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少年眼底黑寂一片,臉被狠狠的扇到一邊,被厚厚毯子籠罩的世界破碎,身體器官歸為,聲音漸漸如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動過來,逐漸清晰,“送醫院搶救!!”


    盛父盛母幾乎要暈厥過去,滿臉淚水,麵目猙獰惶恐。


    救?


    這個字刺激到了他,盛煜猛地站起身,眼前黑了一下,卻攔腰抱著懷裏最美的新娘絲毫不動,幾乎是顫抖著,心驚著,往前跑,一隻手不忘捂住那個可惡的窟窿。


    跑著跑著,少年突然停了下來,懷裏的溫度迅速消失,蒼白纖細的手重重的在空氣裏劃過淒離的弧度……


    跟上來的盛父盛母若有所覺,突然停住了腳步,放聲痛哭。


    少年怔怔的抬起頭,有冰涼的液體滴在臉上,乳藍色的天空,白雲悠悠,像極了雪,有鴿子無憂無慮的飛翔。


    腦海裏像是有一團迷霧籠罩,不知哪裏來的風緩緩吹散了迷霧,一幀幀鮮活的畫麵,如同慢鏡頭在他眼底綻放。


    “姐姐。”


    少年低頭,溫柔的親吻蒼白冰涼的唇瓣,寸寸如傷,“姐姐,你到底是誰……”


    “輕歌。”虛空中,輕歌漂浮在他身側,溫和道,“我叫輕歌。”


    ——


    臥室裏,少年像往常一樣,為沉睡的女子擦拭臉龐,溫聲說著什麽。


    床上的女子麵容安詳,長長的睫羽安靜的闔上,嘴角似乎掛著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像是下一刻就會清醒過來,帶著剛起床時軟糯的聲音,“我好餓,我想吃肉,好多好多肉。”


    少年總是會親她一口,在對方發怒前趕緊起身,笑著去做早餐,從來都是葷素搭配,精致香甜。


    他最喜歡看姐姐吃他親手做的東西的樣子,無憂無慮的可以忘記一切煩惱。


    “……姐姐,今天我經過那條小吃街,買了好多你喜歡吃的東西,姐姐快點起床哦,我請姐姐吃個夠……”


    “……我想把他們全殺了,一想到姐姐不喜歡,我便隻殺了幾個……姐姐,我沒有亂殺人,誇誇我好不好……”


    少年溫柔而又虔誠的吻了吻少女的眉心,聲音平靜帶著一絲哭意,“姐姐,醒來好不好。”


    求求你。


    少年還在溫聲說著什麽,臥室門被打開,盛父盛母闖進來,哭到,“盛煜,求求你,求你放過夏夏吧,已經一個月……”


    剩下的話被咽在嘴裏,少年微微側目,修長的食指放置唇邊,微笑著道,“噓,姐姐還在睡,不要吵醒她。”


    盛父摟住盛母,心髒抽疼,不忍心再看,狠狠別過眼去。


    盛母張了張嘴,她想怒罵,都是因為他,夏夏才死的,她想請求,求她讓夏夏入葬,她想說一切,看著少年的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這個少年,已經不在了吧。


    在一月初一那天,盛母想。


    ——


    他的荒原裏,從來隻有灰色,突然有一天,一束光溫柔而又強勢的闖入,抓住她,就像是抓住了全世界。


    他小心翼翼,戰戰兢兢,想留住她,哪怕多一秒。


    最後是他親手害死了她,親手毀了荒原裏唯一的光,終究是黑暗降臨,光陰罹難,至此山河永寂,荊棘入骨。


    我就像一個被遺棄的木偶,無時無刻享受命運賜予我的孤獨。


    —盛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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