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堂之上,紅綢飄舞,珍饈羅列,眾人正為祁怨高中狀元道賀,歡聲笑語如浪潮翻湧。祁怨身著狀元紅袍,頭戴烏紗,麵帶謙遜笑意,周旋於賓客之間。


    突然,門口處一陣騷動,祁怨的父親祁壽大步邁入,他身旁跟著一位女子,柳如煙身著綺羅,蓮步輕移,容色嬌媚,瞬間攥住眾人目光。


    祁壽清了清嗓子,在這瞬間安靜下來的宴會廳中高聲宣布:“今日,當著諸位高朋的麵,我要追隨自己的真心。” 他抬手輕輕牽起柳如煙的柔荑,目光中滿是繾綣,“我鍾情於眼前這位女子,餘生願與她攜手。”


    一語驚四座,賓客們麵麵相覷,交頭接耳之聲嗡嗡響起。祁怨母親本在招唿親友,此刻如遭雷擊,身形晃了晃,險些跌倒,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悲戚。


    祁安康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手中酒杯“哐當”落地,摔得粉碎。他怎麽也想不到,孫子如此大喜之日,這不成氣的兒子竟會鬧出這般荒唐事,讓家族淪為眾人笑柄,而前路也被這一變故,籠上陰霾。


    “混賬東西!你怕是吃酒吃昏了頭了,在放什麽狗屁!”祁安康一手拍在案上,另一隻手撐著拐棍站起身來,指著祁壽的鼻子破口大罵。


    “官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怎能這麽說壽哥兒?”祁老太太一臉的不讚同,還想要再說什麽,被祁安康一把甩開,矛頭又對準了祁老太太。


    “多大個人了,還搞些情情愛愛這一套,我看就是隨了你沒腦子,今日是什麽日子,是祁怨高中的日子,他這個當爹的,就這麽下祁怨的臉麵?


    作孽啊!人都說妻賢夫禍少,我當初就不應該看你貌美,就娶了你!”祁安康一點沒有給祁老太太臉麵,祁老太太起初還梗著脖子一臉的不服氣,直到最後一句話,祁老太太瞬間展開了笑容,笑得跟朵花兒一樣。


    在場所有人看了個清楚,原本還等著看恩愛了一輩子的夫妻為了祁壽那個沒腦子的反目成仇呢,沒想到,祁老太太就因為祁安康一句話,氣也消了,臉也紅了,人也不吱聲了,小鳥依人般靠在祁安康的身後,看著比柳如煙還似嬌羞少女。


    “還有外人在呢,說什麽呢你~”


    祁怨:……得虧反應快,給祁安康造了夢,不然就原主祖母這個架勢,怕是能把國公府的天給鬧翻了。


    眼看唯一一個支持真愛的人也倒戈了,祁壽有些泄氣,但是在看到柳如煙放在小腹上的手時,還是打算搏上一搏。


    “父親、母親,孩兒是真心心悅於柳如煙的。我與李悅寧成婚二十載,如今怨兒已高中狀元,我自認為已經盡到了責任。


    你們困了我二十載,也該讓我做一迴主。


    我與如煙是真心相愛,如今如煙腹中已經有了我的孩子,我自不會讓如煙為我受盡委屈。”


    賓客們的眼神在祁家人身上打轉,尤其是想要看看聽到祁壽這話的李悅寧是何反應,祁怨不動聲色的站到了李悅寧的身邊,用寬厚的肩膀擋住了旁人的視線。


    看不到李悅寧的反應,於是眾人又把視線落在了中間的祁壽和柳如煙身上。


    “混賬東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你還想娶個平妻不成?別忘了悅寧可是郡主,你這是想要打了皇家的臉麵?置祁家上下於死地?


    看著我的眼睛,說,你若當真可以說出口,老子就敢把你逐出祁家!”祁安康見祁壽當真如夢中一樣,為了那個什麽柳如煙棄家族於不顧,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把這個滿腦子情愛的東西射在牆上。


    轉眼祁安康又看到了站在李悅寧身邊的祁怨,心中呸呸兩口,兒子是廢了,起碼還有孫子不是?


    “壽郎,國公爺當真是對夫人要比對你還上心,難怪當年國公爺會求娶長公主殿下,就是不知道……”柳如煙眼看祁壽不說話,眼珠一轉,提起了這一茬。


    “放肆!”


