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遊走的眸瞳對上他的深色黑眸,鬱敏秀怔了怔,恍然之餘,隻覺仍是身處夢境,一切都是那麽地不真實。


    蔥白的手指漫上眼前那張俊美的臉龐,細細摩擦。


    是真實的觸感,卻帶有虛幻的心境。


    怔怔地與之四目相對,薄靳聞的身體僵了僵,薄唇微抿,半晌未語。


    她的眸,澄澈透亮,好似一汪清泉,氤氳了一層迷離的茫然之色,染上了一抹若有似無的……淡淡疼痛?


    他不明白,她在傷心什麽?


    “阿銀,你不該來找我……前世如此,今生也是,我們注定無果,你放手吧。”低低地呢喃著,鬱敏秀指腹婆娑,漫過薄靳聞的眉峰,細細描繪。


    被當成他人替身的感覺很不好!


    眉頭陡然一攢,薄靳聞的心下湧起一股怒意。


    此時此刻,他隻覺得自己很想將眼前的女人給用力地搖醒過來!


    再不濟,就直接把她給掐醒!


    “鬱敏秀,你知道我是誰嗎?”嘴角噙著一抹冷然的笑意,薄靳聞猛地扣住她遊走在自己臉上的手,語氣不善道。


    他是誰?


    遊離的目光對上他諱莫的子眸,鬱敏秀怔怔地看著他,嘴上卻道:“薄靳聞……”


    她還知道自己是薄靳聞?


    聞言,薄靳聞眸色一沉,頓時咬牙道:“那你還叫我阿銀?在我的麵前,你隻準叫我,也隻準記掛著我一個人!把那個該死的阿銀給我從你的腦子裏忘掉!立刻!”


    霸道!


    鬱敏秀無聲腹誹。


    櫻唇微微抿起,便失笑道:“薄靳聞,如果阿銀是一隻寵物,你也要這麽吃醋嗎?”


    寵物?


    唔,跟一隻寵物吃醋?


    嗬嗬,不好笑!


    他薄靳聞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犯得著跟一隻寵物爭寵?


    心下雖是這麽想的,他撇撇嘴,麵上卻是道:“是啊,我吃醋了,你當如何?”


    她當如何?


    取笑他行不行?


    嗬聲笑了笑,她隻覺腦子昏沉得厲害,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困倦之意擾得她滿眼疲累,嘟囔著道:“你吃什麽醋?一個大男人,小雞肚腸的……我好困,有什麽事你還是等我睡醒了再說吧。”


    嘴角抽了抽,薄靳聞隻覺額上的青筋在隱隱暴跳。


    敢說他小雞肚腸?


    她打哪裏來的膽子,嗯?


    “不說清楚,你就別想能夠睡覺。”伸手惡意地掐了掐她的臉頰,薄靳聞一臉的不依不撓,活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小孩子般,有些鬧別扭的意味。


    麵上一痛,鬱敏秀嘟囔著去掐他的手,腦袋動了動,但見他還是不肯鬆手,眉頭一皺心一橫便伸手去掐他的臉頰。


    眼裏有抹不可思議一劃而過,被鬱敏秀伸了雙手掐住臉蛋,薄靳聞微微一怔,竟是不自覺地鬆開了手。


    “讓你再欺負我!”撅起嘴咕噥一聲,但覺麵上的壓迫感離去,鬱敏秀迷迷糊糊之餘又趕快撤了手,卷著被子一個翻身便將自己埋頭藏到了被褥裏,免受旁邊那隻虎視眈眈的豬的騷擾。


    她實在太困倦了,腦子昏昏沉沉的,想什麽都覺得累,不睡覺不行。


    看著麵前這個像毛球一樣將自己給縮成一團的小人兒,薄靳聞在心下微微歎息,撐在她腦袋旁邊的手緩緩收了迴來,將兜頭罩住她的被褥給輕手輕腳拉開了一些,免得擋住她的鼻息,時間長了給窒息過去。


