袋取出裏麵的東西時,所有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可謂是精彩之至。


    “厚禮蟹!”


    “王德發!!”


    “我了個騷剛……”


    塑料袋中的東西怎麽說呢?


    灰不唧唧的,麻麻賴賴的,一點兒都不圓潤!


    而且,這東西還散發著一股子腥臭的味道!


    但是,就在這股子腥臭的味道裏,還若隱若現的夾雜著一絲難以形容的香氣!


    “嘶……”


    仇院和李主任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這個就是??”


    “不排除這個可能!但還要進一步檢測!”


    這裏麵,真正見過這東西的也就是實驗室的李子義李主任。


    當年他可是作為研究人員和相關團隊專門研究了一陣這個東西。


    扒拉開還在有些懵逼的敖海源,李主任親自上了手。


    “水管子給我接過來!”


    接手後的李主任立刻開始吩咐安排工作。


    “給我找把毛刷,軟毛的那種,不要太硬的!”


    很快,水槍和軟毛刷都拿了過來。


    “打開水槍,別直接衝,照著甲板衝水就行。”


    說完李主任就用軟毛刷蘸著流水開始刷了起來。


    李主任刷的很小心,其實他刷的更多的是這個東西上附著的黏濁物。


    等到半個多小時的清洗之後,這個麻麻賴賴一點兒都不圓潤的灰疙瘩也逐步露出了真麵目。


    清洗過後,這個東西呈現的更多是灰黃色,部分部位還是白色。


    雖然還是能聞到一些腥臭味,但是已經可以聞到那種異香,聞起來讓人很放鬆的香。


    “能確定了?”


    看著李主任摸來摸去聞來聞去的,就差掰一塊放嘴裏嚐嚐滋味兒了。


    “八九不離十了!”


    都聞到香味兒了,一群和海洋經常打交道的人要是再不明白,就真白瞎這麽多年的學術和見識了。


    “李主任,這真的是啊?”


    “是!”


    “主任主任,這玩意兒真有那麽值錢嗎?”


    “應該是很值錢!但是還要用專業儀器檢測一下醇度才能定。”


    “那那那,主任,這個我們是不是要上交國家換錦旗?”


    “額……這個到沒有規定說必須屬於國家,倒還是可以說誰撿到就是誰的,畢竟這東西也不是保護動物!”


    “我靠,那這一塊得有多大啊!”


    “這個倒不用專業儀器,用尺子和秤量一下就知道了。”


    尺子一拉,電子秤一秤。


    32厘米長,橫截麵近乎一個圓柱體,重量是2121.4克。


    “老爸,這到底是什麽啊?”


    看著其他人圍著這塊其貌不揚的灰疙瘩歡唿雀躍,敖博兮還是問出了自己心底的疑問。


    “你知道海裏有一種神奇的動物叫抹香鯨嗎?”


    敖海源這會兒確定了這個東西的身份也放鬆了不少,寵溺地揉著女兒的頭。


    “知道啊!這種生物號稱深淵巨人,最喜歡的食物就是大王烏賊,它的排泄物就是著名的香料龍涎香……”


    說著說著,敖博兮也說不下去了,張大了嘴巴看著眼前的這個灰疙瘩。


    “難不成,這個就是?”


    “倒不算太傻,雖然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沒哥哥姐姐們反應快,但也算可以了!”


    敖海源聽到這裏哈哈的笑著。


    李主任這會兒則從這塊龍涎香上取下了小指甲蓋兒那麽大的一塊,用一根燒烤竹簽插著。


    “給我來個打火機!”


    從旁人手中接過打火機噗的一下打著。


    “來吧,咱們也過一把帝王才能享受的生活!”


    當火苗緩緩靠近龍涎香塊時,竹簽上那看似堅硬的固體開始逐漸軟化,並且迅速被點燃。


    隨著溫度升高,它並不像普通木材那樣迅速變成灰燼,而是緩慢地、幾乎是以一種優雅的姿態燃燒著,過程中還伴隨著油脂類物質特有的現象——冒出細小而密集的油狀泡。


    這些氣泡在表麵形成後不久便破裂,釋放出一縷縷輕煙,空氣中彌漫起一股獨特而複雜的香氣,既有海洋深處的清新,又夾雜著些許木質與麝香的氣息,令人感到既神秘又迷人。


    “就是這個味道!”