    “放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下一刻,李悅寧上前,一巴掌扇在了柳如煙的臉上。


    這一掌力道極大,頓時柳如煙的臉上出現一個巴掌印,嘴角也滲出血來。


    “你,你這是做什麽!你有氣你衝我來,為什麽要打如煙!”祁壽見柳如煙受傷,連忙擋在了柳如煙的麵前,惡狠狠的看著李悅寧。


    柳如煙趴在祁壽的懷中,眼神挑釁的看向李悅寧,李悅寧隻是冷漠的看向這對渣男賤女,叫來了侍衛。


    “去,進宮跟舅舅說,有人汙蔑娘親,問問舅舅管不管。”侍衛領了命匆匆離去,到這裏柳如煙還沒覺得害怕,依舊依偎在祁壽的懷中洋洋得意。


    那邊祁老夫人聽到長公主的名諱,頓時心下一緊,她怎麽就忘了這個煞神了,就自家相公這個德行還敢碰長公主?那是真的不想活了,因此另一聲放肆正是來自戀愛腦的祁老夫人。


    “祁壽,黏在母子一場,你若是帶著你這位心愛的姑娘離開京城,皇上和國公爺興許看在悅寧的份上饒你們一命,若是你們執意想要和悅寧過不去,別怪母親沒有提醒你,想想十年前你嶽母的名聲。”


    祁老太太言盡於此,說多了就沒有用了,至於祁壽聽不聽,她可管不了,沒了兒子還有孫子呢,再說了什麽都沒有她的相公—國公爺在她心裏重要。


    經過祁老太太這麽一提醒,留在國公府看熱鬧的賓客們也想起長公主煞神的名號,那可真是……若是長公主迴京知道她唯一的女兒遇到祁壽這樣的渣男,怕是會把國公府給拆了吧。


    不對,用不著等到長公主迴京,單是柳如煙剛剛說的那句話,皇上怕是就能把國公府給拆了,別忘了,咱們如今的帝王可是出了名的姐控,畢竟當初若是沒有長公主保駕護航,皇上也登不上這個皇位。


    原以為齊心協力後會是飛鳥盡良弓藏,卻沒想到皇上根本沒有忌憚過手握兵權的長公主,還任由長公主遊曆天下,絲毫不加約束,並且長公主已然成了皇上的逆鱗,誰不敬,誰死。


    隻不過平民之女的柳如煙並不知情罷了,就連剛剛她提起長公主和國公爺,也是因為床第間祁壽的隨口一說,而且也是沒有實證,隻是祁壽不滿父親什麽事都偏向李悅寧的猜測罷了。


    剛剛郡主可是讓侍衛去皇宮稟告了,在場的賓客如今想走也走不了了,隻能留在這裏,一邊吃一邊等著最後的審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今有祁壽,本蒙皇家恩澤,得以與郡主李悅寧結為連理,享尊榮,本應感恩戴德,恪盡職守,護郡主一生周全,敬嶽母長公主殿下如親母,以全忠孝大義。


    然其婚後行徑,令人發指。對嶽母長公主殿下,傲慢無禮,全無敬重,悖逆人倫孝道;於郡主身側,亦未施半分疼愛,冷漠疏離,諸多敷衍,致郡主常獨守空閨,暗自垂淚。其種種作為,枉為人夫,更愧為臣子。


    朕以仁德治天下,斷不容此等忘恩負義之徒玷汙皇家清譽,褻瀆郡主深情。今特旨頒下,準祁壽與郡主李悅寧和離,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祁壽即刻遷出郡主府邸,歸還一切皇家所賜財物,革除一切因郡主而得之爵祿權益,以儆效尤。望世人以此為鑒,莫效其行,欽此!”


    太監宣完旨,眾人才猛然驚醒,對啊,祁壽連世子都不是,一直住在郡主府,他是憑什麽敢說真愛的?


