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大,肚子肥,身上布滿暗金色的花紋,非常漂亮的一條大頭鱈魚。


    釣鱈魚真的不需要特別多的技術含量。


    怎麽說呢?


    要算就算是鱈魚比較佛係吧。


    除了一開始咬口奮力掙紮幾下。


    鱈魚:哈?我被鉤住了?逃脫得掉嗎?逃不掉?那就躺平嘍,靜靜走完最後的魚生。


    就比如敖慕之上來的這條。


    怎麽看都有個五六斤的樣子了,從提離海底到現在,這條魚就沒掙紮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菜市場買來掛上的。


    “這個不小!”看到敖慕之上魚,陳傑豪他們圍了過來。


    “怎麽樣?感覺輪子起魚的時候有難度嗎?”


    這個輪子之前在平地兒做過實驗,但那畢竟不是實戰。


    現在魚加上鐵墜的重量,應該有十斤了,雖然陳傑豪關注了中魚起魚的全過程,但他還是想聽聽當事人的看法。


    “沒啥難度,就是輪子重心有點兒跑偏,一邊兒輕一邊兒沉。”


    敖慕之想了一下說道。


    “哦,你推動推杆的時候感覺沒感覺到電機有異響或者其他不正常的現象?”


    “那倒沒有,要不我下次推的快一點?”


    “你可拉倒,咱們可不興破壞性實驗,要做耐久實驗。”


    陳傑豪及時的製止住小敖的破壞性想法,囑咐他操作注意,慢慢來。


    掛上魷魚條,繼續先放墜,再放餌,再放竿。鉤墜沉底後很快就上魚,推動電機開關收線,看到標識物起竿,拽著線把魚收上來挺屍,然後再掛餌……


    現在全船人要做的,就是重複以上的動作。


    “哎?我咋感覺這地方的鱈魚個體那麽大呢?這是鱈魚嗎?遠海的個體也沒這麽大吧?!”王海華提上來一條大鱈魚,感覺比自己之前釣的還大,掏出手機又拍了一張照片。


    這波兒被釣上來的鱈魚,大多在七八斤的樣子,往上還有的在10斤左右,往下最小的也都有5斤。


    其實很多食材一進入島城,就會依照當地人的喜好,為它另外起一個具有鮮明地域特征的“俗名”或者說“外號”。


    比如太平洋鱈魚,就是俗稱的“大頭腥”。


    用當地方言講出來,透著那麽一股狠丟丟的草根味兒,說明本地人對這種魚是多麽不屑。


    按照嚴格的學術劃分,純正鱈魚指的應該是鱈科鱈屬的魚類,俗稱真鱈。業界普遍認為純正的鱈魚隻有三種,即大西洋真鱈、太平洋真鱈和格陵蘭真鱈。


    鱈魚家族是個龐大家族。


    鱈形目全世界一共3個亞目,12科、85屬、482種,鱈科中經濟價值重要的包括(真)鱈屬(gadus)、狹鱈屬(theragra)、黑線鱈屬(mnogrammus)、藍鱈屬(micromesistius)、青鱈屬(pochius)。


    而真鱈屬中最重要的就要數大西洋真鱈和太平洋真鱈。


    大西洋真鱈號稱“鱈魚之王”、“白肉之王”。


    其上頜隆突,下頜具顯著觸須,側線在胸鰭處彎曲,背前區的距離不到總體長的1\/3,體高為體長的1\/5,體色多變,背側及體上部的色彩由褐色漸變為綠色或灰色,腹部淡化呈灰白色,腹膜銀色。個體最大的可達1.8米(6英尺)長,91公斤(201磅)重。


    大西洋真鱈原產於北大西洋寒冷水域,是全世界年捕撈量最大的魚類之一,為高經濟價值的食用魚。


    因為肉質雪白細嫩、肉厚無刺,導致這種魚和大黃魚一樣被過度捕撈,從1970年開始,全球大西洋真鱈的漁獲量下降了70%,已然成了瀕危魚種。


    要知道,曾經的紐芬蘭漁場,那可是被當地人稱為“踏著鱈魚脊背就能上岸”的地方。


    後來怎麽樣呢?因為肆意捕撈,到現在也沒恢複過來。


    更為扯淡的是,為爭奪它,日不落帝國和冰島發動過三次鱈魚戰爭!


