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億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大殿垂掛著深紅床幔的床上了,她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問腦海空間裏的小係統,“昨天我暈過去之後沒發生什麽吧?”


    “沒有的,主人。”


    這一次的小係統精神還算是好,不像上一個世界那麽脆弱,照常捧著一個平板在一邊樂嗬,以前是一個係統,現在是額外加一個小機器人。


    騰空而起的小機器人立在一隻龐大的娃娃臉的後頭,莫名有些滑稽。


    主仆兩都專心地看著小平板,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專心致誌的樣子,看得秦億都不好意思打擾,直接就退出了腦海空間,退出之前翻了一下屬性麵板,感情值的那一欄還是實時值三十,但心情值升的倒是快,直接又恢複成了70。


    看得秦億倍感神奇。


    秦億迴神,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有些涼涼的暗色薄被,腦子裏混沌無比,半點記憶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送她迴來的,若真的是,那比赫拉的臉估計又是不能看了,還不知道會給她使什麽絆子呢。


    但她總覺得這絕對會像是男人幹的事情,況且還會特意給比赫拉看見。


    還未等她多想,神侍便是直接就進了殿來,瞧見她睜著眼迷蒙的模樣,麵上帶了些戰戰兢兢的,說話卻是比平時恭敬了許多,“赫爾黛大人,可是醒神了?”


    “嗯。”


    秦億翻身下床,那一瓶酒的後勁實在是足,讓她到現在都有些頭輕腳重之感。下地晃了一會兒,才站直。


    “比赫拉大人在外殿候著您呢。”神侍又是恭恭敬敬道,因著比赫拉曾是殿主的貼身隨侍,再加上現在雖然隨侍的主人變成了她,但這一座閻羅殿的主管之權,男人一聲不吭,還沒直言收迴去,便還是比赫拉的。


    這神侍叫她一句大人也是應當。


    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秦億稍稍使了法術,拂去上麵的灰塵,才慢悠悠地踱步走向她,“比赫拉隨侍找我?”


    “是的。”


    “可有說什麽話?”秦億有意無意地問話,心裏那一股猜想卻越來越清晰。


    “在下並不清楚,隻是......”神侍顯得猶猶豫豫的。


    秦億挑眉看了她一眼,淡道:“隻是什麽?”


    “比赫拉大人的麵色......看起來不太好。”


    “昨日誰送我進內室的?”


    秦億轉了一個話題。


    “是殿主大人。”


    那就是了。


    秦億明了,這肯定是那個男人親自送她迴內室的時候又恰巧給那個女人瞧到了,才會在這個時刻奔來發難。


    幽冥界沒有白天暗夜之分,閻羅殿全天都點著燭燈,明黃的燭光發亮。


    秦億亦是不知道今夕何夕,總覺得這種日子是適合睡覺的,可惜來了這裏她再怎麽想安穩睡覺那是不可能了。


    慢悠悠踱步到了大殿的時候,那鑲著赤紅色皮革的椅子上已經正襟危坐著一個人,瞧著秦億進來,不卑不亢地站起身,微微弓腰,行了一個禮。


    不得不說,比赫拉的禮儀最是完美,得當。


    任何時候都賞心悅目,但如果不看她臉上的表情的話。


    行完禮,女人直起身子,不等秦億開口,直接便是一張嘴就來,“赫爾黛大人,請您解釋一下昨晚是怎麽迴事?”


    秦億照常走到昨天的那張書案麵前坐下,閻羅殿沒有美好的吃食,秦億又不敢一個人喝那些黃色的液體,生怕有什麽不良反應,沒有吃的,沒有玩的,作伴的隻有這些命冊。


    她徑自不理還在發飆的女人,手碰著一本命冊,一麵看著一麵迴話,“殿主大人說是讓我帶他迴來,昨夜他不是也坐著車駕迴來了?不知閣下在怪罪我什麽。”


    許是被秦億的這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氣到了,比赫拉麵色發僵了一瞬,語氣僵硬道:“昨夜您沒有很好地帶殿主大人迴來,還把自己灌醉了,勞煩了殿主大人。作為屬下,是您失職了。”


    秦億眉一挑,從那本命冊中抬起臉來,目光灼灼地看向比赫拉,“你說的,恕我實在不明。”


    比赫**時臉色十分不好看,“赫爾黛大人,在下說,您失職了。”


    “哪裏失職?”秦億點了點桌麵上的冊本,“昨日一天我都坐在書案前,處理我的公務,到了時間點,我自是依照隨侍你的車駕前去接殿主大人,而至於我喝醉了的事情,不如你去問問殿主大人再來質問我?”