    “等你睡醒了再來收拾你。”


    端了早已涼成冰的水盆離開,他稍稍整理了下房間後便關了燈,隻身去了淋浴間。


    他身上有傷,大大小小好些個傷口,白色的襯衣上早已是血跡斑斑,到這會兒才覺得滿身的血腥味很是難受,也不知道剛剛有沒有熏到那隻懶惰的小貓。


    想起她的睡顏,薄靳聞微歎口氣,開了淋雨花灑,慢慢脫了上衣。


    溫水淋上身,澆得他的後背一片火辣辣地疼。


    那是為她擋了子彈過後的傷口,也是她親手處理的。


    那個時候,二選一的難題,他選擇救宮魅,但——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後來又要去救她。


    她對自己,到底占了什麽樣的地位,他是一片茫然。


    初次見麵,這個女人所體現出來的智謀與膽識讓他一度對她刮目相看,不曾有人膽敢拍他屁股,開他玩笑的,她是第一個。


    自己發病,她為自己盡心盡力醫治的那個晚上,若說完全沒有感覺,那絕對是在扯淡!


    任憑溫水衝刷,洗去心裏莫名的煩躁,薄靳聞站在花灑下,半天都不曾動過一下。


    **


    諱莫如深的黑暗,無窮無盡,無邊無垠。


    當鬱敏秀醒過來時,房裏是一片空落的黑暗,隻有遠遠那邊,靠近門廊處一盞閃著柔和的昏黃光華微微亮起,勉強可以大致看清門那邊的事物。


    房內,靜默一片。


    這是哪啊?


    捂著有些發暈的腦袋瓜緩緩起了身,鬱敏秀一臉迷茫地看著周遭黑壓壓的一片。


    她記得,她在跟薄靳聞那廝逃開了槍手的追殺後,便跟著宮魅一路離開了淺水灣的那棟別墅,說是目前還危險,委托人神馬的還是個謎,要先迴到他的住處再稍作打算。


    她沒異議,便坐了宮魅的車,與薄靳聞一起走了。


    之後——


    似乎在某一條大道上,宮魅又來了一場坑他娘舅的飆車?


    咕噥著捂上自己的胃,鬱敏秀滿麵菜色,似乎仍能感受到胃髒膨脹過後又迅速收縮,各種拋來甩去的坑爹移動。


    日後一定不能輕易招惹到宮魅那廝,一旦坐了她的車被她逮住機會……那時候,就不隻是生不如死了那麽簡單的事情了。


    怔愣地呆坐在床上,周遭靜悄悄的,安謐到讓她有些心慌。


    “薄靳聞?”嚐試著開口叫喚了幾句,但隔了好久都沒人迴她。


    不在?


    人哪去了?


    狐疑地下了床榻,摸索著一路東倒西歪地走到了門廊處,想要去開門,但費了半天勁都沒法打開。


    折騰了一會兒後鬱敏秀終於沒耐性了,矮了身子下去看,有要用銀針把這鎖給強拆了的衝動!


    看了門把邊上的微型顯示屏還有一個小小的數字鍵盤,鬱敏秀眼睛一瞪,頓時覺得滿頭黑線。


    擦!


    薄靳聞那家夥到底招惹了多少仇家啊,這麽怕死?


    在自己家裏住著還要搞這麽高科技的東西來防盜防竊防*?


    非要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給她出難題,這下好了,沒密碼她怎麽出去啊?


    蹲在門前,她托著腮幫子沉思了一會兒,鬼使神差之餘忽地伸出手去,對著那小小的顯示屏,手一抖便按了幾個數字上去。


    0528……


    哢擦一聲,門鎖……解了?


    呆呆地看著那扇被打開的房門,鬱敏秀滿麵的訝異之色。


    她本來隻是想試試密碼的,卻不想一試就中了。


    0528?


    這什麽鬼數字?