    “國公爺,陛下口諭,問您要爵位還是要兒子,還請您盡快想清楚,奴才還要迴宮稟告。”


    祁安康的冷汗直流,還好,不是夢中那樣,皇上一言不合直接廢了國公府的爵位,把祁家一家貶為庶民,隻有李悅寧和祁怨迴了郡主府,安然無恙。


    但也因為祁怨身上流著祁家的血,皇上認定祁怨也不是個好的,當即又給李悅寧賜下婚約,無論李悅寧幾次上書為祁怨請封,都沒有得到半點迴應,並且狀元出身的祁怨因為祁家處置柳如煙一事,讓皇上覺得祁怨隨了祁家優柔寡斷,沉迷兒女私情,隻是把人派去修書,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


    至此,祁家徹底沒落,在京城中徹底消失。


    那邊李悅寧聽到舅舅的旨意,第一次覺得自己以前真是蠢壞了,要不是夢中警示,自己都忘了還有舅舅可以給自己撐腰呢,是什麽讓她忘記了自己是長公主唯一的女兒,也是皇帝舅舅唯一的外甥女,竟然任由祁壽和柳如煙如此侮辱。


    是什麽呢?可能是腦子裏不小心進去的水吧。


    不願去想那些,如今自己還好好活著,沒有被祁壽和柳如煙兩個渣男賤女給毒死,祁怨也好好的沒有毀容,就是一大幸事了,如今也和離了,那今後橋歸橋,路歸路,她迴她的郡主府,至於祁壽,全當過去的二十年被狗咬了一口了。


    “怨兒,咱們走。”終於想起自己最大的靠山,李悅寧的腰杆兒也挺直了,叫上祁怨就要走。


    國公爺哪肯讓孫子就這麽跟李悅寧走了,一旦母子倆踏出國公府的門,下次祁怨姓祁還是姓李可就不一定了,祁安康可不想去賭。


    “在座的各位親朋好友,麻煩幫老夫做個見證。


    我祁安康,身為國公府一家之主,向來最重家規門風。


    可歎祁壽,身為我兒,卻行徑惡劣,不悌不孝,悖逆人倫,全然不顧血脈親情與家族顏麵。


    他的所作所為,已讓國公府蒙羞,令親族痛心。


    我雖痛心疾首,卻也無法再容他這般放肆。今日,我便以國公府家主之名,正式宣告,國公府自此刻起,徹底與祈壽斷絕關係,將其逐出族譜,往後,府中再無此人!


    但所幸,還有祁怨這孩子,聰慧上進、純善孝順,往後,我祁安康便隻有祁怨這一個孫子,會傾盡心力,將家族榮耀延續在他身上。望諸位一同見證,也望祁怨不負所望,重振家風。”


    祁安康這一大段話就差說以後國公府會交給祁怨,與祁壽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賓客們倒是沒有什麽驚訝,畢竟該選誰不該選誰,大家心裏都有一杆秤,要是他們家出了這麽一個年近半百還要追求真愛的兒子,為了家族,他們也會選擇有出息的孫兒輩,放棄半截身子入土突然情竇初開的兒子。


    但祁壽卻接受不了,但如今的局麵已經不是他可以控製的了。


    祠堂一開,名字一劃,從此,祁壽跟國公府再無幹係。


    “祁公子,請。”小廝接到祁安康的授意,來到祁壽的麵前,彎腰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不,父親,母親,你們不能不要我,我是你們的兒子啊,不……”祁壽還想說什麽,國公爺覺得丟人,擺了擺手,瞬間出現幾個小廝,捂住了祁壽的嘴,連拖帶拽的把人帶出了國公府,至於柳如煙,生怕被沾包賴,改用拎的方式。


    祁壽和柳如煙就這麽被丟到了馬車上,捆成粽子,送去了京郊的莊子上。


    沒了祁壽和柳如煙兩大看點,祁安康還要趕緊寫折子為祁怨請封世子,賓客們也不再多留,吃了一肚子大瓜迴了各自的府邸。


    折子遞上去沒多久,祁怨直接跨過世子,成了最年輕的國公爺。


    兩個月後,祁怨耐不住眾人的催婚,娶了分裂的自己。


    晨曦初露,京城便被一陣喜樂喚醒。國公府朱門大開,張燈結彩,紅綢似火蛇蜿蜒,燈籠高掛如熟透紅果,映亮半片蒼穹。


    祁怨身著大紅喜袍,金線繡著的麒麟昂首欲飛,墨發束以玉冠,麵如冠玉,唇含笑意,端坐於高頭大馬之上,威風凜凜又難掩欣喜。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前麵是開路的執事,高舉“肅靜”“迴避”牌,其後樂師吹奏喜樂,鑼鼓喧天,聲聲震耳;轎夫抬著精雕細琢的花轎,轎簾上龍鳳呈祥,隨著步伐微微晃動,似藏著一生的甜蜜期許;丫鬟、小廝們捧著禮盒,綾羅綢緞、珠寶首飾光芒閃爍,彰顯國公府的赫赫威勢。