    “你!”


    比赫拉氣得臉色發青。


    反倒是秦億氣定神閑地看著她,像是在欣賞什麽一樣,良久才問了一個問題,“比赫拉小姐,請問,殿主大人去哪了?”


    比赫拉本來氣得腦子發暈,正要想些什麽辦法給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一個教訓的時候,聽得她的這句問話就是一愣,“殿主大人去幽冥邊界的墮天使家.......”


    “這不就對了。”秦億打斷了她的話,再次拿起在一邊的書冊,專注上麵的內容,一麵看一麵迴:“殿主大人的去向我都不清楚,這件事隻有你清楚,你與其來妒忌我,不如換個腦子多想想,到底是誰更加親近些。”


    話直接挑明,比赫拉被說的麵皮紅了青青了紅,最終是什麽話也沒說就走了。


    直至人後麵浩浩蕩蕩的四個骷髏跟著走遠看不見了。


    那兩名神侍才哆哆嗦嗦地湊了過來,遲疑地問了一句,“赫爾黛大人,您不怕比赫拉大人告您一狀嗎?”


    “告什麽狀?”


    秦億拿起擺在一邊的朱筆做了批注,拘魂改命這種事情對於天神來說還算是簡單的,這間大殿裏頭的筆都有神力,隻要落了筆,就可以無形改了一個人的命運了。所以倒也不需要秦億將原主的神力調用出來,平時靠的也隻是一支筆就了事。


    “你這般說比赫拉大人,在下是怕她會到殿主大人那兒說您。”


    勾著紅色朱紋的筆尖一頓,旋即又正常地落了下去。


    “說就說唄。”


    秦億表示十分無所謂。


    見她如此,那兩名神侍便是沒有再擔憂了。


    說這告狀一事,對於秦億目前來講沒什麽威脅,男人始終覺得她是奸細,從昨天他有意無意地在比赫拉麵前表現出的親昵就知道,這人就想讓她和比赫拉鬥起來,坐山觀虎鬥那樣看戲呢。


    可她又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被人這般捉弄於掌心的?


    秦億打算放棄了最原始的刷存在感的辦法,既然男人油鹽不入,那她也不想走尋常的法子。


    想看兩隻“母老虎”鬥?


    那也得看她願不願意。


    男人這般也無可厚非,想必比赫拉的身份估計他也是清楚得很,至於不動比赫拉這麽多年,在原著裏秦億沒有描寫過這一段,但看來男人是有自己的打算。


    比赫拉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不可能不知道,利用此事讓她們兩個鬥起來,就算是她想獨善其身,都有點難,不得不說,男人算盤打得好。


    不出意外的話,估計還有後麵幾波好戲。


    秦億想明白了之後便是繼續麵無改色地投入了“工作”中。


    接下來很久都沒看見哈德爾斯,秦億也不急,一天天地一醒來就理大殿裏的那一堆命冊,搞得小係統和小機器人以為她是不是被男主的這個性格給弄得自閉了,不想幹活了。


    直至哈德爾斯迴來。


    這天秦億照樣是趴在書案上看那些人界命冊裏頭的故事,看完覺得好玩,心情愉快地落下朱紋,偶爾抬頭,大笨鍾的指針指向了8的阿拉伯數字,看來是晚上八點了。


    這邊劃開幽冥界的白天黑夜還不算太難,如果算是白天的時候,那天上的鉤月則是深藍色的,如果是夜晚,那鉤月則是血紅色的。


    彼時,血紅色的弦掛在了天邊。


    秦億伸了伸懶腰,揉了揉發僵的脖子,兩名神侍的頭幾乎是趴在了書案上,看起來比她還要努力似的。


    她覺得好笑,直接站起身,走到兩人的書案旁,點了點桌子,“休息。”


    兩名神侍茫茫然地抬起頭,瞧見她這張笑眯眯的臉,晃了一下神,旋即鬧了一個大紅臉,“好,好的,謝謝赫爾黛大人。”


    少女眉目精致,一雙紅瞳更是迷人,仿佛就像是紅寶石一般,兩名神侍曾經是書閣裏頭的守護神,知曉那些人界紅寶石的描述,晶瑩剔透,散發著不可思議的迷人的紅光。


    紅寶石她們沒見過,但少女的瞳色卻讓她們覺得比紅寶石還要好看。


    瞧見兩名神侍麵上的窘然,秦億假裝沒看見的直接起身,正要踏出殿外透透氣的時候,這時,遠處來了一名骷髏。


    骷髏走路沒有聲音,身上掛著黑色鬥篷,擺正了身子是一副幹枯的骨架子,行禮的時候,還能聽見骨頭的咯嘣脆的摩擦聲。


    “尊敬的赫爾黛大人,殿主大人傳喚您。”


    這骷髏遠遠要比比赫拉有禮貌多了。


    秦億微愣,人迴來了?


