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至今還記得當年還是皇後的太後極為冷漠的看了看滿身狼狽的自己,二話不說,直接吩咐人給自己找了一個武師父。


    起初的自己不明真意,以為這個世界誰都欺負自己,卻不曾想再一次被欺負之後,他一個人在禦花園裏向著自己已經死去的母親哭訴不幸的時候,母後出現了。


    “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打架輸了,吃了虧,不要緊。迴去之後好好磨煉自己,力量不行就學習打架的技巧,打不贏就繼續練,哭哭啼啼像個什麽樣子?


    我家的孩子,不分男女,自幼習武。


    你雖瘦弱,可生在天家,更不應該隨意哭泣,你的眼淚,價比黃金,以後莫要輕彈了。”


    至今,李玄當年記得母後有些笨拙給自己擦眼淚的情形,母後的帕子真的好舒服啊,就是力氣太大了,擦得自己臉疼。


    想到這裏,李玄對著顧卿笑道:“母後說的是,是孩兒著相了。


    習武確實是皇子們需要提上日程的事情,此事宜早不宜晚,兒臣以後定當注意。”


    李玄看了看聽到自己的話似是受到重大打擊的容妃,不由暗歎一句,大概這就是愛子心切,所以被蒙蔽了眼睛,看事情不是那麽清醒吧。


    太後一生無有子嗣,所以教導孩子的時候也格外的冷靜,哪怕是當年後宮些許風波和傾軋,都被她擋在了前麵。


    對於子嗣的教導一事,母後可以說是盡職盡責,也沒有讓他們這些皇子有所損傷。


    倒是自己的後宮,原本也算是平靜,不知怎的,這一兩年爭風吃醋的事情屢見不鮮,他的皇子也接連病死好幾個,甚至有些懷了也生不下來。


    現在想來,隻有容妃懷裏的四皇子,以及皇後的大皇子還算好,可皇後的孩子,也開始不怎麽好了。


    一國皇帝,子嗣不豐,對於以後江山社稷的影響,幾乎可以說是致命的。


    若是到了最後,沒有適合皇子可以擔當大任,將來,帝國傾覆也隻在轉瞬之間,說不得四世而亡的悲劇就要出現在自己這裏。


    好在,乾兒聰明,心性也極好,加引導,將來定可以繼承大位。


    皇後看了看李玄的神情,不由悲從中來,自己的孩子不知為何總是生病,多少太醫都醫不好,反反複複。


    而自己的丈夫,這一年來,對此除了讓太醫多看看,基本上都在謝婉妍那裏一家恩愛和諧。


    自己的兒子,在高熱時想見見自己的父親還得再三求見。


    容妃的兒子衝撞了太後,容妃話裏話外夾槍帶棒,不過跪了兩跪,才一會兒功夫,他就趕來了。


    自己的丈夫,大寒的皇帝,在朝堂說一不二,在後宮看來也是不遑多讓。


    可自己的兒子生病的時候呢?耳聰目明的他是瞎了,還是聾了?


    一直以寬厚仁德為後準則的皇後這時候不知為何,忽然心開始陣陣痛了起來。


    她將視線轉向容妃懷裏的孩子,想到五個月前李玄幾乎喜形於色的跑來告訴自己,大寒後繼有人的,要給四皇子賜字為乾的時候,她是心冷的。


    自己的兒子在生死邊緣,而他們……


    皇後默默的握緊了拳頭,護甲刺破了皮都不知道。


    “皇後,皇後!你可有聽哀家的話?”


    皇後聽到熟悉的唿喚,終於緩過神來,勾起一抹勉強的笑容道:“母後……”


    顧卿見她這樣也是無奈,要不是聞到似有若無的血腥味,還不知道這個傻女人會黑化成什麽樣子呢。


    好端端的一個賢良皇後,卻因為自己的而自己死後,開始瘋狂的黑話報複。


    想到皇後最後滿門抄斬,被廢除後位,獨自一個人在滿是瘋子的冷宮裏瘋瘋癲癲的樣子,顧卿不由得倍感惋惜。


    雖然先皇不仁義,但不得不說他選人的眼光其實挺好的。


    趙秋水自己幼年因為戰爭丟失,結果凍得從此難有子嗣,當然,這是先皇的禦醫給的答案,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當年趙秋水確實是一輩子沒有孩子。


    可她卻把後宮裏的孩子都照顧的很好,哪怕是當初備受欺負的李玄,也一樣一分不差的照顧了。


    而現在的皇後王然家世極其清貴,教養極好,在她的手裏,皇嗣也被照顧的極好。


    由於先皇自己的老婆,也就是趙秋水是個將門世家,四個小舅子全是清一色的將軍,自己的老丈人更是各種好手。


    先帝大概覺得自己受了的委屈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去受,給李玄找的皇後也好,後妃也罷,反正府裏的都是無權無勢的清貴之女。


    世家高門那是一個都沒有,大家起初的時候那是極好的,李玄不重色,又不需要利用女人來穩固朝堂,後宮的人也不多。


    大家各自有自己的孩子,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幾乎算的上是曆代最省心後宮!


    可誰能想到,一個女人忽然從一直不溫不火的昭儀謝婉妍的身上醒來,就如一條兇狠的巨骨舌魚一般,直接把原有的寧靜打破,一個個吞噬掉所有對她計劃有害的人。


    才一年,死了多少皇嗣了?哪怕懷了的也沒了,這才是真的可怕。


    顧卿對著皇後招了招手:“我聽說煜兒今日又傳禦醫了?”


    皇後看到顧卿安慰的眼神,被這暖心的話一觸動,原本一直揪著的心不止這忽然就止不住了。


    她的眼淚一下子嘩嘩流了下來,握緊了手裏的有些微涼的手難過道:“母後,兒臣無能,今日煜兒又發了一陣熱,哭著喊著說難受。”


    “皇後,你這是怎麽照顧煜兒的?不是讓你好生照看,怎麽一直都沒好?


    那些太醫到底都是做什麽吃的?一個個的連一個病都看不好,這……”


    “皇帝!”顧卿一聲大喝,喝得他立刻清醒了過來。


    一旁的李玄聽到李煜的病又重了,不由失望的看著皇後,看得她一下子心更冷了。


    顧卿長歎一聲,真是作孽啊,毀人國運就毀唄,做什麽非要對孩子趕盡殺絕?


    “我想著煜兒在你那裏治了那麽許久也沒有治好,不若將孩子移到我這裏來,我的景陽宮裏適合養病,剛好,我哥哥說找了一位神醫過來給我看看。


    你要是覺得合適,你就帶著孩子一起來我這裏住一住。


    我那裏比你總歸是好些,你一起住過來,也免得和孩子分開不便,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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