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由賢此時真的相信他前天確實是病了,同情地看著他,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相信你,但問題是別人,尤其是甲舍那些人不會相信你,在他們甚至是書院大多數人的眼裏,現在的你……就是一個懦夫。”


    寧缺無言以對,忍不住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中本來有些恚怒不甘之意,然而想起昨夜那些奇妙的感受,他便決定不再去想這些事情。現如今咱也是能修行的天才學生了,何至於還要和這些小屁孩兒一般見識。


    見識做名詞使時很簡單,做動詞使時卻是一個需要雙方互動的動作,他不想和那些認為自己是避戰懦夫的同窗一般名詞見識,卻無法阻止某些因他退賽自動獲得勝利的家夥跑到他麵前非要和他動詞見識見識。


    而這便是所有青春偶像劇大部分矛盾衝突的由來。


    第三聲散鍾響起。寧缺收拾好桌案上的筆墨紙硯,便準備像平日那般去舊書樓看書,他今天急著要給陳皮皮那個家夥留言,所以走出書舍的動作顯得有些匆忙。


    “鍾聲一響,我們便走了過來,本以為這速度已經算是極快,沒想到居然險些便與寧缺你擦肩而過,我不明白你這般著急做什麽?急著去舊書樓裝刻苦,還是急著離開書院,假裝自己根本不知道期考和當日的賭局?”


    門口走進來一群人,為首的自然是來自南晉的謝三公子謝承運以及陽關鍾大俊。


    進得門來,謝承運揖手向丙舍諸生示意,年輕的臉上無法完全壓抑住那抹傲意笑意,但還是極好地展現了自己的溫和氣度。倒是他身旁的鍾大俊攔在了寧缺身前,手中折扇輕敲掌心,臉上神情似笑非笑,語氣極為嘲諷。


    “至少要說幾句話再走吧?”


    司徒依蘭站了起來,想要說幾句什麽,但想著寧缺確實沒有參加期考,那場賭局自然是甲舍的人勝了,頓時不知該如何開口,隻好悻悻然重新坐下


    金無彩知道她是如何爭強好勝的一個人,忍不住搖了搖頭,然後站起身來走到謝承運身前,溫和輕聲恭喜,溫婉麵容上笑意如和風輕拂。


    “要我說幾句話?”


    寧缺看著門口的甲舍諸生,感受著身後同窗們投來的複雜情緒目光,微一思忖後望著鍾大俊笑著說道:“那下麵我就簡單的說幾句。”


    然後他補充了一句:“不過這件事情和你有什麽關係呢?麻煩你讓一讓。”


    鍾大俊臉色一沉,卻是不再多說什麽,揮著扇子退到一旁。


    寧缺與謝承運彼此揖手見禮,至於各自腹中做著怎樣的牢騷不屑,那便是外人不得而知的事情,書舍裏頓時一片安靜,想要聽他如何言語。


    略一停頓,寧缺看著謝承運有些蒼白的臉頰,微笑說道:“沒有什麽借口,既然我沒參加期考,那個賭局自然便是我輸了,我記得賭注是吃飯,那便吃飯,地方隨你挑,至於要請多少人也隨你意。”


    謝承運微微一怔,全然沒有想到寧缺認輸竟是認的如此光明磊落,昨日在鍾府與大俊商量的那些話語,竟是沒有辦法說出口。


    鍾大俊見謝承運不知如何應對,忍不住暗自惱怒這位友人實在是太過溫厚,冷笑著插了一句:“為避免期考落敗丟人,你竟能想出裝病避考這等下作招數,日後若論起來,你便可大言不慚說並非不是謝三公子對手,而是身體不佳如何……似你這等人物請客吃飯,我等真擔心桌席之上有何古怪,斷然是不敢去的。”


    寧缺眉梢微微挑起,看著這位來自陽穀的大唐才子,很認真地說道:“我記得那封挑戰信是從謝承運手中接過來的,那麽期考成績好與壞,賭局勝或敗,都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關你嘛事兒?你要去吃飯還得看我給不給你留把椅子。”


    鍾大俊倒也不惱,輕搖折扇看了謝承運一眼。謝承運本不想在金無彩麵前太過咄咄逼人,但看著寧缺此時還如此振振有辭,沒有絲毫羞愧神色,不禁反感驟生,蹙眉看著說道:“吃飯不用,隻希望你能認識到自己的行為實在是有辱書院名聲。”


    “我讀書院是要交學費的,一手交錢一手學東西,所以我並不認為自己需要承載什麽千世盛名之類的東西,那些事兒和我沒關係。”


    寧缺眉梢挑的更陡,說道:“至於你們說我裝病避考,這種無聊推論以後最好不要掛在嘴上,既然咱們本來就不熟,我絕對不介意告你們誹謗。”


    書舍裏的氣氛漸漸變得緊張起來,因為寧缺表現的過於坦然平靜,渾然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如同謝承運感受相仿,大部分學生望向寧缺的目光更為鄙夷。


    褚由賢輕咳兩聲,上前打圓場,笑著說道:“明知不敵,避戰以保自身,這在商場上倒也是常用的手段,你們何至於如此嚴肅。”


    寧缺沒好氣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到底是想要幫我,還是想再往我身上潑幾盆髒水?”


    “考不過別人就認輸,何至於要用這種無賴招數。”書舍裏忽然有人開口說道。


    寧缺沒有轉頭去看聲音起處,但知道是同舍的學生,略一沉默之後,看著身周麵露鄙夷不解諸多複雜神色的同窗們,沒意思地笑了笑,然後開始說話。


    “我不在乎你們相不相信我說的話,也不在乎你們會不會暗底裏叫我懦夫,因為我們層次本來就不一樣,你們可以說我不講理,因為我沒那個精神和你們講理。”


    “就像公主殿下那天在舊書樓外說的那樣,你們不過是些溫室裏的花朵,看著盛放美豔,卻不得不躲著室外的狂風暴雨,成天沒些正事兒做,隻好四處招搖,絞盡腦汁要整點兒斜風細雨來展示自己的堅強和能耐。”


    “但這關我屁事兒?我有興趣陪你們玩那就玩,沒興趣那就不玩。”


    “不要想著用什麽操守氣度之類的話來質問我,你們在乎操守氣度道德這些東西,但我不在乎。當你們還躺在姆媽懷裏,因為不肯吃奶被姆媽惡聲惡氣用草原馬賊來嚇唬的時候,哥已經在草原上砍馬賊腦袋當球玩了。”


    “剛才說過,我不在乎你們會不會在背後嘲笑我是個懦夫,是個無賴,但你們一定要記住,從今以後千萬不要讓我聽到你們在嘲笑我,因為我不喜歡。”


    “不要無視我的威脅,如果你們的腦袋不想像那些馬賊一樣變成球的話。”


    說完這番話,他沒有再看書舍裏眾人一眼,揮手示意攔在身前的甲舍諸生讓開,仰頭挺胸,就這樣瀟瀟走出門口,順著遮雨長廊向書院後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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