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雪一個騰風,從座位上飛到中堂正中央。


    一點通在燈光下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你們要殺我們天玄派的人,先要問問我手中的劍!”莫天雪眼神淩厲,直接『逼』向了兩名白衣秀士。


    白衣秀士臉一下子沉了下來。轉頭對著『藥』老頭:“『藥』掌門,這就是你的誠意?”


    『藥』老頭笑了起來:“莫天雪,你的命是潛在淵的命換來的。你現在想救潛在淵,未免太不講道理了吧。”


    “我可以把命還給你。”


    莫天雪話一說完,把一點通翻了過來,劍刃對著脖子,正要下去。


    ‘叮’的一聲,手中的劍已經被劍氣打了下來。


    眾人一看,空塵大師雙指翹起,站了起來:“阿彌陀佛,莫施主可曾認得老納!”


    莫天雪自然認識空塵大師,若不是這個老和尚,自己怎麽會走出『迷』情術?正因為自己走出『迷』情術,才是這一切罪孽的開始!這一切都是這個老和尚!


    莫天雪越想越氣憤,連目光都變得惡狠狠的。


    “施主想殺了老衲,”空塵麵『色』依舊,語氣淡然,”老納受死便是。隻是老衲是少林的人,少林弟子免不了以後要找天玄派的麻煩;莫施主,千少俠不怕麻煩,老衲清楚。隻是當年在你爹爹門下還有一百多號師兄弟,大多都已經淡出江湖,日子平淡,他們無辜啊。阿彌陀佛。”


    此話一出,莫天雪臉『色』更加難看了:“老和尚,你威脅我?”


    “莫施主,老衲隻是想說,所謂恩仇就是這樣,冤冤相報,沒完沒了。但剛開始隻是出於一念之間,執念罷了。阿彌陀佛!”


    空塵這一番話,與其是說給莫天雪聽,倒不如是說給過來報仇的那些人聽。表麵上看起來在勸慰莫天雪,威脅莫天雪。其實也是在告訴那些人,殺了潛在淵的後果。


    莫天雪冰雪聰明,自然聽出了門道,看了一眼空塵,退迴到了位置上;『藥』掌門也聽出了門道,心中直罵這老和尚攪局。不過他也不擔心,這仇恨豈止是老和尚一句執念就能放下的。當下他站起來:“各位,潛在淵雖然破出我們玄界;但畢竟曾經是我們玄界的人,他在江湖上作孽多端,玄界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藥』老頭邊說邊看向妙人兒和江水流。


    妙人兒和江水流自然知道『藥』老頭的意思,他又在踩他們,為將來的首尊做準備了。


    “我們『藥』門兩位弟子死在潛在淵手裏,我們的小『藥』和小扁可和他無冤無仇啊。”『藥』掌門說著情緒激動起來,連聲音都哽咽了,老淚縱橫。


    『藥』老頭這幾句哭腔可起到拋磚引玉的效果,一下群眾激憤難平,一聲聲“殺掉潛在淵”的唿喊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


    妙人兒和江水流臉『色』非常難看,莫天雪和千書寒劍已出鞘,孤生竹、江南飛羽和芷影則冷冷看著『藥』老頭,看這‘主秀’還有什麽精彩絕倫的表演。


    果真,『藥』老頭長袍一揮,示意人群安靜下來,人群還真賣他的帳,一下子堂內又變成鴉雀無聲。


    “如空塵大師所說,冤冤相報何時了!即便是魔頭潛在淵,我們『藥』門和靈風道長覺得他的生死權還是由天玄派說了算。就如我剛才說言,一個人,該不該死。如果讓他仇人說,那自然是該死。這沒什麽可說的。但如果親人也認為他該死,那就真的十惡不赦了。現在就請天玄派的潛掌門說句話。”


    潛掌門?天玄派的潛掌門?此言一出,眾人議論紛紛,到底誰是潛掌門?難道是潛在淵?


    “奇了怪了,昔日千書寒在我們大荒東府已經自理一派,成為天選派的新的掌門,現在何來潛掌門?”孤生竹說。


    孤生竹此言不假,當日『藥』老頭、江水流和妙人兒都在場。千書寒自立一派,獨撐門戶,當時三位玄界輩分最高的人都承認了。這事情江湖人盡皆知。


    眾人一起看向『藥』老頭,看這『藥』老頭葫蘆裏賣什麽『藥』?


    『藥』老頭並沒有迴答,目光投向左邊位置末位。


    左邊末位坐著一位商人打扮的戴著麵具的人,他一直在喝著酒,一直喝,好像現在發生的任何事,都和他沒有什麽關係?


    他是誰?