    街巷兩旁聚滿百姓,指指點點,嘖嘖讚歎。“國公爺大婚,這氣派,咱京城可有日子沒見著啦!”“聽聞新娘是大家閨秀,和國公爺那是天造地設。”歡聲笑語交織,為這喜慶之日更添熱度。


    而在街角暗處,蜷縮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身影。那是祁壽,祁怨他那老樹開花的爹,如今卻落魄至此。


    他頭發蓬亂,汙垢滿麵,瘦骨嶙峋的手緊攥衣角,目光死死釘在迎親隊伍上。看著祁怨風光無限,憶起往昔自己作死行徑,弄丟榮華、忤逆至親,悔恨如蟲蟻噬心。


    此刻,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隻能任由那苦澀的悔意將自己淹沒,在喧囂中品嚐孤獨,於繁華外舔舐傷口,無人知曉他曾也是這高門貴子,此刻卻淪為命運棄兒。


    “如煙,你等等我,我這就迴去告知母親,定讓她盡早來提親。”陌生男子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聽到熟悉的名字,祁壽下意識的抬頭,果然看到了柳如煙。


    此時柳如煙正與剛剛說話的男子肩挨著肩,看著祁怨成婚的場景。


    想來剛剛那個男子也是突然有感而發,氣氛到了,這才突然提高音量,高調示愛。


    祁壽哪裏能夠忍受昔日的愛人站到別的男人身邊,日後興許還會嫁給他為妻,想到柳如煙故意流掉的那個孩子,以及自己因為柳如煙落得六親不認、骨肉分離的下場。


    祁壽眼中逐漸浮現起恨意,視線在周圍尋找,落在了一杆長槍上,也不知道為何街道上會出現一杆長槍。


    此時的祁壽已經沒有腦子去思考這些。


    隻見祁壽雙眼通紅,布滿血絲,額頭上青筋暴起,臉上扭曲的神情滿是絕望與瘋狂。他手中那杆長槍在日光下泛著冷光,槍身微微顫抖,似也在為即將發生的事而戰栗。


    柳如煙察覺到不對,轉身時,驚恐地瞪大雙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子不受控製地往後退。她的嘴唇顫抖著,想要唿喊,卻因極度的恐懼而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鋒利的槍尖朝著自己的胸口迅速逼近。


    “不——”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長空,在這空曠之地迴蕩。


    祁壽嘶吼著,用盡全身力氣,將長槍狠狠一刺。槍尖毫無阻礙地刺入柳如煙胸口,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染紅了她的衣裳,又一滴一滴地濺落在地,洇紅了腳下的泥土。


    柳如煙的身子晃了晃,緩緩倒下,雙眼無神地望向天空,似在質問命運為何如此殘酷。


    剛剛那一瞬間的決絕,此刻已化作無盡的茫然與悔恨,隨著鮮血一同蔓延開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啊!”祁壽見柳如煙倒下,鬆開了手中的長槍,仰天長嘯,還沒等他發泄完,下一刻痛唿聲從祁壽的口中發出。


    祁壽滿臉驚愕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緩緩低下頭,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胸口處。


    隻見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猙獰可怖的傷口,鮮血正源源不斷地從傷口湧出,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襟。那猩紅的顏色在白色衣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仿佛一朵盛開的死亡之花。


    沒有墮胎藥的情況下,能滾下台階隻為墮胎柳如煙自然不會這麽輕易的死去,臨死前她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祁壽恨柳如煙的嫌貧愛富、愛慕虛榮。


    而柳如煙又何嚐不恨祁壽的徒有其表,連個爵位都保不住的廢人呢。


    柳如煙身旁的男子早就嚇暈了過去,街上的百姓也因祁怨正在撒錢一路跟隨,長街上,隻剩下躺在地上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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