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夫人一直安靜的聽著林平之說的話,果然沒有太大的反應,魔教和任我行在她眼裏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她隻是說道:“嗯,他們果然想對林公子你不利,你想要怎麽做呢?”


    林平之道:“他們想對付我,我便也要讓他們難受。”


    百花夫人道:“有什麽計劃嗎?”


    林平之道:“他們打算告訴我恆山派尼姑們的下落,待我去找她們時,設下埋伏,到時候將我們一並解決了。我也沒什麽計劃,隻是他們既然要用此節來對付我,我便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深,趁機將嵩山派圍攻恆山派的人搞定了。”


    恆山派的事他本來不想和百花夫人說,可話說到這想到自己能得到這情報其實全靠百花夫人,她應當不會打什麽歪主意,所以說了出口。


    百花夫人沉吟一會,道:“會不會太冒險了?左冷禪他們既然想對付恆山派,肯定是派出了許多好手。我聽說嵩山派暗中在分支旁派裏養了許多精銳死士,武功不一定多高,但擅長也樂意死戰,你一個人要和這麽些死士為敵,未免有些艱難。”


    林平之道:“若是被他們圍攻埋伏,我自然不好施展。可如今洞悉了他們圈套,我要是還拿他們這些人沒辦法的話,那可真是太沒用了。”


    百花夫人眼睛一亮,道:“需要我幫你殺人嗎,不過隻能偷偷下手,卻不能暴露我百花穀的蹤跡,否則正道門派知我百花穀出手殺人,說不定又會聯合找我們麻煩。但是…林公子,正好我最近練辟邪劍譜有些心得,到時候可以讓你指教指教。”


    林平之愕然道:“你練了辟邪劍譜?女的也能練嗎?”


    百花夫人笑道:“不光能練,似乎還有滋陰養顏的功效。難怪林公子你最近皮膚看起來也變好許多了。”


    林平之知道她在說笑,搖頭道:“暫時不需要你跟我一起去殺人,不過需要你幫另外一個忙。”


    待百花夫人點頭後,林平之道:“幫我查餘滄海的行蹤,我先把這煩人的矮子殺了。”


    ——


    接下來幾天林平之就在鏢局裏苦習武功。


    對於他這種穿越過來就接觸絕頂武功而沒練多久的人來說,多練一天便能進步很多。


    恆山派的事情他暫時沒和儀琳說,這個小尼姑的戰鬥力可以忽略不計,和她說了除了讓她多擔憂幾天之外沒什麽意義。


    這幾天林平之在等兩方麵的動靜,一是等丐幫淩常來找他,告知恆山派人的下落——用意是請他入甕;二是等百花夫人這邊的新情報,比如餘滄海的行蹤。


    百花夫人聽說林平之要殺餘滄海,也有些詫異,畢竟這個點殺餘矮子容易讓左冷禪和解風心生警惕。


    而且眼下各大派是青城派請來的。雖然他們未必真實目的是幫餘滄海出頭,但如果餘滄海就這麽死了,他們於情於理都不可能坐視不管,說不定真的不介意合力讓林平之賠命。


    林平之現在武功雖高,畢竟隻練武半年,單挑對上左冷禪這種級別的高手尚且不敢說必勝,更不用說被眾高手合力圍攻了。


    但百花夫人還是答應了林平之幫他查餘矮子的行蹤。她已看出這位林公子有自己的計較,不會把自己置身於險地。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這天林平之和儀琳閑談兩句,正說到很快就能帶她去找師父時,陳鏢頭來傳話,丐幫有人傳書信過來。


    林平之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知道肯定是淩常找自己。


    書信裏仍是空無一字,合乎淩常謹慎的性格——絕不留下痕跡,免得事後有麻煩。


    當然事後是指林平之死了以後。


    隻是林平之算得上孑然一身,林震南夫婦武功低微如今安居在南少林寺。


    如果死了,應當沒人會幫忙報仇吧。


    百花夫人雖然跟自己曖昧,畢竟也是分得清楚利害的角色,不一定會出頭。


    芳芳和秦老先生聽到了自己死了,應該會很氣憤,會想報仇。但是受限於祖訓,他們不好出古墓,隻能點上兩根香燭遙祭。


    如果可以的話,林平之希望終南山上的那個苗道長沒死,那樣到時候可以幫自己收屍。


    或許嶽靈珊?儀琳?任盈盈?這些人聽到自己死訊,或許會歎口氣,可能會流一滴淚。


    但也許也就止於此了,她們的人生還會繼續下去,不會因為林公子死了而有任何不同。


    林平之已經死過一次了,奪舍這個小林子換取了新生。


    如果再死一次,會不會還有一次機會?


