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不是請安時間,舒柔卻破天荒地來到了主院,正在小憩的張氏本不想見她,就讓紅杏趕她離開。


    雖然是趕,紅杏的態度卻依舊那麽溫和,讓人生不出惡感,反倒覺得她是在處處替你著想。


    舒柔看著她的笑臉,心中暗自歎服,上次在她那裏受了那麽多的刁難,這迴見到她還能這麽熱情,這忍功果真厲害!這樣的人,也更值得警惕。


    不過,紅杏說得再動聽,舒柔也不肯就此離開,她花了那麽大的心思,冒著被曾文良報複的風險才得到了這些證據,不就是為了讓張氏好看嗎?她當然不會走。


    “紅杏姑娘,麻煩你再去和夫人說一下,我新得了些有趣的東西,若是她不肯見我,我會直接拿給父親。”


    紅杏看著舒柔那篤定的笑容、堅持不退的態度,心裏微微有些訝異,二小姐這是打算明擺著跟夫人打擂台了?看來她手裏的東西很關鍵啊!


    事關重大,紅杏不敢遲疑,隻笑道:“二小姐稍等,奴婢再迴稟夫人一次。”


    這一迴,張氏終於肯見她了。


    舒柔剛一踏進大堂,還沒等張氏開口,“啪”一下,直接把一疊紙甩在地上,臉上盡是森寒之色:“張氏,你做的好事!”


    隻這一個動作,這一句話,就讓整個大堂的氣氛緊繃了起來。


    周圍的丫鬟仆婦一臉驚駭,看著舒柔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麽怪物一樣,但在被她的眼神掃過後,全都低下了頭,心中卻想著,這二小姐是不是瘋了,怎麽敢跟夫人這樣講話?


    張氏端著茶盞,直接呆住了,醞釀在口中的質問和威脅的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就被舒柔這不合常理的舉動給擊碎了。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舒柔,你在做什麽?你剛才叫我什麽?”


    “嗬,你問我在做什麽?我倒要問問你做了些什麽!爹曾經答應過我娘,要親自操持我的婚事,你怎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算計我?”舒柔完全沒有被張氏的態度嚇到,緊跟著又毫無顧忌地當著滿屋子仆人的麵,扔出了這樣的驚天之語!


    張氏還沒有反應過來,紅杏卻是心中一凜,二小姐知道算計她的人是她們了?甚至還拿到了證據?這可不妙,得立刻把其他人帶走!


    紅杏撲通一下跪倒在地,衝舒柔磕了個響頭,一臉悲戚道:“請二小姐慎言!夫人一心為小姐著想,視小姐為親女,小姐切勿被他人所迷惑,誤會了夫人的一片苦心啊!”


    她這一跪,屋子裏其它的丫鬟仆婦也跪下了一多半,有那聰明的,還跟著她的話喊了一句:“請二小姐慎言。”


    緊跟著,紅杏又搶在舒柔想要開口之前,先一步對張氏叩了個響頭道:“夫人,二小姐定是被心有叵測之人誤導了,才會對夫人產生誤會,夫人切勿傷心,隻要與二小姐好好解釋,她一定會理解夫人的。”


    原本被怒氣淹沒的張氏,因著紅杏的舉動,猛然清醒了過來,不管舒柔扔出來的到底是什麽,她都不能當著仆婦的麵與舒柔爭吵!


    張氏當即道:“紅杏說得有理,你先帶大家離開,讓我和柔兒好生聊聊。”


    “是,夫人。”紅杏鬆了口氣,迅速地將人帶走了,並且貼心地將大門給關緊了。


    舒柔麵色冷淡地看著這一切,並不阻止,直到聽到門被關緊的聲音之後,才冷笑一聲:“做了虧心事,不敢讓旁人知道?”


    張氏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住溫婉賢惠的模樣:“柔兒,母親雖不是你生母,但一向對你視如己出,你可不要**人迷惑,就此與母親生分了,做出令親者痛愁者快的事情啊!”


    說到最後,她竟然還輕輕抽泣起來,拿出一方帕子,去拭那莫須有的眼淚。


    舒柔冷眼看著她所做的一切,眉皺起,眼神中帶著令人難以忽視的厭惡和鄙夷:“張氏,你真令我惡心,裝了這麽多年,你不累嗎?”


    張氏拭淚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


    什麽母女情深,什麽視若親女,都是屁話!


    她們之間從來都是敵對的,隻不過一開始是張氏單方麵對她,而現在是她們針鋒相對。


    張氏放下了手裏的帕子,終於不再演戲,舒柔既然不信,又沒有旁人在場,她還演什麽?


    嗬,惡心?這個賤人竟敢說她惡心,她要天天對這賤人笑臉以對,才更覺得惡心呢!


    張氏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紙張:“你以為隨便拿幾張紙,編幾段胡話,就能威脅到我了嗎?”


    “自然不會,那幾張紙隻不過是為了讓你明白,我手裏究竟都有些什麽東西。黃文熙是你找來的,派的是舒敏院子裏的劉大娘,還花了兩百兩銀子……”


    舒柔一張嘴,將整個事情的經過完完整整地複述了出來,就好像親眼見證了張氏等人的密謀一樣。


    張氏越聽越驚駭,身上的冷汗一層層地往外冒,心裏的恐慌幾乎藏不住了。這賤人怎麽會知道得這麽多?難道是有人出賣我?


    “……你早就做好了準備,一旦事發,就將事情全部推到舒敏的身上去,反正她和我不和的事情,全府上下都知道不是?還母女情深,那傻子真的信了你們,就被當成了替罪羊!張氏,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張氏坐在那裏,雙手交扣置於腹前,身子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了起來,卻還強辯道:“這都是你的一麵之詞,都不是真的!”


    “沒錯,官府判案,可能還有點麻煩,但是對於爹爹而言,這些已經足夠了。”


    張氏猛然睜大眼睛,驚恐與怨毒的情緒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展現在舒柔的麵前,大叫著:“賤人,你不能這麽做!”


    舒柔聽著張氏脫口而出的咒罵,臉上卻是浮出了一層諷刺的笑容:“賤人?張氏,你可算是說出你的心裏話了。”


    張氏撲倒在地上,抓起那些紙張,用力地把它們撕成了碎片,她心裏怕極了,隻有一個念頭,毀掉這一切,絕不能讓舒澤知道!哪怕他對她隻有一點點的懷疑,她也無法承受!


    舒柔看著張氏慌亂不已的模樣,走到她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以為,把這些東西撕了就行了嗎?這隻不過是備份,我還有很多。”


    “賤人,我殺了你!”張氏眼睛通紅,暴虐心起,竟想用平日裏向奴仆發泄的方式去對付舒柔。


    舒柔的眼裏閃過一絲訝異,毫不猶豫地揮開了張氏的手,張氏卻像是瘋了一樣,一再地撲向她。


    “夠了,”舒柔抓住張氏的手,聲音冷到了極致:“你既然敢做下這種惡事,就要有承擔惡果的準備。”


    “不!”張氏尖叫著,眼睛紅得嚇人,“來人,給我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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