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紫均臉上的麻子被雨水衝洗得幹幹淨淨,露出了原本細膩緊致的肌膚,眼眸烏黑,長長的睫毛上沾了水珠,見大家詫異的眼神,藺紫均像是明白過來,眼睛的驚慌一閃而過。


    上官采目光灼灼:“藺姑娘——”


    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雨漸漸下得小了。藺紫均低下頭,匆匆地從上官采麵前經過,想和傻子離開這裏。


    “藺紫均,你——”


    藺錦兒透不過氣來,世界因為一場雨變得完全不一樣,曾經是村子裏最醜的藺紫均,此刻卻變得色彩照人。上官采眼裏的驚歎與愛慕毫不掩飾,比剛才的閃電還鋒利,赤裸裸地從藺錦兒的心口刺過,留下一道永遠不可能愈合的傷口。


    她可以哭著鬧著要哥哥給她買任何東西,也可以跟未來婆婆爭一雙繡花鞋,更加可以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要求一個上了年紀的乞丐給自己下跪……所有的任性,她都能得到滿足。


    ——可是她怎麽要求藺紫均變迴原來的樣子?她向誰要求?


    她的一切心機,一切為了討好上官采的付出,在藺紫均麵前,竟然是那麽不堪一擊。她費心心機想要得到的,哪怕是跟上官采單獨在一起的一次機會,在每一次觸手可及的時候,就會不經意地毀在藺紫均手上。


    “藺紫均,為什麽,為什麽每次都是你?秋妹想找個男人一起去死,你都要搶過來,好啊,傻子你搶到了,那你幹嘛還要來跟我搶啊?你為什麽要騙人,為什麽?”


    藺錦兒已經瘋了,她口不擇言,揮舞著拳頭向紫均衝過來。


    “錦兒姑娘,請你自重。”上官采欺身上前,一把抓住藺錦兒的手腕,眼裏除了警告,還有厭惡。


    施明書接過竹竿,將藺紫均護在身後。


    “傻子,我們迴去吧。”藺紫均冷靜地說道。


    “藺紫均,你給我站住,有種你就別走。”藺錦兒掙脫上官采,再一次攔在藺紫均麵前:“哈哈哈,說什麽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說什麽長大後都要嫁得如意郎君,藺紫均,你太狡猾了。”


    施明書伸手去推錦兒,讓藺紫均攔住。


    雨已經完全停了。藺紫均的臉,因為雨水的滋潤,又因為突然的驚嚇,呈透明的粉紅色。對於化醜妝的事,她無需向別人多作解釋,當年一場大病,村裏人像躲瘟疫一樣躲著他們父女倆。原本上門提過親的,也斷然毀婚。父親一怒之下才從村裏搬出來,病好之後,也不許她以本來麵目示人。


    真正的愛情,本來就不應該建立在美貌之上。


    “錦兒,讓開,我和傻子要迴家了。”藺紫均語氣沉著。


    “藺紫均,你這個狐狸精,專門勾引別人的男人,我今天不會放過你的……”藺錦兒說著說著又一次失控。


    “錦兒,紫均說過了,她要迴家。”施明書一改往日結結巴巴的說話,怒目圓瞪,以結實的身體接住藺錦兒的拳頭。


    施明書不跟女人動手,但是,也絕對不容許別的女人欺負藺紫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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