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薛亮亮縱身一躍,如魚兒入水,跳入湖中。


    入水姿勢不是最標準的,卻是最適合他的。


    雙腿連續擺動,身形即刻潛底,消失無蹤。


    湖底環境再複雜,也比不過長江入海口深處的暗流兇險;裏頭的死屍再多,也沒有白家鎮裏端坐在門口的白家娘娘們來得陰森詭測。


    這,就是專業。


    李追遠躺在岸邊,看著頭頂的繁星夜空。


    少年心裏,並沒有多麽輕鬆。


    因為這次的危機,幾乎榨幹了包括他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連編外人員都不算的薛亮亮,都參與了最後的收尾工作。


    以前的浪花中,不是沒有人受過重傷,可從未傷得如此齊整。


    林書友使用了破煞符針,陰萌身中劇毒,譚文彬用了禦鬼術,潤生氣門全開,自己失血過多。


    像是一條打濕的毛巾,用力對絞,將裏頭最後一滴水都擠了出來,隻需再稍稍加點力,毛巾就得斷裂。


    可能對於其他走江者而言,九死一生下解決危機,且團隊無一人真的死亡,已是難得的“恩賜”。


    但對李追遠來講,這種慘勝下的“良”,稱得上是走江以來的最差成績。


    夜空中,有一隻鳥在孤獨地盤旋。


    李追遠注視了它很久。


    他一直在懷疑,這一浪的強度,有些過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超標了。


    現在,他進一步堅定了自己的看法。


    但若是換一個視角,


    或許,


    超標的不是這一浪,而是他自己以及他的團隊。


    林書友、陰萌、譚文彬以及潤生,被一個一個帶了出來。


    薛亮亮不僅沒顯得多累,反而在救完人後,還在湖邊洗了洗身上的淤泥。


    這耐力,這持久,確實是長期鍛煉出來的。


    所有人都被薛亮亮搬上了拖拉機,李追遠被安排在了駕駛位。


    “小遠,你靠著我坐。”


    “好。”


    薛亮亮駕駛著拖拉機,載著全體重傷員,迴村寨。


    天剛蒙蒙亮時,抵達了寨子。


    進村後剛來到土樓外圍,李追遠就發現自己走時布置的陣法,被人為毀掉了。


    “亮亮哥,家裏進外人了。”


    薛亮亮正準備熄火,聽到這話,不僅立刻收迴手,還打算直接開過土樓離開。


    李追遠:“他們早就發現我們了。”


    少年抬起頭,頭頂上的那隻鳥,跟隨盤旋到了現在。


    這一浪,可能還沒結束,因為真正的危機,又緊接著出現了。


    有時候,人,會比邪祟更具危險性。


    但逃跑,是沒意義的。


    山路上,拖拉機跑得肯定沒鳥快。


    並且,過激的舉動,反而會逼迫對方不得不采用過激的方式。


    薛亮亮:“那我們怎麽辦?”


    “看著辦。”李追遠扭頭看向薛亮亮,“諸葛亮的空城計。”


    “小遠,你放心,我會好好配合你的。”


    “亮亮哥。”


    “嗯?”


    “是我配合你。”


    “嗯……嗯?”


    “別怕,對方也很忌憚我們。”


    老變婆徹底死亡時,湖麵上空肯定出現了風水氣象變化,就派一隻鳥出來探查,可見其謹慎。


    自己布置用來困住崔昊李仁不亂跑的陣法,很簡單很低級,對方卻依舊選擇強行破開,這也是一種謹慎表現。


    因為對方完全可以巧妙化解,再盡可能地把陣法維係原樣,試圖不讓自己發覺。


    可對方沒有這麽做,完全破除陣法,也是為了怕引起自己誤會,算是坦蕩之舉。


    “小遠,我要……”


    “裝高手。”


    “有多高?”


    “亮亮哥,你盡力發揮。”


    “要是裝破了呢?”