    再去往另外一個世界,開啟新一段旅程?


    如果那樣的話,似乎還不錯。


    胡思亂想是林公子的老手藝了,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又來到了丐幫,直接找上了淩常。這一次他帶著儀琳,並且不顧淩常的眼神暗示,一定要儀琳在旁邊一起聽。


    林平之朗聲問道:“淩舵主,恆山派的眾位師太現在在哪裏,你以空書信示意我過來,可是有消息了?”


    淩常點頭道:“剛有的消息,恆山派的人現下在贛閩邊界,即將到達福建。路徑中有一隘口名為仙人隘,是她們必經之路口。林公子和儀琳小師太這會快馬加鞭到仙人隘中等候,不多時即能見到恆山派的人。”


    儀琳不知道丐幫的用意,還道他們真的好心打探恆山派人下落,喜道:“多謝淩舵主了,日後我稟明了我師傅,由她親寄書信給你們解幫主道謝,以彰我兩幫派交好。”


    “仙人隘?這名字聽著好聽,但想必是兵家把守的要塞,咱們卻武林中人卻沒必要去這地方找麻煩吧。”林平之卻是知道丐幫真實企圖的,開口問道。


    “本來是有關兵把守的隘口。”淩常咳嗽一聲,“但因朝廷近年內憂外患,沒有財力支持,便隻得裁撤關口。這會已經荒廢,任由旅客遊人出入。”


    林平之嗯了一聲,看到淩常臉上毫無異狀,故意道:“淩舵主,你說倘若有人想不利於恆山派,在這廢棄關隘之上設下埋伏,豈不是如同甕中捉鱉,手到擒來?”


    淩常聽他這麽說,臉色大變,忙道:“林公子說笑了,恆山派師太們何等武功,恆山派劍法劍陣何等威力,五嶽劍盟的聲名又是何等顯赫,又有誰這麽想不開,敢伏擊恆山派?”


    林平之心道:“這伏擊恆山派的偏偏就是五嶽劍派的嵩山派的人,又怎麽會顧忌五嶽劍盟的威名。”


    一邊笑道:“我也是隨口一說。經淩舵主你這麽一提醒,我也相信沒有哪個石樂誌又瞎了狗眼的,敢打恆山派師太們的主意。便是有人真的喪心病狂想對恆山派動手,也絕不該選我在這的時候動手,這可真是犯賤了。”


    淩常聽在耳中,總感覺林平之話裏有些不對勁,但又不好說什麽,所以隻是笑嗬嗬的附和。


    林平之此時對淩常已經失望之至,也不再多聊,道:“淩舵主,那我們便去那恆山派人必經的隘口等她們了,遲則怕她們反倒先行過了那仙人隘,我們又不好找人了。”


    淩常總算沒有完全良心泯滅,臉上真情流露,露出離別之情,道:“林公子,珍重!”


    林平之笑道:“淩舵主你珍重,我這次迴來,少不得還要和你們丐幫多親近親近。對了,如果有機會碰到你們解幫主,托我和他找個招唿。”


    淩常有些魂不守舍,說道:“我常年難見幫主一次,下次見到他會代傳林公子你的問候的。”


    林平之點頭道:“嗯,你幫我多問候他一下,不光要問候他,還要問候他全家。”


    淩常道:“一定一定。”說到這,知道分別在即,此後很可能再見不到這原本交情極好的林公子,臉上表情欲言又止。


    林平之歎口氣,道:“淩舵主,若是有什麽話想說,不妨直說。”


    可惜淩常也歎口氣,不再說一句話。


    林平之搖搖頭,和儀琳說道:“我們走罷,找你師傅她們去。”


    儀琳經過這些日子相處,愈發覺得這林公子為人熱心又有俠義心腸,這時候已經對這林公子極為信賴,說聲好,一同離開。


    “林公子…”淩常在後麵又叫一聲。


    林平之拉著儀琳的手,頭也不迴。


    儀琳忍不住道:“林公子,淩舵主他在教你…是不是有什麽話還要和我們說。”


    林平之淡淡道:“有什麽話,剛才便可以說了,這會已經晚了。”


    瞬間遠去。


    淩常看著林平之二人的背影,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喃喃道:“你得罪了左盟主,反正是死定了的,我給你的消息也不能算是假消息…別怪我。”


    他身後,有低沉聲音傳來:“淩舵主,你做的很好,非常好,本座日後一定會好好念著你這次的好的。”


    ——


    林平之重新做起了馬車夫,將儀琳請進了馬車裏,二人朝贛閩邊界的神仙隘趕去。


    林平之並沒有再瞞儀琳,說道:“我得到一個可靠消息,有人設下了埋伏,想對付你們恆山派這次來福建的人。應當就是在那仙人隘中。咱們得在你師傅她們遇伏之前趕到那裏,先把埋伏的人解決了。你不用擔心,我在這裏,不會讓你們師傅她們有危險的。”


    儀琳突然聽見這麽重大的事情,有些沒消化過來,但看著林公子的眼睛,她點點頭,道:“我相信你!”