    但也隻是恍了一會兒神,人就迴過神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秦億是真的沒想到男人這時候迴來了,但更是沒想到她到的時候會是這麽一般情景。


    骷髏模樣的隨侍將她領到了一間很大,升騰著霧氣的殿中。


    遙遙地秦億就瞧見了站在一旁手裏兜著好似是衣裳的比赫拉,站得筆直的,一絲不苟,神情很是專注,如果忽視那見到秦億一瞬間的臉色變得煞白的話。


    而在比赫拉前麵有一方池子,這一方池子裏頭居然是十分清澈的池水,霧氣便是從這池水而來。


    秦億還未來得及想什麽的時候,大殿門在她的身後關上。


    平靜的水池裏忽地冒出了一個人頭,烏發,清澈可見那墨色鋪了人周圍的一小塊,小麥色的皮膚之下,遍布傷痕,那些傷痕都結了痂,像是火燒火燎過一樣,可怖而驚人。


    背對著她的人迴過頭來,眉眼深邃,傳統的西方人的麵相,卻是一雙墨色的瞳孔,菲薄唇角輕輕勾著,眸色瀲灩。


    那一瞬間秦億的腦海裏便是隻有一個詞,秀色可餐。


    然而下一秒,她腦海裏的旖旎被一句話打散得一幹二淨。


    “過來,給本座擦擦背。”


    一塊白色的東西丟了過來,秦億下意識接過,濕漉漉的毛巾,上頭還有熱氣,甚至那溫度都剛剛好。


    隻見那比赫拉看到她接到毛巾的那一瞬間,表情又陰了些許。


    秦億想過下一輪的整蠱或是捉弄也會馬上到來,但是她從沒想到過是這樣的方式。


    若不是看著比赫拉的衣裳還好好的,秦億都要以為他幹了什麽事。


    怎麽之前她就沒發現這男人這麽惡劣呢?


    忍著將毛巾直接懟到男人臉上的衝動,秦億慢吞吞地走到男人靠的那一邊池邊,手拿起白皙的毛巾,覆在上頭的傷口上,卻又是心裏一酸,那一股奇異的燥怒卻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縱使她心中有忿,也無法更改此時這個男人受崩壞的劇情影響的這個事實,並非是所有人都喜歡豎起一身刺活著,若非不得已,人又怎麽會學會了算計,學會了畫地為牢,將自己困住,護住了自己,也不會讓別人輕易進了來。


    落在背後的毛巾的力度輕柔,像是隨著她大腦思想一般,慢慢地有意識地描繪過這些傷痕,仿佛在憐惜,在心痛,或是在緬懷什麽。


    等待了女孩的怒氣許久的男人,感覺到這一個帶了情緒的擦拭的時候,不禁神色一怔,心也跟著那身後的一塊毛巾動了起來。


    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純真的孩子,在這些年的幽冥界的生活裏摸爬滾打,早就跟人精一樣,女孩的這些情緒來得莫名,也在一瞬間他就察覺到了,可他不明白,為什麽她會有這樣的情緒?


    不應該生氣嗎?


    應該像那些天神一樣,隻要一個忤逆的或是不讚同他們的指令,應該氣得跳腳才對。他不相信女孩看不出來他在捉弄她,縱使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氣,甚至他都想好了,若是女孩生氣,便是該怎麽樣去應對,怎麽去“做戲”給旁的人看。


    他在這裏這麽多年,對於這些手段運用的爐火純青。


    可女孩的這份恰似小心翼翼的對待好似是打破了他心頭煩躁的罐子,猝不及防地,戾氣湧上了心頭。


    頭一迴,捉弄的興致沒了,他直接一個沉身,進了水池之中,空氣了傳來一句冰涼入骨的話,“都出去!”


    已然是動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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