    聞著這股熟悉的味道,李子義一臉享受的模樣。


    “當時我偷偷摳下來一點兒,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點著,那個味道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很快,這股香味從後甲板開始蔓延,直至整條船都是這種的香味。


    “雖然還是有些腥臭,但是如果徹底的幹燥清洗,這股味道也許就沒有了!”


    確定下來龍涎香的身份,剩下的就是確定歸屬問題了。


    按照領導們的想法就是進行科研,但是這麽一大塊全部用來科研,貌似有點兒暴殄天物。


    商人是逐利的,徐長清等商人則是想著利益最大化,自然是賣掉,誰需要誰有錢就賣給誰。


    小年輕們則是想各自留一塊,畢竟這玩意兒可遇不可求。


    一番商量下來,見者有份兒!


    每人留10克作為紀念,勻出來100克給醫學院作為科研研究材料。


    至於剩下的,則是計劃找個專業的鑒定機構,檢測完具體的龍涎香醇含量之後進行售賣,而售賣的錢分成24份兒大家平分。


    “有錢了,我終於有錢了!”


    “嗚嗚嗚……我要買最喜歡的手辦!”


    眾生百態,什麽樣的都有。


    “行了,垃圾收拾一下,給下麵的大龜用起吊機吊上來放到甲板上吧,畢竟是送財來的龜丞相,總要讓人家體麵的離去吧!”


    這會兒小年輕們也不嫌棱皮龜腐爛後的氣味了,會水的都跳下去幫忙捆龜屍了。


    很快,五花大綁的棱皮龜被放到了後甲板上。


    “謔~~~~~~”


    吊上來的棱皮龜味道確實有些衝。


    “口罩也不管用啊!”


    從艙裏找出來3m口罩戴上,但是還是能聞到那股刺鼻的腐爛的味道。


    “忍忍吧!那個誰,你們幾個用水槍衝洗一下龜的屍身,注意一些細小骨骼類的東西不要衝丟,後期這個龜很可能要做成標本的。”


    “知道了子義主任!”


    一番衝洗下來,龜身的外表黏液基本衝洗幹淨了,也衝掉了不少腐爛的肉質,露出了更多的骨骼。


    特別是腹部位置,原本破掉的大洞越發的擴大,裏麵的內容物也露出來的更多。


    這個大家夥的肚子裏,除了少許能見到的魚類骨骼外,其他的全都是塑料袋一類的海洋垃圾。


    在檢查了一番內容物之後,負責清理的幾個人又有了一番收獲。


    “看來啊,這個大家夥真的是咱的財神爺,這破天的富貴,真是攔都攔不住。”


    在幾個破塑料袋裏,又找到了幾塊疑似龍涎香的物體。


    在李主任專業的清洗檢查後,初步斷定是龍涎香而不是鯨蠟這些不值錢的東西。


    雖然收獲滿滿,但是幾個老家夥的臉上還是止不住的可惜。


    “瞧瞧,瞧瞧,要不是這些塑料袋,這大家夥也不至於把自己吃死!”


    棱皮龜的最愛就是水母,它們甚至還會特意拿出“漂洋過海”的氣勢去搜尋美食。有數據顯示,棱皮龜一年巡遊可以達到1.6萬公裏。


    為了找到美食而如此拚命,棱皮龜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


    但棱皮龜有一個致命點,就是視力不好。麵對垃圾袋和水母,它們總是分不清真假,到最後選擇“照單全收”——把它們都一起吞下去。


    即使棱皮龜有著出色的消化能力,但如果吞下垃圾袋,那對它們來說隻有死路一條。當它們吞下垃圾袋的時候,這些塑料袋將會牢牢地卡在棱皮龜的“牙齒”上,最終會造成它們腸道阻塞,無法對食物進行消化,從而死亡。


    “估計就是這些龍涎香被海洋漂浮的塑料袋給套住了,而這隻棱皮龜又誤認為都是水母……”


    惋惜的看著這個大家夥,清理完畢的幾個人也迴休息艙去洗漱了,沒辦法,身上都是那股子腐爛的味道。


    “老爸,剛才李伯伯說的鯨蠟又是個什麽東西?為什麽鯨蠟不值錢?”