    而敖海源他們釣的這種大頭腥,就是太平洋真鱈。


    北太平洋東部及西部都是這種太平洋真鱈的產地,雖然這種魚無論是外形還是肉質與大西洋真鱈都相差不大,但是個頭普遍比大西洋真鱈小。一般體長25~100厘米(甚至更大),體重一般一至十幾公斤都有。


    “咱釣的就是鱈魚,純種的鱈魚,那可不是那些冒牌貨色。”


    敖海源此時也上了一條十斤的大頭腥,摘鉤子後切鰓放血扔進了釣箱裏。


    重新掛餌後放入海中,打開泄力慢慢把釣組沉入海底,敖海源繼續說到。


    “比如我頭些日子去同安路一家超市,塊狀包裝,包裝上寫著“深海鱈魚”,捕撈自白令海峽,俄羅斯進口,才賣15塊錢一斤。而在另一家超市裏,冰凍的進口銀鱈魚售價高達160元一斤。還有一家超市銷售的“美國阿拉斯加野生鱈魚”售價每斤59元。各類鱈魚價格相差懸殊,從十幾元一斤到一百多元一斤,價格相差十倍之多。”


    “你道是為啥?”


    “外來的和尚會念經!”


    “別看銀鱈和阿拉斯加鱈魚都叫鱈魚,可前者是屬於鮋形目黑鮋科裸蓋魚屬,裸蓋魚才是它的真名。”


    “因為這貨的肉質比真鱈魚更為細膩,所以經常是高檔壽司店的常備品,也被認為是高檔鱈魚。”


    “阿拉斯加鱈魚其實是鱈形目鱈科狹鱈屬,又稱“黃線狹鱈”,也叫明太魚。”


    “但是我們平常在菜市場和超市是看不到這種魚的整體的,因為它們大部分都被做成了碎肉和肉醬,市民在超市購買的“鱈魚肉餅”以及經常吃的蟹棒大部分為黃線狹鱈魚肉。”


    “我又中魚了!話說這片海域的魚真是厚,放到底就咬!”


    說著話的功夫,敖海源的鉤墜剛沉底就被接口了。


    竿稍劇烈地抖動著,敖海源第一時間啟動了電機開關。


    滋!


    電機帶動輪子就轉了幾下就停住了。


    “怎麽了?卡住了?不可能啊,竿子還在抖啊!”


    敖海源腦門兒瞬間見汗了,這要是壞了,這趟就白來了,可沒帶備用的電絞啊!


    玩兒抽鐵板?那不得累死?


    敖海源是一上來就把電機的動力開到了盡頭,也就是最高轉速120轉\/分鍾。


    想了一下這個電機的特性,轉速越低扭力越大!


    所以他嚐試著往迴調整,讓轉速降一點下來,試著增大一下電機的扭力。


    果然,隨著電機轉速的降低,悅耳的滋滋聲又迴來了。


    滋滋!


    滋滋滋!


    滋滋滋滋!


    要說陳傑豪選擇的電機質量真不錯,低轉速下扭力是真大,但就是一點不好,打開開關後,老得用一隻手扶著電機的一邊兒,要不就會因為抖動發生偏移。


    右手連竿帶輪一起抓著,左手緩緩向前扳動著扳把開關。


    伴隨滋滋的電機聲,敖海源的這條大魚也浮出了海麵。


    “我去,大黑頭?!”


    “這黑頭怎麽那麽大?比之前釣過的最大的都大!”


    一條足有七八十公分的超大黑頭,吐著胃打著轉兒的浮到了海麵。


    沒辦法,這裏的水比較深,在快速地把魚拉離海底後,巨大的壓強差也把魚胃從魚肚子裏給擠了出來。


    “遞個抄網給我。”


    看到這條魚嘴角的鉤子有點兒偏差,沒有打的太正,敖海源也就沒敢直接飛魚,而是選擇了更穩妥的抄網。


    利落地摘鉤後,敖海源想把這條大黑魚的命保住。


    保命就得放氣,而放氣,又是一門技巧。


    釣友們經常會說,遠海區釣黑頭,首先要學會養活魚,因為活魚的價格是死魚的一倍還多。


    絕大多數的硬骨魚的體內都有發達的魚鰾,這是一個控製魚體密度的器官。


    其中充滿與外界壓強一致的氣體,使魚兒能夠維持在水層中特定的深度。


    當魚被從深水中撈上來後,水壓變小了,鰾內的氣體也隨之膨脹以達到相應的壓強,接下來你就會發現——魚脹氣了。


    這樣的現象被稱為氣壓傷(barotrauma)。


    魚類的氣壓傷有多種表現,都是源於鰾的脹氣——比如胃被膨脹的鰾頂出口腔、腸道被鰾頂出肛門、眼球外凸、鱗片起泡或腹腔腫脹等。


    更嚴重的時候,魚鰾甚至會不堪重負直接炸掉。


    而一旦發生炸鰾,那麽就可以送給這條魚一首涼涼了。


    其實,氣壓傷的引發並不需要多深的深度。


    真正意義上的深海,是指水深兩百米以下的海域,而在水深幾十米處,氣壓就已經可以發揮它的威力了。


    真的到數百米水深時,短時間內壓強變化如此劇烈,會炸的魚鰾基本上就已經炸掉了,沒什麽挽救的餘地。因此隻有在水深尚淺的時候,才會涉及需要給魚鰾減壓的問題。


    許多時候,承受氣壓傷的魚並不會馬上死掉,如果直接丟迴海裏,那它們會像氣球一樣漂浮在海麵上,最終還是死路一條。


    如何幫助它們盡可能恢複體內壓強呢?


