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霜修改好折子迴來,發現章陽已經不見蹤影,她不知道章陽拉著慕靛早出宮去了。


    “這個章陽,送個折子都不敢,還得我替他呈給父皇。”


    清霜認為章陽和大多數男人一樣害怕見自己的嶽丈,尤其這個嶽丈還是當今皇上。


    替心愛的人做事,清霜心甘情願,腳步歡快,拿著折子向政務殿走去。


    再說章陽,皇後突然殯天,徹底打亂了他今天的安排,計劃中的童生考秀才的考試,被迫往後推遲。


    到了宮門前,隨著宮門緩緩打開,章陽從裏麵一眼就看見宮門外的張大寶,正伸著長長的脖子,透過宮門打開的縫隙拚命往裏麵瞅。


    四目對視,張大寶也看見了章陽。


    今早,當章陽告訴他要麵見聖上時,張大寶心情異常激動和忐忑。


    張大寶穿著嶄新的官服,一上午都是直挺挺地站在馬車旁,雖然衣服上連一個褶印也沒有,但是還是時不時撣一下衣擺。


    章陽今天想圖吉利,特意通過吏部給他申請了一套新的官服官靴。


    一上午時間,宮門開合無數次,不見有人來傳喚他。張大寶內心焦急,卻不敢在宮門前來迴走動:


    一是怕壞了規矩,他不知道有沒有這類的規矩,隻知道不妄動就會沒事,


    二是擔心弄髒了腳上的新官靴,現在他舉手投足都小心翼翼。


    張大寶在宮門外苦苦的翹首等待。發現宮門裏有時人頭攢動,一會兒又恢複安靜,像是有人指揮著爬到高處懸掛什麽東西。


    見章陽終於出來,腳步匆匆,他急忙迎過去,開口詢問:


    “章大人,你可出來!宮裏可是出了什麽大事?”


    “皇後娘娘突然殯天了!”章陽腳步不停,徑直上了馬車。


    “啊?”張大寶被這驚天的消息嚇得張大嘴巴愣在原地,他在京城之中除了章陽以外已經沒有一個熟人,之前唯一湊合有些熟悉的宰相府,早已物是人非。


    可憐他今天距離皇宮如此之近,也不知曉皇後的死訊,還不如那些坐在家中的王公大臣們,足不出戶依然消息靈通,對皇後的死訊比張大寶知道的要早得多,可見圈子裏有人的重要性。


    “那,還考試嗎?”張大寶追上章陽,小心翼翼問。


    “考個屁,你認為我的身份比皇後還尊貴嗎?”


    張大寶立刻不敢再吭聲,他想:章大人可能是考試計劃被打亂,心中不爽吧。


    其實章陽真不是心胸狹隘到那種地步的人,隻是他一向不喜歡迴答那些失了智的問題,並未真生氣。


    “迴府!”章陽衝張大寶說。


    和來時一樣,張大寶仍然負責趕車,章陽坐在後麵的車廂裏,隻是車廂裏比來時,多了一個小丫頭———慕靛公主。


    章陽有心讓張大寶先把馬車趕去驛館,送慕靛迴去。慕靛一口迴絕,說要一起迴章府坐坐。


    章陽莫名其妙:


    “有事?”


    慕靛不說話,隻是點頭迴應。


    “什麽事?”章陽十分好奇。


    慕靛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


    章陽被吊得胃口難受,女孩子的心思,果然難以捉摸:


    “有事盡管說,你我師徒一場,有什麽事不可直說的?”


    “我…我想和阿哥,說幾句話。”


    慕靛講話的聲音後很小,又低著頭,如果不是車廂裏隻有他們兩人,章陽都懷疑不是她說的。


    慕靛還是沒告訴章陽具體什麽事情。


    “慕費王子神魂受損,一直在沉睡修養,蘇醒的時間還不確定。”


    章陽擔心模仿慕費太多肯定會露餡,認為慕費的身份用得越少越好。


    慕靛聽章陽說見不到兄長,神情頓時黯淡了下來,目光中透著無限失望。


    眼見著慕靛的眼圈慢慢變得通紅,坐在那裏癡癡的一語不發,章陽心中驀然同情起這個身在異國的小丫頭。


    “小小年紀,死了至親兄長,還被自己蒙在鼓裏,真是可憐!一個人要擔起帶領使團的重任,單薄柔弱的肩膀承受了這個年齡不該承受的責任。”


    人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卻不知落難的貴族和失勢的官宦子女身上背負的責任更加巨大。


    慕靛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章陽決定幫幫她。


    “隻要是為師能辦到的事,你盡管說,就算為師辦不到的事情,我也想法設法給你去辦!你可以告訴我你有什麽事嗎?”


    哪知章陽不問還好,他剛問完,慕靛眼中霧氣更盛,原本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霎時間衝破眼眶,像斷線的珠子般,撲嗒撲嗒地掉下來。


    章陽被慕靛的反應搞得手足無措,他開始懷疑自己:


    “我剛才說錯了什麽嗎?怎麽越勸反而哭得越厲害呢?”


    “多謝師父!我隻是太想家了!”


    慕靛的聲音突然響起,解了章陽心中的疑團。


    “想家?章陽開始頭大,這裏距離突厥少說也有千餘裏,縱使他想想辦法確實可以送慕靛迴去,隻是突厥現在可不太平。把慕靛送迴去,就是羊入虎口,自尋死路”。


    “你先不要哭,容我想想有什麽萬全的辦法!”


    章陽安慰完慕靛,低頭沉思,想著怎麽解慕靛的思鄉之愁。


    慕靛見章陽對自己的事這麽上心,心中一暖:


    “師父對我真好!”


    想到自己給師父出了一個這麽大的事難題,慕靛有點不好意思。:“師父自己還有一個大難題:給皇後娘娘擬訂諡號的事,還沒解決”。


    “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慕靛自問。


    小姑娘開始替章陽考慮。


    “師父,其實…其實是使團的經費有些緊張,我想找阿哥商量商量怎麽辦?”


    拐了這麽大的彎子,慕靛終於說出了要去章府的真正原因。


    “原來是這麽迴事,我就知道女孩子的心思千萬別猜!因為你根本猜不到。事後,女孩子按照自己的邏輯一解釋,又十分合理,你說奇怪不奇怪!”


    章陽答應慕靛一定替她解決經費的問題,搞錢他在行,如今正好有幾個搞錢項目還沒實施。


    安撫住慕靛後,章陽開始好奇:


    “使團怎麽會差錢呢?”


    即便突厥換了大汗,不再給使團提供資金支持,可是使團才來大周堪堪半月不到,就把所有錢都揮霍光了?


    慕費活著的時候,看著也不像一個揮霍無度的紈絝啊?


    “師父,其實,使團進京,並沒有帶多少銀子來,我們隻帶了牛羊、馬匹和一些草原上的特產,往年使團來,雙方交換禮物後,大正周皇帝都會封賞很多東西,包括布匹絲綢和珍玩以及金銀。”


    “今年情況特殊,周皇一直沒有正式召見使團,那些帶來的牛羊馬匹又要買飼料喂養,手裏的錢隻出不進,所以才很快變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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