    算了,門開了就好。


    不疑有他,鬱敏秀走出了房門。


    看著眼前這條空曠的,黑漆漆一片的走廊,鬱敏秀有種置身於幻境的錯覺。


    好吧,薄靳聞的家太大了,她摸不著北。


    嚐試著想要去開燈,但是他家的設備太過高科技了,那些燈具開關她找了半天愣是一個都沒找到,就在她就要放棄黑燈瞎火地瞎摸索,準備打道迴府的時候,她的手陡然一按,就不小心推開了牆上一扇暗門。


    額——


    還有機關?


    愣了愣,但看那房門裏傳來了幾縷柔和的光亮,鬱敏秀無多猶豫,好奇地打開房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房內,複古的駐台上,幾顆夜明珠散發著奪目柔馨的光華。


    眸光淡掃了一圈,鬱敏秀沒有發現房內有其他什麽燈具的,就隻看到了幾顆夜明珠。


    都這個年代了,還用夜明珠來照明?


    邁步到那幾顆碩大無比的夜明珠前,鬱敏秀心下讚歎不已,這珠子一看就是價值不菲,薄靳聞的身家真是老硬了,敗上幾輩子都綽綽有餘了吧?


    但更讓她震驚的,卻是擺放在駐台中間,那一套複古且散發著瀲灩華光的淡金色長裙。


    金絲縷衣煙霞裙……


    腦海裏陡然浮現出這麽幾個子來,鬱敏秀神色微變。


    那裙子,全襟的飛花圖案皆是用了金絲纏繞針繡而成,針腳細膩而流暢,肩胛處飛下一層鵝黃色的絲滑薄紗,袖口飛垂,裙長曳地,清雅高華。


    好漂亮的裙子。


    鬱敏秀不禁心生震撼之感。


    不過話說迴來,難不成薄靳聞那廝是個變裝癖?


    居然在自己家裏放了這麽一件極具古典美的仙女裙,是閑來無事的時候穿上自拍來的?


    唔——


    被自己不著邊際的想法惡寒了下,她趕緊甩甩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拋之腦後。


    在房裏溜達了一圈,最後她在一張梳妝鏡前找到了一個檀木盒子。


    盒子做工精細,上頭也是飛了許多的花藤,很是精致。


    盒上無鎖,心下微頓,鬱敏秀慢慢打開了盒子。


    盒子裏頭,靜靜躺著一根翠*滴的簪子。


    那簪子,觸手生溫,做工精細,簪尾鑲著一枚白玉蘭,圓潤通透,質地細膩,狀如凝脂,甚是精巧。


    很漂亮的簪子。


    若君為我贈玉簪,我便為君綰長發;


    一生一次一雙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


    腦海猛地想起這麽一番話來,驚得她手下一抖,差點將簪子摔落在地。


    腦子倏然疼得厲害,鬱敏秀心下頓沉,趕緊將手上的簪子放入檀木盒內,便迅速離開了那個房間。


    心,抽疼得厲害。


    那股炙熱的灼燒感,幾乎要將她燒成灰。


    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迴了原來的那個房間,解了鎖進門後,鬱敏秀便貼著門板深深地唿出了一口氣。


    待得心裏的那陣煩躁感漸漸過去,她這才抬手擦了擦額角沁出來的細汗。


    恍惚過後隻覺全身都冰冰涼涼的,心中空落落的,像丟了什麽東西一般,很是難受。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現在窗戶外麵的天色還很暗,估摸著時間還早,她還是先去洗個澡,美美地再睡上一覺好了,這樣至少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打定主意後,她便隨手從衣櫃裏撈了件浴袍出來,一路若有所思地低垂著頭,大踏步就擰開了淋浴間的門把,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迎麵撲來了一陣熱氣,驚得鬱敏秀瞬間就迴過神來,猛地抬起了頭顱。


    這不抬還好,一抬便失聲叫了出來!


