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是刻意的,有預謀的接近,如果她不是了解透了司澤的喜好,投其所好。


    司澤還會愛她嗎?


    司母不知道。


    但她想,應該不會。


    “司阿姨,你別把那個瘋女人的話放在心裏,她現在就是個落水狗,自己落魄了,就見誰咬誰。”


    白薇安慰司母。


    司母收迴思緒,往事不必追憶,她也曾經愧疚過,不安過...


    但過了這麽二十多年,兒子都這麽大了。


    老夫老妻後,曾經的對錯還有什麽可在意的?


    她卑劣。


    但在那個當下,她也隻有卑劣。


    司母歎了口氣,說,“走吧。”


    兩人往餐廳去,走至走廊的一處,旁邊包間的門突然推開。


    走出來的兩個人讓白薇的表情停滯了兩秒,說不出的尷尬。


    她如今,麵對夏妗便油然而生愧意,難以麵對。


    原本是夏妗騙她,該愧疚的是夏妗。


    可她一念之差,成了那個更愧疚的人。


    人這一輩子,誰能將自己的每一步都走的問心無愧,走的不失寸厘?


    大家憑直覺選擇,被欲望驅使。


    有時,隻是一個失誤的選擇,卻會錯的難以預料。


    白薇微微別過臉,避開會和夏妗對視的可能。


    她隻想快快離開。


    可偏偏身邊的司母,問了一句,“薇薇,你和阿厭的訂婚戒指準備好了嗎?”


    白薇很不想迴答,可想到答應司厭的。


    她硬著頭皮道,“來不及訂做,隻能買成品了,阿厭準備的,聽說國內就三對,海城隻有一對。”


    不知道為什麽,夏妗想到了昨天她一見鍾情的那對。


    應該——


    沒這麽巧。


    “等你和阿厭訂下來了,我也就能放心了,我的意思是訂婚典禮越早辦越好,就訂在下周,我問過阿厭,他沒意見,你呢?”


    白薇說,“我也沒意見。”


    司母笑,“海城要辦大喜事了,想來你們的婚事,沒人會不滿意,郎才女貌,金童玉女,頂頂相配。”


    白薇沒忍住,微微迴頭,看向錯身後走至身後的夏妗。


    隻剩下背影。


    她的脊背挺的很直,直的一點不鬆弛,僵硬感撲麵而來。


    白薇垂眸。


    突然就覺得自己確實錯了,錯的很離譜。


    單戀的失戀,哪有情投意合的失戀來的更難過。


    未曾得到,和得到卻不能在一起的遺憾,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司阿姨,你為什麽不喜歡夏妗呢?”


    沒忍住,白薇問出聲。


    司母看著她。


    白薇抿唇,“沒錯,我都知道了。”


    司母道,“既然你都知道,還願意和阿厭在一起,阿姨也就不瞞你了,我對她哪有什麽喜不喜歡,我和她不熟悉,她不影響到我,我對她不會有任何想法,可她偏要和阿厭有什麽,我不能容許。”


    “為什麽?”


    白薇問。


    司母看著她說,“薇薇,你和阿厭都要訂婚了,以前的人以前的事就別管了。”


    “司阿姨,您說吧,我不介意,我隻是想知道。”


    白薇道,“畢竟以前,我和她是朋友。”


    “你當她是朋友,她卻背著你和阿厭在一起,這樣的人,人品怎麽會好?”


    白薇想到了剛才徐婧說的那些話。


    司母見她沉默,有所猜測,“你是不是在想,我曾經也這般過?”


    白薇搖頭,“司阿姨,我沒這個意思。”


    司母道,“你剛才聽了那番話,心裏想點什麽很正常。”


    司母不介意,她是真喜歡白薇,和自己親近,又不是一味的迎合。


    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堅持。


    問她為什麽不喜歡夏妗,明顯有幾分為夏妗不平的意思。


    是個好孩子。


    不論那些照片是不是她發給自己的,司母都認為白薇是個好孩子。


    司母從小心眼就比旁人多一些。


    能夠匿名將照片發給她的有幾個,她知道了,對誰有利???