    他站了起來,伸手拿掉麵具,『露』出一張臉,一張英俊的臉。


    潛在淵!兩位白衣秀士、華山派等人不約而同驚唿出聲,人都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


    當然不是潛在淵,此人隻是像潛在淵,英俊是英俊,隻是柔美過頭而顯得有幾分陰鬱。


    “於野師兄!”千書寒認出他來了。


    不錯,他就是潛於野。莫天雪看著潛於野,好似不認識他一般,茫然的有些懵。


    潛於野轉迴頭,看一下莫天雪,苦澀一笑:“妹妹,你可好?”


    莫天雪看著潛於野,這是一張酷似他的臉,隻是陌生的恍如隔世。


    “妹妹,你還要嫁給我哥嗎?”潛於野歪著頭,扭著脖子,這個樣子還真像極了潛在淵,他突然哈哈一笑,“我的親妹妹嫁給我的親哥哥,這關係還真讓人崩潰。”


    他的雙手一用力,手中的杯子被捏碎了,杯子碎片割破了手掌,鮮血直流。


    莫天雪漲紅了臉。當年,她自然明白潛於野對自己的情義,後來一切真相大白,她自知兩人再度麵對都難免尷尬,隻是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再度碰麵。


    “師哥——”莫天雪叫了一聲。


    “師哥?——還是師哥?”潛於野愣了一下,半天好像反應過來,自言自語,“師哥好,叫師哥還真不錯。既然叫了師哥了,師弟也在;我們就說說天玄派的事,我當掌門如何?書寒師弟?”潛於野轉向了千書寒。


    “二師兄長於我,受師父教導也比我早;掌門之位除了大師兄外,自然非二師兄莫屬。”千書寒迴答。


    “那就好。那就好啊。”潛於野好似鬆了一口氣,重新坐了下來,端起酒壺又喝了一口,喝了一口還不過癮,繼續舉起酒壺,準備再喝一口。


    眾人納悶,潛在淵是個酒鬼,看來這潛於野也是個酒鬼。


    “潛掌門,酒我們『藥』門有的是,可以等一下再喝不遲。隻是令兄的事,不知道天玄派如何向各位交代?”『藥』老頭似笑非笑,小心翼翼的問著潛於野。


    “交代?交代什麽?把他殺了便是。”潛於野頭都沒抬。


    “在野師兄!”千書寒吃驚怒問。


    “怎麽?”潛於野迴頭看著千書寒,笑著說,“你覺得你的大師兄,我的哥哥罪不至死嗎?師父死的那天,他——潛在淵就在莫名山腳下!他看著師父死,看著莫名山莊慢慢被大火吞噬!”


    潛於野又看向了莫天雪:“天雪,你知道在淵為什麽希望師父死?他其實一直希望師父死的,他一直都知道,什麽都知道;他接近你,也是報仇,為了向師父胸口『插』上最無情的刀,你不知道嗎?”


    莫天雪當然知道,但知道歸知道,現在被人如此*『裸』的說明白,她還是接受不了,她厭惡的轉過了頭!


    潛於野看著莫天雪自欺欺人的樣子,嘴角抽動了幾下,若有所思說道:“你知道的,所以你才成了悠悠。我才會成了現在的潛於野。說起來,我們兩人還真像!我們還真是親兄妹。”


    潛於野說著苦笑了一下,又舉起了酒壺,仰頭對著壺嘴,可惜酒壺已經喝幹,再也倒不出,倒不出酒的潛於野繼續說道:“你現在又成了莫天雪,還過來救他,你原諒他了嗎?”


    “潛於野,你是我哥;他是你哥;”看著眼前陌生的潛於野,莫天雪突然開了口“別人殺他可以。你殺他,就是滅人倫!”


    “滅人倫?你說滅人倫嗎?”潛於野笑得幾乎要背過氣來,“人倫都不知道被滅多少迴了。”


    一群神經病,這天玄派沒有一個是正常的,靈風道長聽不下去了,顯然不想再看天玄派的人倫之爭。站了起來說道:“『藥』掌門,既然天玄派掌門已經表達了意見,除魔可以開始了。”


    “對,對,對!”堂內白衣秀士等人連聲附和。


    “既然如此!”『藥』老頭站了起來,對著後堂連拍三掌,從後堂湧上了幾百號人。看的出來他們大多是武當派的弟子,還有一些『藥』門的弟子。


    幾百號人按照一定的陣法排列一下子就把堂內的人分割開來。


    千書寒、莫天雪、妙人兒等人身邊都站了四五個武當派的人。


    江水流放下酒杯,朝著靈風道長說道:“靈風道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江掌門別見怪;潛在淵魔頭過於兇險,我們這是為了保護大家,你看我們身邊不都是站了一些武當弟子,別介意啊。”


    “你——”妙人兒剛想辯駁,突然‘轟’的一聲,後堂牆壁竟然陷了進去。後方不斷延展,延展……竟然出現了一個廣闊的場地。


    場地上方,新月當空。


    新月之下,一座高台在廣場的中央。高台之上有一根圓柱高聳,圓柱上用碗口大的鐵鏈鎖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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