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原這段話的信息包含得太多,秋田田想了一會才理清楚。


    漠原的意思是,他果然是利用了她,表麵上是在傳她功法,實際上是想通過她傳給左沐宸。


    這一點,她倒是早就猜到了。


    她沒有料到的是,這門功法居然不是漠原的,而是屬於左沐宸的父親的。


    漠原這隻能算是代傳功法?


    通過她激發左沐宸的潛能,是因為左沐宸身上有那些隱藏的靈力嗎?


    秋田田現在也沒有什麽保留,想到了這些疑問,就問了出來。


    今天的漠原看上去非常坦誠,顯然是打算把那些背後的隱秘都告訴她,所以,她要抓住這個機會。


    漠原的確如秋田田所想的那般,一一迴答了她的疑問。


    原來,漠原並沒有學習過玄天煉體經,那片玉符是師父臨終前交給他的。


    他在師父麵前發過誓,自己絕對不會學習這門功法,隻把它傳給左家的人。


    之所以說左家的人,是因為師父當時知道左沐宸的情形,知道他智力有缺陷,極有可能無法修煉。


    那麽,在這種情況下,漠原就隻能把功法傳給左沐宸的後人了,假如他有後人的話。


    所以,漠原傳功法給秋田田,不算是違背了誓言。


    因為,以這個世界的觀點,秋田田嫁給了左沐宸,就是左家的人了,跟他的誓言相符。


    況且,漠原曾經讓秋田田答應過,至少要在左沐宸身邊呆上一年,這也是為了保證功法的傳遞。


    漠原給秋田田看的那片玉符,便是他師父交給他的。


    漠原之所以想到了傳功法給秋田田,正是因為左沐宸身上隱藏的那些靈力。


    那些靈力不但有保護他的作用,還可以起到幫助他修煉的作用。


    秋田田若是能夠跟左沐宸一塊修煉,就可能激發左沐宸身體當中潛藏的那些靈力,加快修煉速度。


    等到了一定的境界,他可以把那些靈力完全化作己有。


    如此一來,左沐宸的修為就會提升非常迅速,很快就能達到極高的境界,擠身高手之列。


    秋田田現在已經幾乎沒有什麽疑問了,所有的疑問似乎都得到了解答。


    她之所以能夠跟左沐宸一塊修煉,正是因為左沐宸身體的特異性。


    秋田田問出了心裏最大的那個疑問:“漠大哥,照你說來,不論是沐宸的親生父母,還是他父母所托付的那幾個親信,應該都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生活的。我看,左卿墨也是這麽想的。那麽,為什麽你們現在似乎想讓他離開這兒,去接受另一個命運呢?你們是認為,他不應該象這樣平淡地過一輩子?還是說,現在有了別的什麽變故?”


    漠原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的確是有變故,但這變故並非現在才有的,而是一直都存在。”


    “哦?那是什麽?”秋田田問。


    一直都存在的變故,還能叫變故嗎?她有些不明白。


    漠原說:“聖主夫婦雖然舍棄自身,封印了結界,但是,那封印不是一成不變的。隨著時間的流逝,法陣與聖主夫婦遺留下來的能量會慢慢消退。雖然消退極其緩慢,可這消退是無法挽迴的,終有一天,封印會變得薄弱,能夠為結界對方攻破。”


    秋田田大吃一驚,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人可以加固封印嗎?”


    “當然有,”漠原說,“一直都有人守在封印外麵,進行加固,同時預防潛伏的對方的人進行破壞。但是,旁人的加固所起的作用是有限的,因為,功法不對。”


    “功法不對?你是說,隻有學習了玄天煉體經的人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秋田田敏銳地想到了這點。


    漠原點點頭,滿臉無奈之色。


    秋田田便覺得很不可思議:“既然隻能靠這門功法,為什麽不把功法傳出去呢?讓更多的人學習這門功法,那不就有更多的力量了嗎?”


    她知道,功法這東西是最機密的東西,是不能輕易外傳的。


    可是,這是特殊情況呀,關係到許多人的生死存亡。


    左巍然夫婦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想來,把功法外傳他們也是能夠理解的吧。


    漠原苦笑說:“並非沒有考慮過你的提議,師父他,他傳過這門功法給左家以外的人,但是,所起的作用仍然不夠。”


    他的眼中現出痛苦之色,象是想起了什麽讓他感到非常痛苦的往事。


    秋田田感知到了他的眼神,心裏象是被什麽東西敲了一記,有點疼,有點沉重。


    她猜測,這背後一定發生了什麽很不好的事情,讓漠原都不願迴想起來。


    她小心地問:“漠大哥,你能說得具體點嗎?”


