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啊。


    遁入空門的人也會有掙紮嗎。


    那什麽樣的人才能超脫?死人嗎。


    “你今年十八了。”


    明澈將佛珠放在桌邊,隻是那動作屬實大了些,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是。”


    於觀南因為守孝拖了三年,如今正好十八。


    明澈盯著她,又道。


    “我可以幫你看看命數。”


    命數嗎?


    觀南不信明澈會看,但是卻也明白他的意思。


    他願意利用他的德高望重在這件事上幫她做文章,至少可以讓她的夫婿在某種程度上是順她心、如她意的。


    觀南了然,迴望他,淡淡迴了一句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那樣的父母,若真是要嫁她,哪管那些虛無縹緲的命數。


    明澈眼裏浮現些許黯然,借著倒茶的功夫藏了起來。


    顯然這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戳到了他的心上的。


    風起葉落。


    觀南起身,走向古樹。


    找出那個紅木盒子,打開看到裏麵的東西,咧了咧嘴角。


    “方丈,你的心不靜了。”


    觀南說著,抽出其中一張紙條,借著光看清了上麵粘著的沙礫。


    看來,我們的大才子做得不太仔細呢。


    觀南迅速地合上匣子,笑得眉眼彎彎。


    “我想借方丈書房一用。”


    明澈不會拒絕她的。


    “去吧,東西都在你熟悉的位置。”


    這樣的縱容誰不喜歡啊。


    觀南捧著匣子進了書房,還是對著明澈道了聲謝。


    “方丈出去走走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一語雙關。


    明澈低笑,搖了搖頭,說不上自己的滋味。


    “丫頭啊,你長大了。”


    觀南走進書房,直到明澈看不到她的身影。


    明澈後知後覺地望著遠處無形的風,腦海裏浮現出不少迴憶。


    “終究,還是愧對佛祖……”


    “丫頭。”


    “你可以放心了。”


    明澈晃了晃身子,雙手置於胸前,那兒正掛著他的佛珠。


    一步一步向前走。


    一步比一步深。


    丫頭……


    叫的到底是誰呢。


    佛祖都不知道,他又怎會明了。


    佛法高深,他尋不來超脫,便隻能為她了了這後顧之憂。


    “唉。”


    書房內。


    觀南提筆寫下洋洋灑灑的兩行,卻又在最後加了一句話。


    心滿意足地將字條折好,放迴盒子裏最麵上的位置。


    重要的不是寫了什麽。


    而是最後那一句。


    “閣下是誰?”


    水哥目瞪口呆。


    這是古代吧,但是為什麽那麽像要搞筆友的樣子。


    “你這樣,有考慮過樹洞的感覺嗎。”


    觀南冷笑,口出狂言。


    “那你犯蠢,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水哥:“……”錯了,是他錯了。


    水哥假笑,有意找補。


    “人家不是這個意思啦,真討厭。”


    觀南:“倒胃口。”


    水哥越挫越勇:“隻是這樣,真的能有用嗎。”


    水哥也沒想到這個盒子真能被發現,蘇漾做事還那樣不小心,把字條弄髒了。


    這不是上趕著給觀南送人頭嗎。


    “你要相信文化人的浪漫。”


    水哥繼續問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雖然有點頭緒,但水哥還是沒完全整明白。


    觀南的套路實在是再次開了他的眼界。


    觀南淡笑,隻說。


    “雨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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