    “沒關係,也就是一起死。”


    薛亮亮將拖拉機熄火,坐在駕駛位,不斷深唿吸。


    原以為自己隻是一個“向導”,能參與收尾工作就已經很有參與感了,沒想到事情到後期後,自己居然還有這麽重要的戲份。


    “小遠,我準備好了。”


    “嗯。”


    李追遠對薛亮亮很有信心。


    同樣的場麵,譚文彬也能裝,而且會裝得更好,但他的匠氣會很重。


    薛亮亮不一樣,他本身就有那種獨特的氣質。


    不僅在工作道路上,受領導喜愛提拔鋪路,更是在生活中,被白家娘娘所認可。


    就連李追遠,在每次涉及到薛亮亮的事情時,都會心甘情願地幫忙跑腿,甚至還去幫他們調解夫妻矛盾。


    薛亮亮將李追遠背起,推開門。


    院子裏,坐著一對身穿苗服的男女。


    李追遠一眼就瞧見了對方袖口間的圖騰紋路。


    苗疆傳承古老,苗蠱傳承也分很多派係,絕大部分派係隻是手段看起來嚇人了一點,但都比較平和,可難免會有極端派。


    這二人衣著紋路,表明就是苗疆裏有名的屍蠱派。


    雖然他們以山裏特有香料遮掩了身上的屍臭,可這種香味,魏正道在《江湖誌怪錄》裏亦有記載,算是一種遮掩下的刻板特征了。


    魏正道在書裏還詳細介紹過苗疆屍蠱派的手法,用了一大串的負麵形容詞進行批判後,最後來了句:挺有趣。


    放在中原,這倆人就是地地道道的邪修。


    就算是放在苗疆,誰家寨子裏的人修習他們的蠱術或者與他們有交際,附近苗寨也會聯合起來,對其群起而攻之。


    在樓頂邊緣,坐著一個身穿花裙的年輕女人,女人雙腳在下麵晃蕩,穿了底褲,不會走光。


    在女人身邊,有好幾隻鳥在圍繞著她飛舞,對其很是親昵。


    二樓樓梯口,有個中年壯漢交叉雙臂,依靠在柱子上。


    壯漢毛孔粗大,肌肉虯勁,唿吸間全身肌肉隨之牽引。


    樓下的這兩個屍蠱派的,和樓上的,明顯不是一夥,雖身處同一土樓中,卻在進行著對等警戒。


    這時,二樓一扇屋門被推開,走出來一個老人,老人手裏正端著一個煙鬥,紅光滿麵。


    似是聽到土樓大門被推開的聲音,他出來查看情況,隻這一眼,老人的臉色隨即大變。


    老人認得李追遠,李追遠也認得他。


    田老頭。


    既然他在這裏,意味著,趙毅來了。


    “少爺,少爺!”


    田老頭顧不得抽煙了,馬上迴頭走向屋裏。


    李追遠知道,他在演。


    那隻鳥,就是樓頂那個姑娘放出來的,那個姑娘,應該是趙毅的手下。


    所以,他們早就清楚自己在這裏。


    接下來,將有請趙毅登場表演。


    趙毅出來了。


    他的情緒變化很複雜,也很漸進。


    但李追遠是個天生的表演藝術家,剛剛又點評了八歲自己的表演,所以趙毅的演技,就有些略顯浮誇。


    “遠哥。”


    趙毅急匆匆下樓。


    院子裏坐著的兩個屍蠱派人員,麵色一下子變得有些凝重。


    在他們看來,雖然己方人少,可也算是勢均力敵,但對方忽然來了外援,這下局麵就不好掌控了。


    趙毅來到李追遠麵前。


    李追遠輕輕拍了拍薛亮亮的肩膀。


    薛亮亮轉身對著趙毅,掂了掂自己背上的少年,這是要把傷員交接。


    趙毅很自然地伸出手,將李追遠背起。


    “你受傷了?”


    “嗯,失血過多,沒力氣了。”


    “我這裏有上好的補氣血的藥。”


    “給我吃。”


    “行。”


    趙毅將李追遠背上了二樓,上樓途中,還特意迴頭看了一眼樓下門口站著的薛亮亮。


    有一間屋子被單獨清理過,裏頭就兩個床褥,一個應該是趙毅的,另一個則是田老頭的。


    趙毅將少年安置在自己的床褥上。


    田老頭湊過來,很是關心地問道:“您沒事吧?”