    漠原歎道:“好吧,我就明說了。師父以及另外幾位掌教也考慮過,讓別的人修習這門功法。情勢所迫,他們相信,聖主夫婦一定能夠理解。於是,師父選擇了兩個弟子,教他們這門功法。那兩個弟子,是我的師弟當中最聰明最有可能取得大作為的。”


    他拿起酒壺,喝了一大口酒。


    “兩個師弟不負師父重托,修煉非常刻苦,再加上幾大聖地鼎力相助,他們的進展非常神速。後來,他們修煉到一定的境界,師父便讓他們去鞏固封印。誰知,效果並不明顯,到最後,他們兩人豁了出去,模仿聖主夫婦的做法,將自身獻祭……”


    “啊?怎麽會這樣?”


    秋田田捂住了嘴巴,她想到了會有不好的結果,但聽漠原這樣說,心中卻立刻湧上了無法抑製的悲壯之情。


    太慘了,兩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奉獻了出去。


    聖主夫婦倆慘,這兩人同樣的慘。


    漠原歎道:“他們兩人生怕辜負了師父的厚望,見效果不好,大概是心裏著急,以為要象聖主夫婦那樣,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於是就那樣做了吧。他們真傻,還那麽年輕,比我還小。當初,我也曾想過要修習玄天煉體經的,但師父說我入門已久,我自己的功法已經有了相當的基礎,不便更改。因此,不同意我修習。否則,我想,我大概也不可能出現在你麵前了。”


    他拿起酒壺,又再喝了一大口酒。


    秋田田默然,他們,真的都很有奉獻精神,讓人欽佩。為了保護大家,不惜犧牲自己。


    “那效果呢?”


    好一會,秋田田才問,心裏卻不抱什麽希望。


    若是那兩個人的做法有用,想來,漠原的師父一定會再找傳人,更多的傳人,來修習這門功法。


    可事實上,後來應該沒有別的人再修煉這門功法了,從漠原的表現她能夠猜測到這一點。


    漠原搖搖頭:“沒用,他們的犧牲,太不值了。”


    漠原朝後靠在椅背上,神情悲傷,望向窗外。


    秋田田默然了許久,輕聲問:“所以,你們想到了沐宸?”


    漠原收迴視線,看向秋田田,端正了身子,說:“有人認為,恐怕跟血脈有關。封印揉合了法陣與聖主夫婦的身體,也許,隻有他們的子孫,才能有效加固封印。因此,許多人把目光盯到了左公子身上,希望他能修習玄天煉體經,試驗一下。”


    “這怎麽行?”秋田田一下子激動了,“絕對不行。聖主夫婦隻有他這一個孩子,他們犧牲了自己,保衛了大家,唯一的願望是孩子平安長大。你們怎麽能讓他們的孩子也做出犧牲?我不答應,我絕對不能讓沐宸去冒險,我不同意再讓他奉獻自己。”


    她的反應太激烈,讓漠原好一陣子沒反應過來。


    漠原愕然看著秋田田,突然笑了,說:“田田,你以為,我們想讓左公子以身殉陣?不是的,我們跟你一樣在乎他的安全,不會讓他涉險的。我們隻是想知道,若是左公子修煉了玄天煉體經,加固封印的效果是不是會好一點。我們更擔心的,其實是隱藏在暗中的敵人。左公子一旦修習功法,加固封印,就有可能被他們知道,他是聖主夫婦的後人,極有可能對他產生瘋狂的報複。左卿墨不願讓他離開左府,正是擔心這一點。”


    秋田田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看得出來,漠原並未說謊,他們的確並不想讓左沐宸有生命危險。


    但是,未來的事誰說得清呢?萬一到了危急關頭,說不定左沐宸自己都會不顧一切保護結界,以身殉陣的事他不是做不出來。


    左沐宸骨子裏是有著正義感的,不知道是不是遺傳的結果。


    漠原誠懇地說:“如果左公子一直沒有恢複正常,我是不會提到這事的。他的身世,也許會被我們永遠保守住。照左卿墨的說法,便是替他娶個妻,留個後,讓他平淡卻平安地過完這一生。但如今他既已恢複正常,我們就不應該再向他隱瞞這些。這是他應該知道的真相。田田,你不妨把這些都告訴他,至於未來如何,由他自己抉擇,行嗎?”