    放氣是最常用的一種。


    誒等等,你動刀子幹什麽?


    很多時候,給魚鰾放氣都被宣傳成“用刀一捅即可”,但這其實是不對的——這叫切腹,不叫放氣。


    刀子(以及錐子)雖然用起來幹脆爽快利索,但它們並不能幫助魚兒形成好的排氣通道,且對魚兒身體的損傷也很大。


    你琢磨琢磨,刀口那麽大,如果在水裏發生感染,必定是死路一條啊!


    而如果放氣措施妥當,那麽對於那些被捕獲自水深五六十米左右的魚類而言,活下來的概率還是很高的,並在一兩天之內身體就能夠恢複正常。


    所以這氣到底該怎麽放呢?


    當然不能隨隨便便動刀子!


    再囉嗦一句,要放氣的魚收線的速度不能太快,收線過快除了魚胃會出來,魚眼睛也會鼓出來,即使放氣了,魚也很難存活。


    這條魚上來的速度就不快,正好放氣養活。


    敖海源從隨身的小包裏找出來一個大號的注射器。


    用針頭把大黑頭吐出的胃囊戳出一個小洞,把裏麵的氣體慢慢放出來。


    然後在魚的左鰭下方三分左右的地方,用指尖戳了戳,找到一個相對較軟的地方又下了一針。


    “這個位置不能太深。”


    敖海源對著圍著他看的幾個人說道:“這個位置挨著肝髒,紮深了紮到肝髒,魚也基本涼了。”


    “等出了氣兒了,用手這樣輕輕擠壓魚腹。可以加速氣體的排出。”


    “也可以用筷子把魚胃戳迴去,當然你要是不戳的話,它自己也會收迴去。”


    “這樣一條魚的放氣就放好了。”


    提著這條超大的黑頭,敖海源打開活水艙,將其放了進去。


    大黑頭重新見水,穩穩的趴底恢複著體力和傷勢。


    上來了大黑頭,就說明底下是鱈鮋混雜。


    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


    不斷地有人釣上黑頭,而且個體也不小,比近海大很多。


    釣上來的大黑頭,也都學著敖海源的樣子給魚放氣,但是手法嗎……


    除了個別的幾條成功之外,其餘無一例外,不是勁兒大了攮過了轍把胃給杵漏了,就是一針把肝髒來了對頭兒穿。


    漸漸的,船飄出了魚群聚集的海域。


    “咱們是繼續在這兒釣還是接著去邊境?”


    敖海源征求著眾人的意見。


    “就在這兒釣,都是釣魚,這裏魚口還不錯,浪費那個時間幹嘛?”


    “對啊,這裏也不是主航道,咱們釣了這麽半天,都沒見一艘船過來。安安靜靜的釣咱自己的魚,多好!”


    一致的意見是繼續在這裏作釣。


    那就調轉船頭,迴到剛才的起點,再來一次。


    這種船雖然說大了一些,但是啟動調頭相對還是比較方便的。


    很快,敖海源他們又到了剛才不遠的位置。


    為什麽不去剛才的起始點?


    那是因為老敖眼中的霧氣也在移動,說明魚群的位置也在變化。


    追源頭唄!


    提前減速,船隨波逐流。


    “好了,可以下竿了!”


    隨著敖海源的一聲令下,又是敖慕之第一個下竿。


    “姥爺,我跟您說啊,這個釣大頭啊,也是有技巧的,您看我每次上魚後啟動電絞的動作了嗎?”


    “我都是根據魚的吃口和竿稍的反應來判斷魚的大小的。”


    “10斤以下的大頭吃鉤,竿體的表現往往是竿頭大動,幅度還特別的大。而10斤以上的大頭吃鉤後基本上都是竿稍輕微抖動或者幹脆一沉就不動了。”


    敖慕之儼然一副老手的姿態,給他姥爺普及釣鱈魚的經驗。


    “收線時候,很多人以為是掛底了,但其實不是。”


    “咱這個時候,一定要及時刹鉤或快速收線,感覺到水下開始掙紮了,再一點點放慢收線速度,但是絕對不能停頓或放線。”


    “即便是十分巨大的個體,收不動線也要和它僵持住。”


    “姥爺你看,我這竿子,是不是就是我說的那樣,竿稍點了一下就頓住了不動了?”


    “唉?收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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