    李追遠反問道:“你看我現在,像是沒事的樣子麽?”


    田老頭麵露訕色。


    趙毅推開了田老頭,對他說道:“去把我們的迴氣丸拿來。”


    “哎,好的少爺。”


    田老頭從行囊裏取出一個玉瓶,遞送了過來。


    趙毅打開瓶塞,從裏頭倒出一顆藥丸。


    這藥丸一出來,當即就散發出沁人的藥香。


    趙毅將藥丸遞送到少年嘴邊,少年張開了嘴。


    “不行。”趙毅將藥丸收起,遞給田老頭,“我遠哥現在身體太虛弱,這藥的藥性又太大,容易虛不受補,你去添水熬一下,熬成三碗取一碗再拿給他喝。”


    “好的,少爺。”


    田老頭拿著藥丸離開了房間。


    恰逢下方,薛亮亮手指著站在二樓的壯漢徐明:“喂,傻站著幹什麽,下來幫我把傷員搬上去,白長了這麽大塊頭,眼裏一點活兒都沒有。”


    徐明皺著眉,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見田老頭出來,徐明就將問詢的目光看了過來。


    田老頭對其點點頭。


    徐明走了下去,從拖拉機上把四個全部處於昏迷中的重傷員,搬到了二樓的另一間臥室。


    薛亮亮走到二樓正在煎藥的田老頭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人家,你懂醫術?”


    田老頭有些尷尬地笑笑,說道:“我這隻是把藥丸化開。”


    “謙虛了。”


    “真不謙虛,我醫術很淺薄。”


    “那你順手,幫我把他們四個也都照顧一下,你再淺薄好歹還會一些,我是壓根不懂,救人不是我的強項。”


    “那是當然,都是老相識,有過淵源,不用您吩咐我們都會這般做的。”


    “嗯,辛苦了。”


    把所有人都扔二樓後,薛亮亮獨自走下了樓。


    田老頭看著薛亮亮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沉思。


    其餘人,他們當初在石桌趙家裏都是見過的,唯有眼前這位,是第一次見。


    他似是對方團隊裏的,可看其做派表現,又不太像。


    同時,那種與對方接觸時所產生的莫名其妙親和感,又讓他感到心慌。


    薛亮亮走到那兩個屍蠱派弟子麵前,很是隨意地坐下,伸手揭開他們麵前的鍋,裏頭正煮著肉粥。


    “我餓了。”


    兩名屍蠱派弟子,隻是看著他,不發一言。


    “能分我一碗熱粥吃麽,在水裏泡了這麽久,就想吃點熱乎的。”


    倆人對視一眼。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來吃他們的東西。


    你要說他是外行,什麽都不懂的話,那還情有可原,可偏偏這人和二樓那幫人明顯認識,就不可能是圈外人。


    而且,趙毅那夥人,已經讓他們十分忌憚了,剛剛的他,卻直接指揮趙毅那夥人。


    至於先前搬運進來的一眾昏迷傷員……應該是他一個人出手救迴來的。


    “你吃吧。”


    “謝謝。”


    薛亮亮給自己盛了一大碗。


    “那個,有筷子麽?”


    女人從袖口中取出一雙筷子,筷子是灰色的,似笑非笑地看著薛亮亮。


    薛亮亮毫不猶豫地伸手接過,把碗裏的肉粥攪拌一下,直接開吃。


    甭管有毒沒毒,他都沒得選。


    不過,這粥的味道,是真不錯。


    薛亮亮問道:“這是什麽肉,好鮮美。”


    男人正欲迴答,卻又被薛亮亮自己打斷:


    “算了,當我沒問,我不想影響自己胃口。”


    “要喝酒麽?”女人問道。


    薛亮亮搖搖頭:“喝酒容易誤事。”


    女人:“自己釀的酒,度數很低,不醉人。”


    “那我可以嚐嚐。”


    女人雙手放在膝上,第三隻手,從衣服裏探出,提著一個葫蘆,遞送到薛亮亮麵前。


    這隻手,蒼白無比,屍斑明顯,指甲處嵌著黃泥,像是一塊冰,還散發著些許白氣。


    薛亮亮放下手中的碗筷,左手接過葫蘆,右手還抓住了這隻手,將其掌心攤開,看了看紋路,然後又順勢沿著手腕到手臂處,摸了摸。


    “嗬,不行啊,怎麽連一點溫熱都沒有。”


    他的這一反應,讓男人坐直了身子。


    女的則目露疑惑:“溫熱?”