    秋田田點點頭,說:“我讚成你說的,他有知情權。他未來的道路,的確應該由他自己來選擇。”


    “那就麻煩你了。有什麽事,我們再聯係。”漠原向秋田田抱拳,表示感謝。


    秋田田起身,向漠原告辭。


    大體的情況她已經明了,心裏比較有底了。


    漠原親自護送秋田田到左府附近,有些擔憂地問:“田田,左府的防護很嚴,你這樣進去沒問題嗎?”


    他知道秋田田是修煉者,但是,他並不知道她的境界。


    在他看來,即使有左沐宸的加成作用,秋田田現在也不會修煉到多高的層次。


    秋田田每天都使用了隱靈符,把自己身上的靈力隱去了,他也看不出她的深淺。


    秋田田滿不在乎說:“放心吧,我不是第一次出來了,不會有事的。我能偷溜出來,肯定是有我的辦法。”


    她跳下馬車,朝漠原揮揮手,向左府走去。


    漠原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乘坐馬車迴去了。


    他的確不怎麽擔心,就如秋田田自己說的,她能跑出來,肯定有她的辦法。


    他知道的,她的確經常跑到外麵來。


    光他遇見的次數,就有好幾次了。


    秋田田很順利的迴到了棲霞居自己的住處,一進去,就被左沐宸給逮住了。


    “田田,你怎麽出去了這麽久?你要是還不迴來,我都想問問你了。”


    他輕易不打算問秋田田,因為,他不知道秋田田是在何種情況下,萬一旁邊有人,而他發送了消息符,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秋田田輕輕拍拍他的手,說:“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今天晚上,我跟一個人聊了很久,得知了很多很重要的消息。”


    她望了左沐宸一眼,補充說:“關於你的身世的消息。”


    左沐宸頓時緊張起來,嘴唇動了動,象是想問秋田田,具體的消息是什麽,卻又不敢問。


    人有時候便是如此,很想知道的東西,真的要被揭開謎底了,卻又很害怕知道。


    小銀一聽秋田田帶迴來的竟然是如此重磅的消息,也緊張了起來。


    秋田田走到桌邊坐下來,說:“你們別這樣,沒有壞消息。坐下來,慢慢聊吧,這可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的。”


    她小心地拉好窗簾,點上蠟燭。


    這窗簾是她嫁過來之後讓人做的,因為她總覺得窗戶上糊一層紙太不保險,尤其是晚上,點上燈燭之後,影子映照在窗戶上,被外麵的人看見,象是一點秘密都沒有了似的。


    窗簾很厚,燭光透不出去。


    因此,他們現在可以在屋內點上燈,盡情暢談,而不必擔心被外麵的人看見,引起諸多猜測。


    左沐宸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也在桌邊坐了下來。


    小銀乖乖地呆在另一張空著的椅子背上,沒再站在他的肩上。


    秋田田說:“沐宸,說起來,我其實一直向你隱瞞了一件事,我得先跟你道歉。”


    “什麽事?我不會怪你的。”左沐宸當即表態。


    秋田田很是感動,左沐宸連什麽事都不知道,就事先說明他不會怪她。


    可是,他真的不會怪她嗎?


    秋田田有些慚愧,說道:“是這樣的,我的功法不是一位偶然遇到的道姑教給我的,而是漠原教的。”


    左沐宸大吃一驚:“什麽?漠原?你們早就認識了?”


    “沒有,”秋田田說,“我們認識不算早,是在我們成親的前一天晚上才認識的。說起來,我們認識的經過有著碰巧的成份在內。我並不是存心想要隱瞞,隻是因為涉及的問題太多,我不方便告訴你。”


    秋田田今晚見的人是漠原,還要跟左沐宸提到他身體裏麵隱藏的靈力的來源,她跟漠原的關係是隱瞞不下去了。


    再找借口圓謊不太合適,還不如坦坦蕩蕩承認。


    左沐宸看著她,輕聲問:“你現在願意告訴我了?”