    船艙裏,敖博兮坐在老爸身旁問到剛才聽到的對話內容。


    “這個啊,就得說這兩者的出處了。”


    龍涎香也叫作龍腹香或者灰琥珀,本質上它是一種固態蠟狀物質,從表麵上看起來就像是被打磨得比較光滑的石頭。


    最早發現龍涎香的其實是中國,所以這個名字其實也是咱們取的。


    據悉,在漢代的時候,有漁民在海中撈魚撈起了一個像是石頭,本身是灰白色卻有香氣的東西。毫無意外,他發財了,撞大運了。並且他撈起來的那個,還是一個經過多年漂流打磨的成品龍涎香。


    就這樣,龍涎香進入了人們的視野。


    並且由於當時人們不知道它的來曆,就給其冠以了一個傳說來增加其神秘性,說它是海中蛟龍留下的口水,不僅十分稀罕,還有多重功能。


    比如古代中國人認為它可以壯陽,中世紀的阿拉伯人則認為它可以拿來刺激心髒。


    現代的《中藥大辭典》是這樣描述它的,“性狀幹燥的龍涎香呈不透明的蠟狀膠塊,色黑褐如琥珀。”


    “咱們都知道 ,龍涎香是抹香鯨的消化不良的產物,那麽這個產物是什麽呢?”


    “答案就是大王烏賊!”


    “對鯨魚來說,烏賊的肉比較軟,很容易消化,隻是堅硬的顎片以及內骨骼卻很難消化。”


    “但是好吃也架不住吃的多了!吞食的烏賊數量多,因而每天都會積攢大量的顎片,為避免傷及腸胃,抹香鯨隻能選擇將其吐出。不過,總有一些東西會殘留下來,並進入腸道內。這些鋒利的東西對腸道是一大威脅,因而腸道壁就會分泌油脂將其包裹,日積月累後就會形成黑色的、帶有粘性的東西,在酶的作用下成分異常複雜。”


    “龍涎香是一種十分難得的物質,100頭抹香鯨中大約隻有4頭體內可能存在龍涎香。但如果直接從抹香鯨體內取出,是非常腥臭的,隻有當它的龍涎香醇含量達到50%,並經過海水十幾年甚至上百年的浸泡洗滌才會有香味散發,過去一般被用作高級香水的定香劑,可保香味持久不散。”


    “咱們再說說鯨蠟!”


    “鯨蠟是從抹香鯨頭部提取出來的東西,一般被用作唇膏的原料,隻有當數量達幾百公斤才會有人收購,否則價值不高。”


    “你們還記得你們倆小的時候給你們講的白鯨的故事嗎?”


    敖海源說到這裏,敖博兮就搶著迴答。


    “記得記得!”


    “水手要先在鯨魚的腦袋上開一個洞,然後用木桶把鯨腦油一點點舀出來。鯨腦油十分珍貴,所以不會浪費一點,如果不方便把木桶伸進去,就會安排一個瘦小的水手鑽進去。”


    “有些水手還覺得泡在鯨腦油裏十分享受:‘這真是一樁又香又滑的差事……它真是一種了不起的清涼劑!了不起的滋潤劑!了不起的溶解劑!了不起的鎮靜劑……我仿佛看到了天堂裏的天使站成一排排,每個人手上都捧著一罐鯨腦油!’”


    “還可以,記憶力不錯。”


    敖海源誇了一句自己的女兒。


    “正因為珍稀度和用途氣味等原因,鯨油鯨蠟遠遠比不上龍涎香的價值!”


    “換句話說,一個隻要掏腦子就會有,一個則需要運氣再加上一點運氣。”


    “嗯,那是不是我們今天獲得的這些龍涎香塊兒也很值錢。”


    敖海源笑著對兒子搖了搖頭。


    “不完全是,剛才咱們不是說了嘛,隻有含龍涎香醇達到25%以上的才能稱為龍涎香,如果含量在25%以下不能稱之為龍涎香。”


    “當然,每克的價格最低也要數百元,一些質量上乘的龍涎香,每克可達2000元以上。”


    聽到手裏的這十克龍涎香有可能這麽值錢,姐弟倆不由得興奮了起來。


    “好好收藏,別想那些有的沒的的東西,這東西可稱得上的千金易得,知己難求。”


    提前迴程的這段路上,誰也沒有再去過後甲板,就連午飯晚飯都是隨便泡了點兒方便麵就對付了。


    終於,在一下午的奔波之後,剁椒魚頭號迴到了軍博邊上的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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