    薛亮亮拔出葫蘆塞,喝了一口裏麵的酒,甜甜的,有點膩,但在冬天裏的大山裏,喝這個很合適。


    “至少得有點暖,像個活人的樣子。”


    女人反問道:“死的也能變活?”


    薛亮亮:“很難麽?”


    女人搖搖頭:“我不知該如何去做。”


    薛亮亮:“自己動腦子想想。”


    女人思索後,說出了一個猜測:“活肢嫁接?”


    薛亮亮嘴裏的這口酒差點噴出來,他盡力去克製避免自己露餡,但這時候越是克製就越是憋不住。


    “咳咳……咳咳……”


    為了避免被對方看到,他捂著嘴,抬著頭,咳嗽起來。


    女人也抬頭看了看天空,這是不能被天道知曉的禁忌。


    她馬上站起身,對薛亮亮一拜,誠聲道:“多謝賜教,不知該如何感謝?”


    薛亮亮咳完了,放下葫蘆,端起腳下還剩下的半碗粥,說道:


    “都在酒裏,也都在粥裏。”


    女人看向男人,男人也看向女人,二人現在已經有種坐著不太合適的感覺了。


    男人雙手交錯於身前,問道:“尊駕難道不知我二人身份?”


    薛亮亮:“你猜我知不知道?”


    男人再次問道:“既然尊駕知曉我二人身份,為何還要指點幫助我等?”


    薛亮亮沉吟了一下,說道:


    “看問題,不能隻看表麵,要以發展的目光看問題,尤其是在看待地區問題上,要尊重曆史、地理、習俗等等客觀原因,不能一杆子打死。要在深入了解的基礎上,加以引導,以期在未來,形成合力。”


    有教無類?


    二人紛紛再次繃緊了身子。


    等薛亮亮這一碗粥吃完後,女人起身主動接過碗,幫薛亮亮繼續打粥,男人則彎腰去添柴,總之,都在忙活,沒有再坐迴去。


    第二碗粥快速下肚,薛亮亮開始靜待毒發了。


    如果粥裏有毒,他定然是必死無疑的。


    東瞅瞅西看看,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卻又不能冷場。


    見這對男女這會兒都蹲在篝火邊,他問道:“你們怎麽不坐著?”


    男女對視一眼,各自迴答道:


    “坐久了。”


    “石頭硬。”


    “確實。”薛亮亮點點頭,幹脆也挪開屁股,坐在地上,與火堆距離拉近後,這熱量烤在身上就更舒服了,“對了,你們倆是一對麽?”


    女人低下頭。


    男人開口道:“我們,無法成婚。”


    薛亮亮:“為什麽?”


    女人撩起頭發:“隻有人和人,才能成婚。”


    薛亮亮搖搖頭,隨手撿起一塊小木片丟入篝火裏:


    “格局小了。”


    男人麵露驚愕,女人麵露驚喜。


    薛亮亮想到了那個她,開口道:“就算不是人,也是能成婚的。”


    聞言,男人和女人唿吸同時變得急促。


    薛亮亮想到了自己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說道:


    “不僅能成婚,還能懷孕生孩子。”


    撒謊才需要表演,真相則不用演繹。


    隻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才能流露出如此真實的情緒質感。


    這邊薛亮亮話音剛落,那邊二人竟同時轉身,以一種半跪姿的方式麵朝薛亮亮:


    “還請前輩教我們。”