    秋田田汗顏說:“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真的不想隱瞞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我現在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我發誓,除了我自身一點跟你毫無關係的隱秘之外,別的我全都告訴你,我保證,我說的全是真的。”


    “嗯,謝謝你。”左沐宸說。


    “謝我?謝我什麽?”秋田田驚奇地指著自己。


    左沐宸不但不怪她,反而感謝她,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


    左沐宸說:“謝謝你肯告訴我真相啊。”


    秋田田更加不好意思了,她向他隱瞞了這麽久,他反而因為她現在的坦白而感謝她。


    這樣的左沐宸,讓她如何能夠不盡力保護好他。


    象是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麽似的,左沐宸補充說:“我能夠感覺到,你對我雖有隱瞞,但是你是真心為我好,你不會害我的。”


    這一點倒是說對了,秋田田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沐宸,是這樣的,我那個時候其實,其實並不想跟你成親。嗯,實話告訴你吧,為了拒絕這門親事,我甚至絕食了,差點就餓死了。”


    “我能理解,你根本不認識我,我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傻子,哪個女孩肯嫁給我呢?”左沐宸淡笑了一下,笑容卻有幾分自嘲。


    秋田田安慰說:“沐宸,對不起哦,我不願嫁給你,主要是因為我根本不認識你,我不想嫁給一個我連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後來,知道反抗不了了,我必須得嫁給你了,我就決定出去看看,看看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我當時想,如果看你順眼,你人品還不錯的話,就隨隨便便嫁過來再說。至少,不用留在秋家受苦了。如果你真的很糟糕,我就想辦法逃跑。就算逃不掉,大不了一死了之。所以,抱著這樣的心態,那天黃昏的時候,我跑出去看你了。”


    她想,既然今晚決定坦白,就幹脆把自己那時的心態都一並說出來吧。


    她相信,這樣的坦白左沐宸是能夠理解並接受的。


    而且,這樣的坦白會讓他更加相信自己,盡量讓他不會因為自己隱瞞的事而受到傷害。


    果然,左沐宸聽了這一番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被她逗笑了。


    “我想也是。假如我是你,我肯定也不會願意出嫁的。你後來看見我了?你肯嫁過來,而不是選擇逃跑,是因為你覺得我這個人還不錯?”


    秋田田點點頭,含笑說:“沐宸,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有個人送了你一個麵具?”


    “麵具?”


    左沐宸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象是在迴想那晚的情形。


    自從知道當初麵具男對他所做過的事之後,他現在對麵具已經不害怕了。


    他心裏的陰影已經基本上消除了,知道麵具男不是害他,而是想要幫助他,還因為幫助他這件事害死了他自己。


    再則,他現在已經恢複了正常,是個成熟的大人了,自然也不會再因為這些事而害怕。


    左沐宸想了一會,突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指著秋田田說:“我記起來了,我記得有個年輕的公子送了我一個麵具。原來,那個人就是你?”


    秋田田怪不好意思說:“我怕被人認出來,所以假扮成男的。”


    “原來是這樣,你去那兒就是為了看我?”


    左沐宸雖然是在問秋田田,但語氣相當的篤定。


    秋田田說:“是啊,我知道你經常去河邊,所以就過去看看你。就是那天晚上,在河邊的一座茶樓上,我遇見了漠原。”


    秋田田把她遇見漠原的情形大致說了一遍。


    她講的全是事實,隻略去了係統故意要讓她獲得漠原好感的那些細節。


    係統是她最大的秘密,是不能告訴任何人的,連左沐宸也不能。


    而且,係統的存在本來就跟左沐宸沒有任何關係,她沒必要告訴他。


    秋田田告訴左沐宸,茶樓上隻有一漠原那張桌子上有一個空位,她那時對於修煉者根本沒有什麽概念,因此便坐過去了。


    後來,在茶樓上聽到了一些關於左沐宸的傳言。


    再然後,她看見街上有小偷在偷東西,於是跑下去想要阻止,卻被漠原捷足先登,把小偷給治住了。


    再後來,左沐宸出現了,看中了她的麵具。


    因為抓小偷的事,讓漠原對她產生了好感。


    不知漠原是怎麽知道她是左沐宸的未過門的妻子的,總之,當她迴到家後,漠原闖進了她的房間,教給了她功法,還替她打通了經絡,讓她能夠馬上開始修煉。


    當然,她更加不會忘記告訴左沐宸,漠原做這一切時,附加的條件。


    那就是,她必須嫁給左沐宸,並且至少在他身邊呆上一年以上。


    “也就是說,漠原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為了我?”左沐宸問。


    秋田田說:“是的,他從一開始就是為了你。他肯教我,正是因為我會嫁給你。呆會我告訴你這門功法的來曆,你就更加清楚他的想法了。”


    左沐宸笑說:“他肯教你,還有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


    “什麽原因?”秋田田好奇地問。


    在她看來,漠原肯教她功法,當然是因為她跟左沐宸的關係,他想通過她,讓左沐宸能夠修煉,恢複正常。


    否則,漠原恐怕根本不會跟她有多少糾葛。


    左沐宸說:“當然是你自己啊。抓小偷的事讓他知道,你是個很正直很有擔當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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