    能讓一個女孩子信任是一件很難得事情,但林平之這會沒有很開心的意思,因為他知道,這信任背後的重量。


    當然這件事本身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危險。既然偷聽到了左冷禪的計劃,又知道這會嵩山派分支旁派的人極可能是在隘口設下埋伏,那麽到時候去把負責伏擊的人殺了便是。


    本來該是被算計的人,這會反倒先發製人突然殺過去,那些人應該會死的很稀裏糊塗吧?


    林平之不喜歡殺人,但這會也在想象這些人臨死前的表情了。


    二人由北向南時便在同一輛馬車上一起待了快一個月一起趕路,對這種相處模式早有默契。林平之負責騎著白馬趕路,兼且偶爾和探頭出來的小尼姑聊上一陣。小尼姑則負責多愁善感,時不時一陣風吹來就哭花了臉。


    行了一日多,到了福建邊界一處山穀,山穀兩邊是險峻高峰,中間是平坦小路,林平之這會兒心有戒備,見這裏四處山峰極易暗藏玄機設下埋伏,不由得留上了神,畢竟敵人說不定是以仙人隘為幌子實則在途中設下了陷阱。


    這種山穀之中,倘若四周高處埋伏好了弓弩手,任武功再高也難周全。


    何況…還帶著儀琳。


    一邊讓白馬慢慢騎行,一邊小心翼翼觀察著周圍山峰上的情況,不經意間聽見馬車內又探頭出來的儀琳說道:“林公子,前麵是什麽情況?”


    前麵?嗯,林平之隻顧著關心四周高處,想著如有埋伏立即騎馬全速退出山穀,反倒沒有管道路前方。


    難道敵人這般托大囂張,竟守在正麵?


    林平之隻怕人突施冷箭,或是猛然短程內亂刀肉搏,卻絕不會怕正麵的危險。


    所以他很淡然的看向前方。


    有些驚異。


    前麵確實有大隊人馬駐立。


    但奇怪的是這些人好似對林平之的到來不以為意。


    他們正將一個頭戴鬥笠,輕紗遮麵的人圍在正中。


    被圍住的這人看不清麵貌,但是由其身材可約莫看出是個身姿綽約的少女。


    事實上很少有少女能有這般的身材,林平之隻看一眼,便再移不開眼睛,尤其停在她纖細的腰和長腿上。


    嗯,所以這些人是在圍攻這名少女,不是為了自己和儀琳而在此。


    圍攻這少女的人左一波又一波的積聚,似乎是不同方麵的人。


    但不同撥的人之間相互又隱有默契,恰好將少女圍在正中,而看他們站位,少女無論從哪個方位突圍,都將麵臨腹背受敵的局麵。


    外圍則有幾人站在包圍圈外,似乎是起雙重保險的作用,防止這少女真的突圍而出。


    看到其中一人,林平之忍不住笑道:“又見這位隻在旁邊等機會的道長了。”


    是左拂塵右寶劍的昆侖靈風子。


    漸漸這些人也發覺了林平之駕著的馬車靠近,外圍一人大聲喊道:“兀那馬車夫,我們這邊有要事要處理,這條路先占用了。你若急著趕路,膽子又夠大,可先退出山穀,待我們了結了這事之後再來通行。你如不急著趕路,又把自己脖子上那東西看得要緊,那便另找地方繞路通行吧。”


    林平之笑道:“好說。”


    看到靈風子,他便猜測這少女是類似百花夫人一般在江湖上犯下了不少壞事的人。他已經管錯了一迴了,這次不打算管。


    又迴話道:“這位大爺,我膽子算不上大,但也不小,殺人的事看過不少,自己也殺過人。就不退出山穀了。看你們解決完眼前的事,我就騎馬車通過。我這麽說這麽做…不過分吧?”


    聽到林平之開口說話,那少女輕紗遮住的臉朝向這邊,微微一動。


    靈風子聽林平之說話則認出了林平之,這位一向看菜下碟的道長臉上頓時有了笑,說道:“原來是林公子,這會青城派邀集了許多門派一起找你,怎麽你不在福州,跑這荒穀裏來了?幾個月不見,你在江湖裏的名氣可又響徹了許多。你既然要過,按理現在咱們就該讓你過去,隻是確實是我們圍住的這人比較關鍵,不敢撤了包圍圈。”


    他這麽一說,在場眾人都知道了林平之身份。


    “這人就是福威鏢局的林平之,早聽說這位三招打敗餘滄海的公子哥年輕,怎麽能這麽年輕的?”


