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門外打殺之聲,蘇白穿上鞋子,急急向外奔去。剛推開門,卻見門外一片火光,四處都是救火之人。


    見此火光,蘇白忙踏出門,拽住一拎水桶的老者道:“這是怎麽了?”


    冷不丁地被人拽住,那老者嚇得猛一哆嗦,直將水桶扔了出去。蘇白接住水桶,抬頭去看老者。


    老者與他對視,見是一人畜無害的少年,不由鬆了口氣,他搖了搖頭,歎道:“閻王被人救走了,救他的那群人,一把火燒了整個蘭心殿,公子,聽說有人受傷了,就在那兒,你快去看看吧。”


    “哦,好,”蘇白點了點頭,將手中木桶還給老者,匆忙道:“多謝您了,我這便去……等等!”


    在即將把水桶歸還給老者之時,蘇白動作一頓,水桶裏的氣味不對,或者說,與其說是水桶,倒不如說是油桶。


    蘇白一把帶迴油桶,萬分警惕地看著眼前人,冷聲道:“你是何人?”


    既已被識破,老者一改驚慌麵孔,輕蔑道:“貧……我是何人,還輪不到你來過問,”話至此處,他一臉狠曆,抬手迎上去,喝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老者手中持劍,速度無比之快,若要被他刺中,隻怕不死也得去半條命,蘇白一驚,知以他之身手,此刻要躲,已經來不及了。


    他忙將木桶擋在身前,企圖螳臂當車。忽在這時,想象中的木桶碎裂之聲並未傳來,隻聽“鐺”的一聲,劍與劍相撞之聲炸開於耳;蘇白抬眼,身前多了一人。


    “鍾離無厭!”


    蘇白放下木桶,作勢要去看那老者,然而眼前除了鍾離無厭,哪裏還有老者身影。


    鍾離無厭收迴劍,轉過身來,一臉擔憂道:“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搖了搖頭,蘇白沒有說話。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此時的鍾離無厭,有些緊張過頭了。


    鍾離無厭道:“還是讓赫連閻狗賊給跑了,”說著,他一把奪過蘇白手中木桶,將之放在地上,匆忙道:“兄弟,此地不宜久留,跟我去找夜王。”


    知道赫連閻跑了,不知為何,蘇白心中竟有一絲慶幸。搖了搖頭,跟上鍾離無厭,他道:“可知對方是誰?”


    “這……”鍾離無厭猶豫了下,隨即環著胸,撇嘴看向他:“我要是知道,還至於親自趕來救你於水火之中嗎?”


    蘇白聞言,摸了摸鼻子,也對,若他知道,赫連閻被救走後,隻怕此刻他便已追過去了。


    一路無話,蘇白靜靜看著兩旁道路,路上的火雖已被撲滅,卻依稀可見燒灼痕跡。看著這些痕跡,蘇白心中一沉,可以說,凡他所見之處,幾乎無一處未被燒灼過。


    北夏雖小,卻也是個國,蘭心殿亦是皇宮。敢放火燒皇宮後又全身而退的,普天之下,放眼望去,恐怕沒有幾方勢力能夠做到。


    不過,蘇白卻不擔心找不到兇手。這方勢力既然敢明目張膽地放火燒宮,無疑是在挑戰舒墨。既然是挑戰,相信在不久之後,這群人定會主動送上門來。


    二人入將蘭心大殿,卻見除舒墨與赫連鬆落之外,滿朝文武俱在。


    剛一進殿,蘇白二人便就被一人拉在了一邊。


    此人一襲青色衫裙,正是舒蕁。她將二人拉至殿後,食指掩唇,噓了一聲,指了指外麵,小聲道:“大臣們在吵架。”


    蘇白默了默,偏頭向外看去,殿內一片死寂,依稀可見殿前跪有兩位大臣。


    “這個辦法行不通,賢良,別再說了,”說著,坐在龍椅上的北堂朔站起身,甩袖道:“你們,都退下吧。”


    “可是皇上,”左邊那位大臣朝前跪了兩步,慌張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若不將之一網打盡,依那赫連閻的性格,卷土重來是必然之事啊。”


    北堂朔轉身,搖了搖頭,歎聲道:“淑德,對方隻來一次便已使得我們方寸大亂了,若是再來一次,隻怕是舍了孩子,亦套不住狼。”頓了頓,他忽將目光投至一旁舒墨身上,道:“北夏雖無自保之力,卻不還是有夜王在嗎?夜王已答應與北夏和親,聯姻乃是遲早之事,正所謂一榮……”


    “臭老頭!你說什麽?!”


    話未說完,一青衣姑娘忽從殿側走出,表情煞有一副欲要殺人之態。這臭老頭居然敢說和親?


    舒蕁平生最煩的事有兩件,一是別人為她說媒,二是別人為她哥哥說媒。若是兩情相悅倒也罷了,讓她煩的,便是這非親非故的利益之姻。


    這老頭兒,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還敢逼她哥哥聯姻?


    這般想著,不顧身旁之人阻攔,她衝上前,不屑道:“男婚女嫁,乃兩情相悅之事,強求不得,你想聯姻,我不同意!”


    “這……”好容易在舒墨麵前演了場戲,豈料卻被這丫頭給打斷了,北堂朔麵色一陣青一陣白,看向舒墨,他道:“這……”


    若她不同意,隻怕他打的算盤,便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舒墨眉頭微皺,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這廝上來便說他已同意聯姻,豈不是在給他下套麽?眼下經皇宮遭劫一時,已經鬧得人心惶惶,若他不給北堂朔個滿意的答案,這文武百官,定會心生罅隙。


    一邊想要北夏這股勢力,一邊又不想對赫連鬆落食言,他真真是左右為難,這般想著,舒墨歎了口氣:“蕁兒,下去。”


    “哥!”舒蕁不服氣道:“你不能!”


    哪怕是犧牲她,他都不能犧牲自己。她知道的,她的這個哥哥,吃過太多苦了,身不由己的事多不勝數,而她都將之看在眼裏。


    故而,在婚事這方麵上,舒蕁私心想讓他由己一次。


    舒墨不理會她,隻道:“聯姻之事,日後再說。關於赫連閻的事,我會盡早處理。目前北夏元氣大傷,休養生息才是正事。”


    “可是……”


    “沒有可是。告辭。”


    舒墨心事重重,北夏皇宮遭劫一事,便發生在眼前,對方既然敢如此毫無顧忌,定是早有準備,至於這個準備是什麽……


    離開夜城數日,沒想到,赫連境內,竟然這麽快就變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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