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觀南在同沈家庶子賭命。


    他是醫者不錯,可他暫時還沒有離開皇宮,離開眼前這個……


    別扭公主的打算。


    世人皆說她性子乖張,冷血殘暴。


    可是在南荀看來,何觀南說到底,也隻是一個身份尊貴的小姑娘罷了。


    她沒長大,也沒必要長大。


    “公主,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寬心便是。”


    觀南冷笑,看著南荀,眸子裏的冷澀難得褪去一些。


    “你別以為,你這樣說,本宮便會賞你。”


    南荀但笑不語,在確認觀南的傷無礙後,便從藥箱裏取出了一個瓷瓶。


    單從外表來看,倒是精致非常。


    “裏頭是微臣配的生肌丸,公主晚間休息時服上一粒,長久下去,必不會留疤。”


    觀南稍微坐正了身子,沒有受傷的手玩味地勾起那藥瓶湊近看了看。


    漫不經心。


    “這麽一看,你也確實是個不錯的。”


    觀南咧了咧唇,開口的話卻再一次南荀感到了淩亂。


    “隻不過,你拿迴去便是了,本宮用不著。”


    南荀不解。


    自古就沒有女子想要留下疤痕的,這個長寧公主怎麽跟個異類一樣。


    觀南把玩一番,終於是把東西穩穩地塞迴了南荀的手心裏。


    “本宮的疤本宮樂意瞧就瞧,留著就留著吧。”


    留疤……


    南荀凝眸望了觀南一眼,又迅速收迴目光。


    他好像有些懂了。


    這不是留手上的疤,留的是心裏的疤。


    沈家,追根究底,還是她何觀南心裏那處不可言說的苦痛。


    她恨,但也怕。


    恨沈家忘恩負義,卻又怕九泉之下太子妃責怪。


    今日死不瞑目的是沈家庶子不錯,可焉知明日落得同樣下場的會不會是她何觀南。


    南荀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把藥瓶放迴了藥箱裏。


    “可若是陛下問起……”


    南荀心裏到底存了僥幸,希望能夠通過提起老皇帝來改變觀南的主意。


    可惜,南荀他還是錯算了。


    “本宮自會說的。”


    “你先下去吧。”


    觀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吐出一口濁氣。


    疲憊之中透著孤寂。


    她的身子位處高台,可那顆殘敗的心早就永墜阿鼻地獄。


    “南太醫。”


    突然間,觀南叫住了南荀。


    “本宮庫房裏有支年頭不錯的紫參,索性放在那兒也沒用,不如賞了你。”


    “你一會兒自去取了吧。”


    南荀拱手謝恩,眼神明明滅滅。


    用不上嗎。


    怎麽會用不上呢。


    明明身子便是這般的敗落。


    觀南抬首望向遠處,手心尚且隱隱作痛,也不知怎的,兩滴珍珠淚便徑直奪眶而出。


    滾落向下。


    “可惜,有的罪過是不會被寬恕的。”


    “所以,讓我一人染上汙濁便好。”


    “隻我一人,傾我一生,讓我的阿翁平安順遂。”


    觀南喃喃出聲,又默默拭去了淚痕。


    她對著暗處語義不明地道了一句。


    “溫凡,你會幫本宮的吧。”


    溫凡迴的字字鏗鏘。


    “隻要是公主想要的。”


    多麽的好啊。


    觀南唇邊漾起苦笑,自顧自轉移了話題。


    “算著算著,婚期就要快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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