    “是啊,不光年輕,長得還俊俏,這年頭是長相好武功好的才俊可當真不多了。”


    “嘿,聽說他身上有什麽天下無雙的絕世劍譜,咱們反正對付這個妖女一個人也是對付,何不…”


    “有理,這林平之本身就是我們這次來福建的目的之一,他殺了青城派餘觀主的兒子,咱們這會把他擒下了交由這次來的少林武當掌門發落,在江湖上可大大揚眉吐氣了。”


    “…”


    他們言語中有些不客氣,也就顯露在臉上,看向林平之的表情有些不懷好意。


    儀琳這時候正好也偷偷看見眾人眼神不對,惶恐道:“林公子,要不咱們…先撤出山穀?”


    林平之輕聲說道:“對這些人不能讓,一讓他們更加認準了咱們好欺負。”


    林平之看著靈風子,說道:“道長,我剛才說的提議,你意下如何?”


    這是直接將難題拋給了靈風子。


    靈風子皺著眉頭,猶豫一會,說道:“林公子這可當真為難我了,我隻帶了幾位手腳麻利的弟子出來,我哪怕說願意林公子你在旁觀看,那也隻是對我們昆侖派的人有效,卻不代表其他人。”


    林平之又笑道:“這所有人裏我隻和道長你相熟,你既然同意我的提議,那我就沒什麽負擔了。其他人答不答應,我卻不怎麽放在心上。當然,或許我可以順便問一下,你們這群人裏麵誰資曆最高,可以代表各方麵的人和我說話。”


    他這話一說,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了不以為然的表情:“你這小子口氣也忒大了,當你是什麽前輩高人嗎?我們這許多人在這,隻需稍微聯合在一起,對付你這小子也是綽綽有餘,你又憑什麽好像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靈風子卻和林平之打過幾次交道,知道他軟硬不吃的性格和稱得上可怕的武功智計,見林平之問誰資曆高,忙道:“咱們這次許多派的人同來,自然以崆峒派的黃玉黃長老地位最尊。林公子,我昆侖派讚同你剛才所說的,我看來,你要在旁旁觀,那就看個夠吧。不過,其他門派的人如何想法,我卻無法知曉了,也無從決定了。”


    眾人聽他撇清關係,都有些哭笑不得,心道:“你這道士也太怕事了,咱們這會各派翹楚在這裏,難不成還真的怕了這小子?”


    林平之卻笑著看向靈風子口中的資曆最高的崆峒派黃長老,淡淡道:“黃長老你好,剛才我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昆侖派的靈風子道長也已經表態讚成,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在場眾人見林平之這麽問,不知道他什麽用意。


    黃長老說道:“林公子你若是旁人,你提議倒還過得去。咱們做的都是懲惡揚善的事情,也沒什麽需要遮掩的,自然隨你旁觀。隻是啊,林公子你此刻算得上是全江湖的焦點,和普通人卻不一樣,這時候你想走,我們卻也不好讓你走了——反正我們來也是為了林家的事來的,這時候早早遇見了,不得不說也算大事,還請林公子海涵,多等片刻,等我們了結完手頭上的事,再找你多聊幾句。”


    林平之點頭,道:“你們不光不讓我從這裏過去,不讓我順便觀戰,甚至似乎要把我擒拿下了接受你們的拷問,似乎你們的公道和我自己理解的公道有些不一樣。”


    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黃長老也算是光明磊落,沒有表麵上答應了我,後麵才暗害我。嘿,既然黃老要幫青城派出頭,拿我去給那些大人物們討功,便請你比劃下道來,我和你打上一場,輸了的人聽對方的便是。”


    黃長老聞言麵露難色。


    其他人看出了黃長老臉色,推測他內心惶恐,知道自己不是林平之的對手,所以如此。


    有的便心想:“這可急死我了。這林公子武功再高,可我們這裏這般多人呢,何必怕他。你黃長老輩分這麽高,難道還需要真的隨便就接了後背的索戰?隻消你說一句你老了,不配和年輕人動武這種套話,咱們自然會幫你圓迴去。何必這麽實誠沮喪。”


    但這黃長老畢竟是體麵人,聞言說道:“林公子劍法高超,老夫不是對手。不過,此刻卻不是單挑的時候。”


    他想著和林平之的事稍後再說,又朝少女說道:“壞事做盡的妖女,咱們對峙了這麽久了,也該了結。快點把和你的事解決,再來管林公子這邊的事。”


    “你殺了我幾名崆峒派弟子的帳,咱們該怎麽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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