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黃寬本來生的眉清目秀,有個齊整的身段相貌,著錦穿緞,看起來也是個翩翩佳公子。他自幼便在賭局中廝混,把那世故圓滑學了個門清,口中言談也好,南來北往的,局子中混的,良民官爺的,隻要他願意,便都一團和氣,又是個大方舍得的,故皆能與他們說上話,也時常將館子中的將要壞掉的菜肉之類的,讓廚子做了新花樣來,不要錢白來請人吃,街上賣綢緞的,開店鋪的,幾個捕頭老爺,皆來吃過。三教九流,無一不是他嘴裏的朋友,眾人見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本事,便都高看他一眼。


    合著吃飯宴請,都來他家照顧他的生意,又見他那廚子的手藝是百裏挑一的好,是以他家的生意蒸蒸日上,那銀錢流水似的往家裏進。


    這黃寬是個有主意的,好賭時,便費盡心機也要賭個底朝天,做生意時也是如此,一心撲在銀錢上,因此戒了將近一年的賭,也『摸』著了半個孝字的邊,喜得黃老二夫『婦』屁滾『尿』流,逢人便說自己兒子的好,也不再放印子錢,隻那一樣吝嗇,是無論如何也戒不掉的。


    這一年中,黃寬也借著送東西的由頭,往舅舅家跑了不下百十趟,逢著舅母在家的時候,隻能放下東西說幾句客套話就走,若舅母出去省親或是與閨中好友見麵契闊之時,舅舅在家,他總能見得表妹幾次,越見那顆心便越惦記著,越發不能忘記,做夢裏都是表妹那溫溫柔柔的笑容,蹁躚而去的窈窕身姿。


    好不容易挨到表妹及笄,他便哄著他爹娘請了媒人上門說親。


    徐晚聽說著這個消息,樂得不行,眼見任務就要完成了一半,心裏喜的跟吃了蜜糖似的,她太想早點結束這個任務了,每次見到黃寬都恨不得和他眉來眼去告訴他你快點來娶我吧。可又得愛惜羽『毛』。隻能忍著熬著。


    誰知道小丫鬟剛把黃家遣冰人來說親的消息告訴她,後腳,她的便宜娘便怒氣攻心,暈倒了。家裏又是請郎中又是抓『藥』的忙活了一大通,慌『亂』中顧不上媒人,她隻得走了,沒多大一會兒,她娘就悠悠轉醒了,睜眼看見王二娘,眼眶便紅了,眼淚珠子骨碌碌的便落了下來。


    徐晚忙叫了一聲娘,拿著手上的帕子替她把眼淚抹了。


    她娘便道:“我們二娘去看她姑母,原是好意,誰想得引得那賊胚子覬覦,把主意打到我們二娘的頭上,二娘是他能肖想的人嗎?我可不同意把我們女兒嫁去那個火坑受苦。”她氣苦的數落起了黃寬的一條條罪狀,忽然停頓住了,大罵道:“我原道是呢,這往年都不往我們家來,這自那日見了我們二娘的臉,如今便一年來這麽多次!”說著便喊了丫鬟,吩咐她把這一年來,黃寬零零散散送來的東西都給那出去扔了,誰愛要誰要,她家是斷斷不稀罕的。


    等她娘氣消了,王貴川才說道:“我看啊,這樁婚事是再好不過了,那黃寬,我見他如今已經戒了賭,一年多都沒再賭了,可見是全忘了,如今又開著個店鋪,也有個人模樣了。我瞧著還好,也曉得孝順父母,比起往常也是好多了,我們二娘又是個溫婉貌美的,嫁過去定能讓他留在家裏,全然改頭換麵,重新做人。”


    難道我生個女兒就是幫你管教外甥的嗎?她娘定了定神,壓下心頭的怨言,揀了好聽的話勸他丈夫:“相公,你且沒有聽過一句話嗎?狗改不了吃屎,他現在是改了,難保來日不會沾染舊習,若到那時候,你讓我們二娘怎麽辦才好?這事情暫且放過不說,單看姑『奶』『奶』和姑爺一家人,我怎麽肯把我的心頭肉嫁過去受苦,你想想,我們家二娘自小就嬌生慣養,丫鬟婆子圍著打轉,女紅烹飪都未曾沾手,隻學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難道還嫁過去給姑『奶』『奶』和姑爺彈曲玩樂不成?”


    頓了頓,舒了一口氣才又說道:“姑『奶』『奶』家雖然家資豐厚,可他們可他們自己受用尚且不舍得,難道還能拿出來給我們二娘唿奴引婢,錦衣玉食不成?”


    王貴川被這幾個不成給敲得眼前一黑,腳步虛浮,險些摔倒在地,愣了半響方才魂歸體內,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卻另外問道:“那我且問你,你打算給我們女兒找個什麽樣的人家?”


    “那還用問,定然是找個相配的!”


    “和二娘相配的又是什麽樣的人家?難道你還存了心思把女兒嫁去做官太太?還是想把女兒嫁去宮裏做妃子?”王貴川陡然拔高了聲音:“糊塗!”


    聽見丈夫說女兒的不好,她娘便撐起了身子,一雙與二娘相似的眼睛瞪得滾圓,罵道:“二娘這通身的氣派皇妃也做得,更何況什麽官太太,我看那知府的夫人也沒我們家二娘這般樣貌氣度!憑什麽我們二娘要去配那黃寬!”


    “那你幹脆把二娘一頂小較送知府大人府上做小星算了!也圓了你的夢!”王貴川不曾想懂事得體的妻子竟然生出讓二娘高嫁一頭的念頭,當即便被氣得七竅生煙,便口不擇言起來。


    “你當我是什麽人呢!”她娘哼了一聲:“我方才不過是說些氣話罷了,你就這般叫嚷著要把女兒送去做可見你心裏有過這念頭,我隻這麽一個女兒,就算為了嶽兒的前程,我也不許二娘去做人小星,你千萬把這念頭熄滅了好,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嶽兒便是王二娘的哥哥王嶽,七歲便送去蘭亭書院拜了先生,他天資過人,奪了案首之後便進京落腳去了,立誌要考個進士迴來,將來定然是要做官的,若是二娘嫁去官家,將來也算是王嶽官場上的助力。


    裙帶關係嘛,就如當初楊玉環一人得勢,闔家雞犬升天是一個道理,徐晚這個現代人自然比他們明白的多,心下不由得感歎她這便宜母親倒是真心疼原主的,沒有重男輕女,舍了女兒去成全兒子。


    自小便父母雙亡,在孤兒院長大,沒有享受過一天親情的徐晚此時覺得心窩子暖暖的,雖然人家心疼的不是她,可她卻仍舊能感到那種窩心的暖意包裹著她,眼眶不僅有點濕潤,張口道:“爹,娘,你們不要爭吵了,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女兒好,但是女兒心中自有主意。你們若是真的心疼女兒,就成全了女兒吧!”


    徐晚感動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自己是身負重任滴,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二老,臉頰上自然而然的升上了一朵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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