    很容易想明白,她最初以為是徐婧,後麵排除了。


    白薇看向夏妗眼裏的愧疚,司母不是沒看到。


    看到了,自然也就清楚了。


    還是太真性情了點,夏妗騙她時,可沒這麽愧疚。


    司母想和白薇聊聊天,聊一些她年輕時的事。


    這事,她從來找不到人將述。


    壓在心裏也許多許多年了。


    年數長了,偶爾會忘記自己曾經的別有用心,但被人一提醒,就又會輕易的想起來。


    兩人坐進包間裏。


    司母迴憶曾經。


    小時候,爺爺奶奶在世時,外人也叫她一聲秦家大小姐。


    兒時的記憶裏,她去哪兒都被人恭維,誇獎,喜愛。


    幼時不懂事,以為那些都是真心的。


    她們家和徐家比鄰而居,她和徐婧幼時就在一起玩,孩童時期誰還分誰比誰更尊貴一點?


    爺爺奶奶在世時,秦家也是挺拿得出手的人家,雖比不得徐家,也差不了太多。


    後來爺爺奶奶相繼去世,她那時也還小,懂得不多,隻知道那之後,原本喜愛她的那些人,突然就對她冷淡了。


    她不懂為什麽?


    落差讓她心裏不好受,她經曆著一些幼年不能承受的傷害。


    和徐婧在一起時,這樣的傷害就被放的更大了。


    因為那些以往對兩人一視同仁疼愛的長輩們,再次麵對兩人,對徐婧熱情依舊,待她冷淡到嫌棄。


    她漸漸的從一些人的竊竊私語中,明白到,他們家不如以前了。


    他們看不起他們家了。


    她不懂得消化那些情緒,平靜接受那些落差,她不服氣。


    她厭惡他們的勢利眼。


    在她最不懂人性的年紀,母親要離婚,她在和父親的無數次吵鬧中,毅然決然的選擇離婚。


    並要帶走她。


    可她不理解,她生氣,她怨恨....


    她信了一個男人在爭吵中推卸責任的慣用鬼話。


    將女人所有的不滿,都歸咎於看不起他,嫌他沒本事。


    她覺得母親和那些人一樣,秦家落敗了,就嫌棄,遠離。


    她不肯跟著母親。


    並在父親的洗腦之下怨恨她。


    後來母親獨自離開。


    她和父親一起生活,一年,兩年,三年,四年....


    她終於從懵懂無知的孩童,漸漸成長到有了獨立思考能力的少女。


    她終於明白,母親為什麽一定要離婚了。


    不到五年的時間,秦家就被爛賭的男人敗幹淨了。


    幾乎每一天都有人從家裏搬走東西,家裏的來過的女人已經數不清了。


    她已經記不清,是從哪一天開始,她在這個房子裏能聽到那些靡靡之音。


    初始不懂,後來懂了。


    她曾在一次放學迴家時,撞到過和父親在客廳沙發上做的女人。


    她比同齡的人都早熟,何嚐不是因為這些。


    在徐婧她們還在為電影明星們瘋狂的時候,她就已經把目光瞄向了司澤。


    那時候的司澤,不僅是司家獨子,還是學霸。


    學生時代的司澤,不苟言笑,他不冷也不暖,因為太過優秀,總讓人覺得有距離感。


    很多女生喜歡她。


    但她們太稚嫩了。


    送巧克力,遞情書,最大膽的也隻敢當著麵向他表白,說一句喜歡。


    可她不一樣。


    她知道他冷卓自持的麵容下有一顆躁動不安分的心,都以為他這樣的貴公子學霸,放學後出入的都得是高樓大廈。


    但不是。


    司澤愛混跡一些煙熏火燎,烏煙瘴氣的地方。


    他穿最普通的衣服,最普通的鞋。


    常常出沒一家地下桌球館,這裏的人三教九流都有,紋身的,抽煙的,髒話滿天飛的,自然也有一些看起來素質不錯的。


    她故意放學後去那家桌球館兼職。


    她和司澤當然不是不認識。


    可他們以前,頂多隻是認識,連話都沒有說上過兩句。


    可在這裏,說話的機會多了。


    比如碰到的那一次。


    她驚訝,“你怎麽在這裏?”


    他叮囑,“不許告訴別人。”


    又比如,她被下三濫騷擾,他替她解圍,他被揍,她為他上藥。


    一點一點靠近的身體,若有若無拉開的距離。


    她手指不小心碰觸到他後的逃離。


    以及,她受驚後不敢獨自迴家,他陪她走迴去的那條路,兩道影子的親密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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