    ……


    二樓,徐明不再雙臂交叉,也不再背靠柱子,而是以一種很認真的目光,看著下方院子裏的三人。


    屋頂的孫燕,也不再晃動雙腿,更是讓身邊的鳥禽稍稍離開,注視著下方。


    這兩個屍蠱派的人,是他們團隊這一浪的線索,他們所調查的那位曆史上的苗疆傳奇聖女,就出自這一派。


    他們固然是不怕這二人,但也從未放鬆對他們的警惕。


    田老頭也注視著下方這一幕,盛出一碗藥汁後,小心翼翼地端著進屋。


    樓下倆屍蠱派的人,是不清楚少年這夥人身份的,可趙毅這夥人,是知道的。


    再沒落的龍王家,那也是龍王家,而且是兩家合一,就算人丁稀少,可餘留下來的,都是不好招惹的存在。


    就比如上次那位,自家少爺在其麵前謝罪,三刀六洞,不敢含糊,甚至不敢請動家裏人去說情。


    “少爺,藥化好了。”


    “嗯,給我吧。”


    田老頭想要俯身,對趙毅耳語。


    趙毅抬起手:“有話直說,我遠哥又不是什麽外人。”


    趙毅:這蠢老頭,難道忘記這家夥耳力極好,你對我耳語再輕聲,在這少年耳畔,也如同拿著大喇叭在播放。


    田老頭糾結著一張老臉,他不知該如何講出來,最後,隻能憋出了一句:


    “我是怕藥苦,要不要拿點糖塊來?”


    趙毅瞥了他一眼,再次道:“剛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別藏著掖著。”


    田老頭得到明確命令,開口道:“那個帶他們進來的人,好似很不一般,屍蠱派的那倆人,已經跪在他麵前了。”


    “哦,我知道了。”趙毅揮揮手。


    田老頭一邊擦著汗一邊離開了屋子。


    趙毅拿起湯匙,給李追遠喂藥,李追遠很配合地喝著。


    等喝完了,李追遠笑了。


    他想起了當初,阿璃給自己喂藥的場景。


    那時候自己因透支而致盲,每天清晨,阿璃都會端來劉姨煎好的藥,來到床邊喂自己,還一不小心,把整碗藥,倒在了他頭上。


    “遠哥,在笑什麽呢?”


    “想起了以前的一些開心事。”


    “是想起了曾給你喂藥的那個人吧?”


    “嗯。”


    趙毅站起身,走到臉盆前,洗了洗手,又拿起毛巾一邊擦著一邊往迴走。


    “過來時,聽到土樓裏傳出求救聲,我就手欠,把陣法破開了,那倆人跟我說,這村子裏全是鬼,然後逃上山去了。”


    李追遠聞言,點點頭。


    趙毅是故意放他們離開的,應該也順著他們,找到了山上的那座趙君廟,也發現了那座開裂後卻空無一物的石碑。


    “遠哥,是我的疏忽,我是真沒想到,你會布置一個這麽簡單的陣法,但凡陣法複雜一點,我都不敢直接破開。”


    “嗯。”


    “但遠哥,我是真佩服你,我順著線索緊趕慢趕來到這裏,結果還是晚了一步,這本該由你我聯手完成的這一浪,竟然被遠哥你,帶隊獨自完成了。


    弄得我現在,隻有給遠哥你鼓掌的份兒。


    不僅湯都沒喝著,還得趕緊焦慮於下一浪。”


    李追遠看著趙毅,趙毅也看著李追遠。


    隨即,趙毅蹲了下來,把臉湊近,對著李追遠說道:


    “屍蠱派,喜獵奇屍,雖有師門卻無山門,而且彼此間爭鋒相對、互相陰損殘殺乃是常態。


    沒山門,也就沒後顧之憂,那是一夥瘋子,什麽都敢做,也什麽都不怕。


    遠哥,你說接下來我要是帶著我的人人直接走了,留下他們倆,他們倆會幹什麽?


    他們倆無論幹什麽,可都和我沒有關係哦。”


    說著,趙毅把臉進一步貼近,幾乎是湊到李追遠耳邊,小聲道:


    “我賭下麵那個,隻是在裝高手。”


    李追遠神色依舊平靜,淡淡說道:


    “買定離手,你隻有一次下注的機會。”


    ———


    莫慌,白天還有一章,補今天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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