    “你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顫抖地用手指著他的鼻子,但見他裸露著站在花灑下衝水的身體,那鬱敏秀頓時羞得滿麵酡紅,頰上飛了兩朵紅花。


    健美英挺的胸膛,線條流暢而富有線條美,寬肩窄腰,恰到好處的肌肉,筆挺直立的雙腿,還有那健康的,在燈光下泛著誘人光華的膚色……


    純爺們的身材!


    絕對會讓人大量大量地噴鼻血!


    不過,貌似眼前的重點不是在這裏呀!


    “醒了?”沒有鬱敏秀的窘迫,更沒有被人一眼看盡的局促,薄靳聞隻微微側了側眸,唇角微勾,好整以暇地睨了她一眼。


    那邪肆的目光,好似在:看得好爽快嗎?如你所見,爺的身材如何?


    噗!


    鬱敏秀要吐血了!


    眼神一怵,她一個凜然轉身便逃也似地飛快離開了淋浴間。


    大腦神經一抽便隻身閃了出去,將淋浴間的房門摔得劈裏啪啦作響。


    見此,薄靳聞隻無聲地笑笑。


    估摸著也衝洗得差不多了,他便關了誰水,伸手取了衣杆架子上的浴巾,圍在腰間後便開門走了出去。


    作死地一離開淋浴間,鬱敏秀便抱著手裏的浴袍一個跐溜滾進了被褥裏,將自己給完全兜頭蒙住,躲在被子裏頭老半天都不敢出來一下,有要把自己給悶死在被子裏的意味。


    躲了許久,也不知道外頭是什麽情況,鬱敏秀便緩緩拉下了被子,探出了一顆腦袋。


    眉眼一抬便對上了一雙含笑的黑眸,鬱敏秀腦子一抽,臉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灼燒感,恨不得找一條縫隙將自己給藏進去,不要再出來見人了。


    “睡得還好嗎?”沒有要為難她的意思,薄靳聞隻是端坐在床邊的一張矮凳子上,聲色柔和地問道。


    “額,還好……”鬱敏秀咕噥著,老半天才開口說道。


    眼睛卻是一直看著地板的,誰讓薄靳聞那廝隻為了一條浴巾救出來蹦躂了呢?


    一想起剛剛在淋浴間裏看到的那一幕,鬱敏秀的內心已經抓狂了!


    還讓不讓人活了,這個死變態!


    登徒子!


    大傻缺!


    無賴啊!


    在心裏腹誹夠了,也罵累了,鬱敏秀耷拉著腦袋,微微撅嘴道:“你請便,我要去洗澡了。”


    語罷,便鎖進被子裏,在裏頭折騰著慢慢移動身體,最後在遠離薄靳聞的床榻另一邊下了來,一撈起床上的浴袍,便又萬般局促窘迫地一溜煙跑進了淋浴間。


    看著那抹逃離自己的嬌俏身影,薄靳聞無聲笑笑。


    眼裏,有意欲未明的神色忽閃而過。


    心下搗鼓得厲害,鬱敏秀將浴袍放好,看著鏡子裏滿麵通紅的自己,頓時覺得各種窘迫。


    捂著失去節奏,紊亂跳動的心髒,她努力地調節著自己的唿吸,過了許久才開了水洗澡。


    一直在淋浴間裏七七八八折騰了許久,她這才勉勉強強地將這個冗長的澡給洗完了,局促不安地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那末,薄靳聞已經穿好了一身深藍色的睡衣。


    但見她出來,便示意她將早已經拿好放在衣架上的一件同款睡衣拿去穿。


    唔,情侶睡衣?


    看著那件悠閑的睡衣,鬱敏秀頓時腦子一抽。


    ------題外話------


    啦啦啦,把字數補上了;


    妞兒們,養文的話可以先訂閱再養,養文跟訂閱不衝突的呀;


    看著這慘淡的數據,作者君已經哭暈在了廁所裏;


    感謝正版妹子們一直以來的支持,我一直都有留意乃們的哦,乃們是我的真愛,是支持我一路走下去的動力,作者君好愛你們(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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